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第二天一早,是鮑啟剛來找的賀帥,為啥呢,因為今天是周末,而且,五月正是鋤麥苗的時候,現(xiàn)在農(nóng)村已經(jīng)包產(chǎn)到戶了,家家都是自個兒一人幾片地,賀仝幾兄弟帶著斌和炮,全得回農(nóng)村鋤自家種的麥子去。 賀帥不能去,因為家里得留個看家的。 大人全不在,就剩一賀帥,那不正是可以壓著打的時候? “賀帥,來嘛,小林子里,咱們聊一聊?”鮑啟剛一直在門外頭丟石子兒。 這種半大不小的小伙子,家庭條件差,父母懶得管,處于放養(yǎng)的狀態(tài),而他自己呢,又正處于青春迷茫期,軸住了腦袋的,就想找個女孩子,探索一下異性。 在孩子的世界里,他胖,他高,他壯,他能打得過所有人,他覺得自己就是王者。 這時候有個賀帥老是跟他做對,他當(dāng)然就想一次性把賀帥給打服。 畢竟真拳實腳的打,賀帥肯定打不過他。 “妹,哥出去打架啦,你關(guān)好門,別出來?”賀帥這時候小慫小慫的,躲在門縫處,看著外面的鮑啟剛說。 “他想打你,還想把你騎在屁股下面。”超生是小人參,這種事情,她能高興到。 “哥會打過他的,放心吧,好好待著?!辟R帥說。 超生覺得不行:“那也不行,病狗狗我找到啦,就在公廁里頭吃屎,你要出去,會被病狗咬噠!” 鮑啟剛還在外面喊,賀帥腦瓜子突然一轉(zhuǎn),心說:既然瘋狗那么厲害,不如引它來嚇唬鮑啟剛? 這樣想著,賀帥一把拉開了門:“超生,哥哥得出去啦,記住了,不論誰叫門都不可以開,看好你的兔子,要你自己打開門跑出來,病狗不吃你,但會吃你的兔子。就算我叫門也不可以,知道嗎,因為,瘋狗可厲害了,它說不定會假扮成我的聲音來騙你呢,你打開門,它就會吃掉你的小兔子噠?!?/br> “哥哥,危險呀!”超生突然急中生智:“帶點羊骨頭,狗狗愛吃那個,就不會咬你啦!” 小伙子心里想的特別周全,他得出門跟人干仗,然后呢,他怕萬一自己被打翻,或者被瘋狗給咬瘋了,也變瘋了,別再進(jìn)門咬meimei啊。 一身肝膽,腦袋別在腰上,準(zhǔn)備去打架的,一聽超生說羊骨頭,頓時豁然開朗,對啊,他怎么就沒想到了? 出門跑金公廁,里面還真的有一條狗,賀帥一根羊骨頭扔進(jìn)去,轉(zhuǎn)身就往林子里跑。 鮑啟剛也是一個人,正在林子里等著賀帥,看賀帥一路丟著羊骨頭跑過來,頓時一聲冷笑。 他手里拎著一根從鋼廠偷出來的,實心子,55mm粗,錐形頭的鋼筋,這就是打賀帥的工具! 看賀帥在跑,后面有只狗在追,他又笑了:“沒膽小鬼,膽子你就甭來,你跑啥跑?賀帥,咱倆的事兒必須有個了結(jié),要嘛,你從今天開始答應(yīng)我不要再跟著我,要不,我就讓你見點兒血!” “去你媽的鮑啟剛,欺負(fù)小女孩,你就是個混蛋無恥王八蛋,我打不過你,但我要讓瘋狗咬你!”賀帥邊跑邊說,伸手,還砸了一塊羊骨頭過來。 說成是孩子,他就還在成長階段,對于很多危險,無法去準(zhǔn)確的預(yù)估它。 而且既然到了呈兇的階段,當(dāng)然是怎么狠就怎么來。 鮑啟剛并不知道那條狗有多兇,而且在外頭看小混混們打架看得多了,學(xué)來的,把根鋼筋當(dāng)標(biāo)槍,對著賀帥就扎了過去。 好家伙,賀帥一個躲,鋼筋直接扎到旁邊的樹桿上,直叉叉的扎了進(jìn)去。 這要扎在賀帥身上,絕對是個大血洞。 但是,瘋狗一個猛跳,竄上鮑啟剛的頭,對著他就是一陣的撕咬。 “秦伯伯,瘋狗,我看見瘋狗啦!”賀帥轉(zhuǎn)身就跑,不停的喊著,找了一夜狗,才躺到床上的秦三多聽見瘋狗倆字兒,又從床上翻了起來,對準(zhǔn)喇叭就喊:“快點快點,瘋狗找到啦,趕緊跟我一起去打狗?!?/br> 真正等狗咬鮑啟剛的時候,賀帥也害怕了,他是想讓狗嚇跑鮑啟剛,可沒想讓他被狗真給咬出血啊。 