第57章 回家
戚弦拉住他的袖子,“景洋,我們幾萬精兵在此,有很多辦法救靜萱,你不必親身冒險。” “本想讓她活著償罪,如今看來,倒不如早點處理掉好。”謝景洋眼中醞釀著冰冷的殺意。 戚弦怔了怔,“那也不用你親自動手?!?/br> 眼中的殺意瞬間消散,又如春日暖陽,謝景洋俯身輕吻她的額頭,“有些事總要有個結(jié)局。放心,我有分寸?!?/br> 戚弦沒再阻止,看著他轉(zhuǎn)身,孤身走向城門。 周圍的將士們?yōu)樗尦鲆粭l道,正樓上,杜水柔激動地提著裙角下來,就像是見到情郎的小姑娘,而莫靜萱也被人帶著往城門走去。 魏永望走到戚弦跟前,翻著眼皮調(diào)侃道:“樓上那是杜丞相千金吧,聽聞杜家與謝家曾有婚約,你就這么放心讓謝蘭卿去會老情人?” 戚弦不咸不淡地回答:“將軍果然在邊關(guān)待太久,那位早就是睿帝的妃子了?!?/br> “主子,祭祀事件后,她已被將為良娣?!鄙砼缘木G綺補充了一句,明面上回復(fù)戚弦,實際卻是對著魏永望,“是謝公子授意,讓莫姑娘勸說睿帝頒布旨意?!?/br> 眼看綠綺竟然大膽護主,負生不甘示弱,咳了聲道:“魏將軍慎言,主子若知道您壞了他名聲,定會不高興的?!?/br> 魏永望被他們主仆幾人噎的心梗,想還嘴,卻又聽到周圍將士開始勸他。 “將軍,那女人看著就是個瘋子,謝公子怎么會那么蠢還把她當(dāng)舊情人?” “謝公子必然是去收拾那女人啊!將軍怎么會覺得那兩人有關(guān)系?” “咳咳,其實,若是真的也無所謂,反正我大夏男兒千千萬,總有能配上戚姑娘的?!?/br> 話題越扯越歪,魏永望被他們氣的心煩,將人訓(xùn)了一頓哄走,帶著戚弦?guī)兹艘餐情T走去。 還未走近,便看到一個士兵扶著莫靜萱過來,戚弦趕緊上前,令綠綺查探傷勢。 “主子,莫姑娘內(nèi)力被封,雙手被折,需要盡快醫(yī)治。” 戚弦點頭,吩咐綠綺帶她回營帳。再抬頭,便看到謝景洋與杜水柔相對而立。 她自然不擔(dān)心魏將軍說的舊情人那一套,與謝景洋相處這么久,他的心意如何,她有信心分辨。 只是,杜水柔看起來情緒有些不正常,她擔(dān)心他如何脫險。 那一頭,謝景洋嘲諷地看著滿心激動的杜水柔,“為何不摘了面紗?” 這話如利劍,戳在杜水柔心口,她絞著帕子惡狠狠道:“都因為那賤人,派人進宮害我!” 說罷又往前一步,目光盈盈地看著與曾經(jīng)一樣豐神俊秀的男子,“謝郎,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有我,如今叛軍打到京城,真的太可怕了!帶我離開好不好?” “對了?!彼殖料侣曇簦壑袔е抟?,“那賤人還讓人搶了我兒子,謝郎幫我把兒子找回來,再把那女人弄死……不!我要親自動手!” “哦?”謝景洋勾起嘴角,淡聲問:“你想如何?” 杜水柔目光興奮,“我要把她的臉全都劃爛!然后斷了她的手腳,讓最骯臟的男人慢慢把她玩死!” 謝景洋輕輕搖頭,語氣頗為遺憾,“看來我還是太仁慈了?!?/br> “什么?” 杜水柔的疑問很快得到答案,她愣愣地看著胸前的劍,不可思議地抬頭。 想叫人救她,然而跟她下來的幾個侍衛(wèi)早就掉了腦袋,現(xiàn)在圍在她身邊的竟然全是征北軍士兵。 謝景洋握著劍,往前送了一點,聲音冷漠如地府的修羅。 “劃爛你的臉,日日彈琴,折磨你的丫鬟叫十六,隸屬影部,是按我的吩咐辦事。” 杜水柔震驚地瞪大雙眼,刺在身上的劍似乎不痛了,她又回想起那幾個月被關(guān)在屋子里的絕望經(jīng)歷。 除了那個折磨她的丫鬟,她見不到任何人。起初還想著逃出去,后來她放棄了,只能靠著對戚弦的恨意逼自己挨過去,偶爾回想起年少的時光,她才驚覺謝景洋竟然是那般優(yōu)秀。 曾經(jīng)的未婚夫,竟然派人將自己打入地獄?她不相信! “憑什么?為何要這樣對我!我們曾有婚約??!” “難道是折磨得太狠,讓你忘了以前的事?” 謝景洋又將劍往里送了一寸,聽到她凄慘的尖叫后滿意地點點頭。 “你難道忘了,是你將我送到睿帝手中,你親眼看著他將毒酒灌進我嘴里?又或者,你忘了是杜丞相背叛我謝家在先,將父親求援的信件交給睿帝換他一條狗命?” “我……我沒有……”杜水柔聲音顫抖,眼淚溢出來沾濕了面紗。 “一時想不起來也無妨,到了地下,謝家枉死的人會找你們杜家人討債?!?/br> 杜水柔見他毫不動容,一種巨大的恐慌將她籠罩,她閉上眼,顫抖著說:“能死在謝郎手中,我也無憾?!?/br> 謝景洋好笑地看她一眼,抽出劍,挑開她的面紗。 “這一劍只因你的妄想太過惡心,手滑而已,你還沒資格死在我手上?!?/br> 說罷,謝景洋對著處理完那些侍衛(wèi),回到他身后的止水道:“方才她說的話都聽到了?按照她自己安排的那樣辦吧,記得最后確保她咽氣。” 吩咐完后,謝景洋不再理會,在她凄厲的尖叫和求饒聲中回到戚弦身邊。 