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叔叔好,阿姨好!”小伙子在家,穿著一件嶄新的?;晟溃瑐€頭高高的,瘦瘦的,看到小帥,就伸拳頭在他胸膛上輕輕搗了一下,小帥也搗了他一下。 “你爸你媽呢,不在家?”賀譯民進(jìn)了門,看四處空蕩蕩的,覺得這不像個有人的家呀。 盛海峰連忙說:“我爸有工作要干,出國了,我媽身體不好,躺著呢,你們要是吃晚飯,我給咱們做?!?/br> 連孩子帶大人的,七八個人呢,這么大一小孩兒咋做飯? “我們不吃飯,骨灰呢,我們把骨灰接上就走!”賀親民說。 鄧翠蓮?fù)蝗秽坏囊宦?,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br> 盛海峰這孩子挺有耐心的,而且不是那種憑衣著斷人的孩子,所以他說:“阿姨,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嗷!”鄧翠蓮揚(yáng)著脖子吼了一聲,看樣子是想躺下,給賀譯民一把肘住了:“老三媳婦,要不舒服就直說,我們帶你去醫(yī)院?” “不用不用,二哥我很好,一點(diǎn)事兒都沒有?!编嚧渖忂B忙擺手說。 所以這是虛驚一場? 盛海峰帶著鄧翠蓮,推開一間屋子的門,指著里面說:“這是程阿姨原來住的屋子,屋子里的擺設(shè)都沒變過,您想帶走啥都可以帶走,這里面的東西全是屬于她的。” 雖然說大姨已經(jīng)去世了,但鄧翠蓮得說一句,就大姨睡的這個雕花床,她這輩子估計(jì)都睡不上,對面那面大穿衣鏡,她估計(jì)這輩子也買不起,拉開穿衣鏡后面的柜子,里面掛著的衣服中間還有一件呢子大衣,這大衣在清水縣,鄧翠蓮只見宋思思穿過一件。 再看腳底下的鞋架子上,皮鞋擺了一排排,拿起跟子一看,一雙雙都是嶄新的。 唉,跟在老家整整受了十年苦,天天掛著‘地主惡霸家的老婆’牌牌勞動的她媽相比,大姨這十幾年實(shí)實(shí)在在是享了福的,只可惜享了福沒長壽,咋就跳河了呢。 還等啥,當(dāng)然得全部打包,帶回家去給她媽呀。 她媽見了,準(zhǔn)高興。 帥斌炮和超生幾個,跟著盛海峰,正在人家里看新鮮呢,屋子外頭看著被火燒過,但里面倒還好,啥都是齊齊整整的。 “這書,我還沒來得及郵寄呢,你直接搬走吧?!笔⒑7灏褍身匙訒崃顺鰜?。 賀大帥在這一刻,終于肯承認(rèn)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小帥了,因?yàn)榧悠饋碇辽俣緯∈⒏绺缇尤蝗伎催^? 而且別的孩子有一張獎狀都恨不能立刻貼在墻上,人小盛哥哥的獎狀都是摞成沓子擺在書架上,厚厚的一層,最上面還是個《最佳中學(xué)生發(fā)明獎》,一看就是有水平的獎。 斌和炮則對盛海峰所有的體育用品感上了興趣。 網(wǎng)球拍、杠鈴、羽毛球拍,太不公平了,這些東西他們學(xué)校里都沒有,人盛海峰不但有,而且更稀奇的是,上面居然寫的都是拼音。 看著網(wǎng)球拍上fila的字母,賀斌拼了一下,感嘆說:“飛啦,這個看起來很不錯呢。” “要不,咱倆試著打一把?”賀炮說。 大帥瞅空在二斌翹翹的屁股蛋子上掐了一把,二斌連忙把球拍放下了:“算了算了,咋去看看爸他們收拾的咋樣了?!?/br> 來做客,打翻別人家的東西可不好,小帥哥哥時時提醒,倆小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事多啦。 超生從一進(jìn)門,就被東邊一間房子窗臺上的一只熊貓玩偶給吸引了。 