他從樹上扯下那根鋼筋,打著趕著,才把瘋狗從鮑啟剛的身上給趕開。 “以后還敢不敢欺負(fù)小女孩啦?”賀帥覺得,要是鮑啟剛答應(yīng),求個饒,他就把他拉起來。 但鮑啟剛嘴巴硬啊,一摸臉上有幾個狗牙印子,呸的一口說:“不就一條狗嗎,我不怕它,也不怕你,賀帥,你把鋼筋扔啦,咱們再打一回?!?/br> “呸!我就不該救你!”賀帥扔了鋼筋,這時候當(dāng)然該慫就得慫,轉(zhuǎn)身就跑。 秦三多帶著人在胡同里四處找,看見賀帥臉色發(fā)白的從罐頭廠后面跑出來,于是問他:“小帥,狗呢?” “就在那后面!”賀帥說。 其實在賀甩想來,也就一條狗在鮑啟剛的臉上咬了幾個牙印子,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兒,那家伙嘴巴太硬,他還挺苦惱的呢。 結(jié)果回家一敲門,咦,半天敲不開。 “超生,是我啊,你哥哥,趕緊開門?!辟R帥說。 超生守著鳥籠子和兔籠子,蹲在臺階上,聽著大槐樹給風(fēng)吹的簌簌響,搖頭說:“不要,萬一你是狗變的哥哥,騙開門想吃我的兔子呢?” 她能感應(yīng)得到,那條瘋狗,現(xiàn)在就在這周圍跑,當(dāng)然不想上當(dāng)。 “真不是,我是你哥,真正的小帥哥?!辟R帥又說。 超生還是不聽:“剛才我小帥哥哥說啦,誰叫門都不能開,就是他自己也不行” 嘿,這傻丫頭,軸住了,這可咋辦? “對了,有啦,我上天臺上看看是不是真的我小帥哥哥,還是壞狗狗去!”超生想到辦法啦。 屁顛屁顛上了天臺,她低頭一看,哦,真的是小帥哥哥,于是下樓,這才替他哥把門給開開了。 倆兄妹一個看著一個,賀帥是打了一架,驚心動魄,超生是保護(hù)了自己的小動物,倆人都覺得自己可厲害可厲害了。 “哥哥,壞狗狗被你打跑了吧?”超生問。 賀帥攬過超生說:“放心吧,現(xiàn)在胡同里的人都在打狗呢,它會被打死的?!?/br> “真好,我哥哥真棒!”超生說。 要說很多事情,巧就巧在這兒,陳月牙剛進(jìn)胡同的時候,就看見秦三多他們正在勸鮑啟剛,讓這孩子去醫(yī)院看看,畢竟他臉上,給狗咬出血絲兒來了。 但鮑啟剛本身就是個沒大人管的孩子,又不住在這幾條胡同里,也沒把狗當(dāng)回事兒,拿唾沫擦了擦臉,轉(zhuǎn)身就要走。 “孩子,去醫(yī)院看看吧,萬一有事兒呢,我看你給咬的不輕?!标愒卵勒f。 鮑啟剛才無所謂:“呸,要你管,有時間管管你兒子,早晚我打死他?” “這孩子怎么說話的,找打吧你?”陳月牙也給惹惱了,罵咧了一句,轉(zhuǎn)身回家了。 再說小福妞,今天正好來外婆家,一看鮑啟剛那樣子,頓時又給驚訝住了。 為啥呢? 因為,掐指一算,她夢里,鮑啟剛將在三天后在醫(yī)院里去世,而現(xiàn)在,他被一條瘋狗咬了,那他會不會過幾天也死掉? 難道說,在她夢里鮑啟剛沒能長大,哪怕陳月牙改變了,鮑啟剛的命運也改變不了? 所以說,這還是她改變了某些事情的原因吧? 福妞現(xiàn)在真的是連話都不敢說了,她得靜靜的看著一切,要不然,她怕陳月牙因為她要變的比夢里還要好了。 得,靜靜等著由武警牽頭的,最嚴(yán)酷的嚴(yán)打的到來吧,到時候罐頭廠要出一個大流氓,那時候,陳月牙既使不坐牢,她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里去。 流氓罪誒,而且還是鬧出人命的流氓罪,呵呵,這一回可是無解的! 再說陳月牙,既然拿到了成衣廠,那當(dāng)然得想想,怎么才能把這個廠子給做起來。 而鄧翠蓮,因為確實衣服做得好,她當(dāng)然就想讓鄧翠蓮把這個廠子給兼起來。 不過,鑒于鄧翠蓮自己對自己的不自信,以及賀德民兄弟對鄧翠蓮比較刻意的那種盯著,這事兒她就先不跟他們說,只是每天帶著鄧翠蓮到成衣廠,倆個人先清點物品,先把那個廠子里所有的東西給摸透。 