他將那個纖細的身子抱在懷里,埋頭在她頸窩處吸了口木香,軟聲道:“快讓我洗洗眼。” “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圍觀一切都魏永望摸著下巴,喃喃出聲,“本將軍是來帶兵造反的,結(jié)果刀上一滴血都沒沾,倒像是看了一場倫理大戲?” 謝景洋歪著頭看向他,“將軍放心,公孫勝的嫡長子公孫浩正帶了一萬精兵趕過來,倒是有資格與將軍一戰(zhàn)?!?/br> “怎么不早說!”魏永望興奮地摩拳擦掌,抄起長刀,翻身上馬,令人捶起戰(zhàn)鼓。 “全軍聽令!入城,斬公孫浩首級!” “斬公孫浩首級!”戰(zhàn)鼓響起,浩浩蕩蕩的軍隊有序入城,一時之間鮮血氣息更加濃烈。 不費一兵一卒攻開城門,征北軍戰(zhàn)意高昂,面對公孫浩的一萬精兵更是英勇無比。不到兩個時辰,北狼將軍掛著公孫浩的腦袋殺入皇宮。 與此同時,玄武門、青龍門全被攻破,三面軍隊共同匯聚皇宮。公孫勝早已被五皇子斬殺,朝中再沒有能與他們對抗之人。 文武百官要么早就戰(zhàn)死沙場,要么因勸諫睿帝而血濺宮臺,剩下的人見大勢已去,紛紛跪在宣政殿的階梯前恭迎新皇。 五皇子夏弘聿與前太子同胞,皆為皇后所出,他繼承皇位理所應(yīng)當(dāng)。 夏弘聿在萬軍跪拜中邁過階梯,踏入宣政殿,那代表著大夏最高權(quán)勢的龍椅上坐著一人,卻是早已氣絕的睿帝。 “將尸體掛在城門一月,為天下百姓謝罪。”夏弘聿吩咐,“尋找閑王下落,無論生死?!?/br> 當(dāng)他從宣政殿出來時,殿前的廣場上跪滿了朝臣與士兵。 “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聲的萬歲響徹云霄,夜幕被拉開一角,東方亮起的曙光灑滿皇城。 戚弦與謝景洋緊緊握著雙手,走在滿是尸體的京城街道中。 “戰(zhàn)事剛剛結(jié)束,善后事有很多,你就這樣離開可以么?” “無妨,有不少人愿為殿下分憂,不差我一個,也不差這一會兒?!敝x景洋勾了勾她的手心,聲音溫和而眷念,“我想帶你回謝家,見見父親母親和大哥。” 戚弦回握他的手,為他大仇得報而開心,也為他即使復(fù)了仇仍然換不回活生生的家人而難過。 兩人停在一處高門大院前,那門上沒有牌匾,戚弦明白,這就是謝府。 “一切紛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他們定能得到安息,看著你從逆境中一點點站起來,會為你驕傲的?!?/br> 謝景洋看向她,眉眼間都是笑意,“說的不錯,我不僅活著,還帶著未來的妻子回來,他們定然會為我驕傲,因為……” 他忽然彎腰,湊在戚弦耳邊,“我們謝家不會絕后了……” 戚弦的臉?biāo)⒌淖兗t,推了他一把,率先登上臺階推開大門。 見他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戚弦心里一軟,向他伸手,“別怕,咱們回家了?!?/br> 那一刻,曙光灑在戚弦的身上,讓她的美溫暖得直抵心間。謝景洋的目光從她微挑的鳳眼,移到彎起的紅唇,再到那小巧可人的尖下巴,最后停留在染著金光的手指。 良久后,謝景洋眨眨眸子,隱去眼底的濕意,笑著將手放在她的手中。 “嗯,回家了。” 忽然,剛剛冒起的晨陽被云層掩住,一陣風(fēng)過帶來潮濕的氣息,接著一滴水珠從天而降,落在兩人的手上。 他們驚喜地對視,異口同聲道:“降雨了!” 雨點越來越密集,直到水霧朦朧了整個京城。街道上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因戰(zhàn)事而躲在家中的居民紛紛走出來,他們顫抖著伸手接著層層雨水,然后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br> 謝景洋握著戚弦的手,走上臺階,跨過門檻,然后踏進了一年前被血洗的謝府。 這一年間,謝景洋的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回這個宅院,當(dāng)他到漠洲見到神醫(yī)后,就派人隱秘地修繕過謝府,曾經(jīng)的痕跡已被清理,每一處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但是,里面的人卻沒了。 門口笑出酒窩的小廝,外院中悉心照料那顆百年銀杏的管家,在書房徹夜伏案的父親,在后院花園中與長姐相攜賞花的母親,還有總在亭中與自己對詩的大哥…… 每一個人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卻又無法觸碰。 沒關(guān)系,謝景洋已經(jīng)回來了,你們不再孤單。 ※※※※※※※※※※※※※※※※※※※※ 完結(jié)倒計時?。。ㄎ曳路痖_了加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