人多,而且得把大姨的東西全帶走,陳月牙和賀譯民都去幫忙了,哥哥跟盛海峰在一起,超生落了單,好奇的,就去看那只熊貓玩偶去了。 熊貓玩偶在屋子里面,別人家的屋子,超生也想過不進(jìn)去,但是門半掩著,她聽見里面有人叫了一聲海峰,于是就進(jìn)去了。 進(jìn)門一看,床上躺著一個穿著青色套頭毛衣的阿姨,,見她進(jìn)門,就坐起來了。 超生笑瞇瞇的叫了一聲:“阿姨好!” “你好,你是哪里來的孩子呀?”阿姨坐在床上問。 這個阿姨的臉色有點(diǎn)蒼白,好像很少見陽光一樣,但是長的很漂亮,特別特別漂亮。 超生指著外面說:“賀譯民家噠,我們來做客喲?!?/br> “真是個乖孩子,來,給你幾顆糖吃!”阿姨說著,起身慢慢下了床,從桌子上的罐子里,給超生抓了幾顆糖。 對于糖這種東西,只要別人給,超生都會特別乖巧的等著。 等的時候,她就偷眼瞄瞄窗子上的熊貓小玩偶,哎呀,小玩偶實(shí)在太可愛啦! 看到熊貓小玩偶,超生就愈發(fā)堅(jiān)定了,一定要在動物園得到一只小熊貓玩偶的決心。 但是,阿姨給的糖怎么…… 超生可是個很愛吃糖,無糖不歡的人啊,但是,這個阿姨給她的糖,聞著有一股發(fā)霉的味道不說,而且有幾顆里的糖漿都從塑料花紙上漏出來了。 這叫超生怎么吃? “謝謝阿姨!”謹(jǐn)慎的超生打算讓mama仔細(xì)觀察一下這些糖果,然后再吃。 “以后記得常來玩呀!阿姨還給你糖吃。”這個阿姨說。 超生點(diǎn)著頭出來了,不過剛轉(zhuǎn)身出來,就碰上盛海峰啦。 “賀笙笙,你沒事兒吧,你怎么跑這兒啦?”盛海峰問。 超生伸出手說:“阿姨給我糖吃啦!” 盛海峰兩手摁著超生的肩膀:“你在這兒站著不要動,我進(jìn)去看看!” “哥哥,你這兒是怎么受傷的?”超生指著盛海峰胳膊上露出來的一道血痕說。 盛海峰摸了一下說:“我自己做飯,不小心燙到的,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好不好?” “真可憐!”說著,超生給他涂了點(diǎn)口水。 盛海峰進(jìn)門之后問的第一句是:“媽,你沒打人孩子吧?” “小姑娘挺可愛,我打孩子干嘛,那誰家的孩子,以后還能來咱家玩不?”里面的阿姨說。 盛海峰說:“能,我下次叫她來跟你一起玩,但你今天可不能出來,要不然我會把門鎖上的,好不好?” 里面的阿姨輕輕嘆了口氣,而且還求饒似的說:“不要,我也沒打人孩子,你這是干嘛呀你?” “不說這個了,我一會做飯,你想吃啥?”盛海峰問他媽。 “我不想再吃方便面啦了,不好吃,我要糖醋魚,紅燒排骨咕嚕rou,還要獅子頭!”不止屋子里的阿姨想吃這些,超生在外面聽著,也有點(diǎn)流口水,她也想吃啊,小盛哥哥會做的飯,居然這么多 喜歡小盛哥哥,現(xiàn)在差不多要和小帥哥哥齊平啦。 “好好,我一會兒給您做,你可千萬別出來啊!”說著,盛海峰從屋子里出來了。 但是出來之后,盛海峰立刻就把超生手里的糖給收走了。 然后他進(jìn)了另一間屋子,出來的時候,直接給了超生一盒裝在鐵盒里的東西:“這個送給你,剛才我媽給的糖已經(jīng)過了七八年了,那個不能吃?!?/br> “好吧!”超生無功不受祿,看盛海峰彎腰的時候,脖子上也有一些傷痕,趁機(jī)又給他涂了點(diǎn)口水。 這小丫頭見人就涂口水是怎么回事? 當(dāng)然,盛海峰并沒有多想,就把超生一家從家里送出來了。 而且,考慮到他們一家子來北京會沒地兒住,人小伙子還專門跑到居委會,給他們開了幾張招待所的居住票,就連住宿,一并都幫他們解決了。 在超生看來,盛海峰這個小哥哥簡直好的不得了啊。 