成衣廠雖然破,但是里面還有很多積壓和布料,以及縫紉機(jī),這些東西可把鄧翠蓮給美了,抱了一抬縫紉機(jī)回來,她首先就要按著自己的想法,給陳月牙做條裙子穿。 畢竟三妯娌,陳月牙的身材最好,能穿裙子,她和劉玉娟就不敢穿了。 陳月牙跟鄧翠蓮道了別,回到家,哎呀,斌和炮不在,家里只有兩個小崽崽,頓時感覺家里冷清了好多呀。 “mama,今天就隨便做點飯吧,反正小斌哥哥和小炮哥哥不在,我覺得咱們只要吃點桂花蓮藕,蜂蜜小排骨,或者蒸幾個黍面饃再蘸點白糖就可以啦!”超生忙忙碌碌的,替mama規(guī)劃著晚飯。 陳月牙一聽都驚呆了:“在咱們超生的心里,隨便做做,就要吃這些好東西?” “我只想隨便吃點好吃噠。”超生說。 賀帥捏著超生的兔子說:“我想吃這個。”兔子rou直的很好吃啊。 “這個可不能吃,它是我的,小心我讓它把你吃掉,臭哥哥。”超生兇巴巴的指著哥哥,回頭繼續(xù)跟mama商量事兒。 “家里還有羊rou,咱們再隨便一點,我剁點餡兒,加點蘿卜,給你倆包羊rou餃子吧?”陳月牙于是說。 只有兩個孩子,餃子好捏,就吃頓餃子吧,這個主意不錯。 不過,陳月牙剛剛開始包餃子,郵遞員敲開她家的門了:“嫂子,你們家的信,還是北京寄來的!” 北京?怕不是張副師長吧?陳月牙還在想。 一看寄信人:人民公安中央縱隊。 這信,應(yīng)該是寫給賀譯民的吧? 是寫給賀譯民的信,陳月牙當(dāng)然不敢拆,繼續(xù)給倆孩子包餃子吃。 超生也想幫mama包餃子,但是呢,畢竟她人小手小,也沒太好的準(zhǔn)勁兒,捏一個,壞一個,捏一個又壞一個。 “呸,臭手手!”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只聽外面的鳥兒一叫,她又跑出去,照料自己的鳥兒去了。 “爸爸!”聽見外面的腳步聲,知道是爸爸來了,超生立刻又跳了起來。 賀譯民一進(jìn)門,先從兜里掏了兩顆糖出來,遞給了超生,還得指著她的鼻子說:“你小帥哥正在換牙,不能給他吃糖,明白嗎?” “明白,我永遠(yuǎn)不換牙,我永遠(yuǎn)都可以吃糖?!背€不知道換牙期的苦惱,驕傲的宣稱著,剝開糖紙含了一口,哇,這糖說不出來的味兒,又刺又辣的,還熏的她直流眼淚。 縮著小肩膀,把糖吐出來一看:黑乎乎的一疙瘩,越含越苦,這是啥啊這是? 得,繼續(xù)含著吧,只要說是糖,不論啥味兒的,超生都能吃得下去。 但是,含著含著,超生鼻子里充滿了鼻涕,眼淚里充滿了眼淚,糖不但沒有變甜,反而越來越苦啦,刺鼻的味道沖著她的鼻子,讓她流眼淚,讓她難過。 廚房里,賀譯民打開了那副來自公安中央縱隊的信,心說奇了怪,誰會給自己寫信? 結(jié)果一看抬頭,明白了。 付東兵,那不付敞亮他爸嗎? 這個領(lǐng)導(dǎo)讓武警大隊的大隊長給賀譯民施加壓力,讓把兒子開除隊伍不成,居然親自給賀譯民寫信啦? 得吶,賀譯民是得看看,付敞亮到底干了啥十惡不赦的事情,讓他爹這么嫌棄他,難不成付敞亮跟他們兄弟一樣,也是后媽養(yǎng)的? 但不應(yīng)該啊,他所了解的付東兵,威嚴(yán),潔身自好,雖然脾氣臭,但也一身正氣,怎么著,也跟不靠譜的賀晃完全不一樣,得,還是看看領(lǐng)導(dǎo)信里寫的啥吧! “爸爸,這個到底是什么糖啊,好難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喪著臉,超生把糖吐了出來。 她實在無法堅持吃這顆糖啦。 “喲!”賀譯民再摸一兜:“爸給你拿錯了,這是爸的藿香正氣丸,你不能吃,趕緊吐掉,糖在這兒呢?!闭f著,爸爸遞來兩顆花生軟糖。 所以爸爸給的不是糖,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