當(dāng)然,三嬸嬸于此也深有同感,不過,三嬸嬸不敢跟別人說,卻要悄悄跟超生說幾句知心話:“超生,我這趟回去,估計(jì)要被我媽罵死吶?!?/br> “為啥呀三嬸嬸?” “我媽說,到了北京,見了盛家的人,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打滾,要嘛訛一萬塊錢,要么,就在北京要套房,總之,骨灰不能就這么接,必須撈一筆,但嬸嬸沒敢張嘴?!敝饕琴R譯民在,兇巴巴的,壓著鄧翠蓮沒有吼出聲來。 “要房子?那把小盛哥哥也要回來吧,就放在你們家養(yǎng)啦,他太可憐了,自己做飯燙了好多傷口呢?!背f。 鄧翠蓮摸摸超生的腦瓜子,心說,我要是這傻孩子該多好。 上了趟北京,去了趟有錢人家,卻只搞到一些舊衣服,回去,鄧翠蓮得被她媽給罵死。 招待所也是個四合院,一間屋子里全是大通鋪,男的一間,女的一間,開水自提,飯食自備,想要借火,廚房里就有。 招待所的大媽也認(rèn)識盛海峰,見面就在問:“海峰,你媽最近還好吧,沒再犯瘋病吧?” “沒有,我媽最近很好,大媽我回去啦!有空您再介紹個保姆來!”盛海峰說。 這大媽看陳月牙一行人進(jìn)來,趕忙八卦了起來:“咱胡同的小盛,他爸忙的啥一樣,百貨大樓的經(jīng)理嘛,經(jīng)常出國??蓱z小盛呢,他媽是個瘋子,一不小心放出來就要打人的,唉,造孽吆?!?/br> 這么說,盛海峰的mama是個精神病人? 陳月牙兩口子對視一眼,心說難怪家里沒大人接待,感情大人還不如孩子頂用啊! 就不知道他媽是為啥瘋的了。 賀親民穿著他的喇叭褲,劈著叉出來提開水,就被人給攔住了:“同志,你這褲子真時髦,哪買的,給哥說一聲?!?/br> “就自己做的唄!” “土氣,一看就不是上海來的牌子貨,到底沒有人家上海貨做的正宗!”這哥們給了賀親民這么一句,走了。 賀親民咦的一聲:“這人咋這么說話?” “我叔騙你的,這褲子就是上海來的,硬杠杠的牌子貨,你想要嗎?”賀帥問這哥們。 這人仔細(xì)的又打量了一番賀親民的褲子,豎起大拇指說:“果然牌子貨,一看就時髦,啥牌子,哪買的?” 賀帥笑了笑,喊了一聲媽。 陳月牙就在院子里,事關(guān)自家的衣服,當(dāng)然全程觀戰(zhàn),這時候不得不說一句,小帥真是個人材啦。 “同志,咱們這牌子洋氣著呢,叫百順牌,大名牌,穿著就一個字兒,洋氣,時髦,但是北京還沒有,你且等著吧!等有了你就能買到了?!标愒卵佬χf。 “百順,百事順心?這牌子洋氣,我出去找找去!”這哥們給陳月牙又豎個大拇指,邁著大清宰相上朝的步伐出門去了。 “哥哥,咱們的衣服不是咱們廠產(chǎn)的嘛,為啥要說是上海產(chǎn)的?”三炮一臉懵的,看著哥哥呢。 賀帥一臉的無奈?。骸耙?yàn)檠髿夂蜁r髦這些東西,必須借著大城市才有人信!” 得,賀帥真是看的透徹啊。 幾個小崽崽還是一臉的懵圈兒呢。 雖然說是大通鋪,但是,超生和mama提心吊膽推開門,咦,里面所有的床都鋪的整整齊齊,這么說,今天晚上只有她們幾個住店 沒有跟陌生人睡過,陳月牙提心吊膽的,生怕還有人要住進(jìn)來。 晚上睡覺,多個打呼嚕的臭腳丫的,那都不舒服。 不過眼看都晚上八點(diǎn)了,還是就她們幾個,房間里安安靜靜,再沒有別的人進(jìn)來。 這運(yùn)氣,簡直是無敵了。 賀譯民抽空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用麻繩串著七八大罐子,一進(jìn)門,就連招待所廚房里的大媽都喲呵一聲:“同志,這啥呀,聞著可真香!” “要不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