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從鋼廠出來,陳月牙又帶著超生逛了一回國營商店。 進了國營商店,mama買東西的時候,超生四處打量,就發(fā)現是有很多裙子,但是不論哪一件,都沒有宋思思身上穿的那件好看。 就不知道,宋思思那件漂亮的連衣裙是從哪來的? 真漂亮啊! 家里頭,晌午的大四合院就是舒服啊。 賀帥率著倆弟弟,不止把屋子里所有的地方都掃的干干凈凈,還盛了自來水,把院子灑濕,然后掃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 雖然現在住進大四合院了,但隔壁的樹屋也歸他們家所有,而且,小樓梯也在,帥斌炮大搖大擺,也可以嘗試著看看,福生和福運倆,原來是怎么偷窺他們家的啦。 看到張福生和張福運倆正在忙著里里外外的抬水打掃衛(wèi)生,賀炮咧開大嘴巴就開始哈哈在笑。 賀帥卻回頭說:“不行,當初他們恥笑咱們,咱們大人有大量,可不能恥笑他們,走,下去,咱們再找點活兒干去?!?/br> 賀炮和賀斌倆本來想脫了褲子,給隔壁撒泡尿的。 但是給賀帥在屁股后面趕著,倆兄弟就只能下去收拾院子。 陳月牙回來的時候,還沒進院子,就先感覺到一陣絲絲涼的涼氣兒。一進院子,雜物歸的整整齊齊,院子收拾的可干凈了。 “這院子,誰打掃的這么干凈?”她故意問幾個孩子。 那還用說嘛,賀帥賊驕傲,但賀帥就是不說話。 斌和炮還是小屁孩兒,只知道吃和喝,立刻就湊到mama跟前,要看她帶了什么好東西回來。 賀帥第一要緊的,還是得問mama:“媽,咱的錢要回來了嗎?” 陳月牙點了點頭,還沒說話,賀帥立刻跳了起來,哇的一聲:“揚眉吐氣!” “賀帥的作業(yè)本兒,嶄新的,我買了七本,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能再到垃圾山上去撿作業(yè)本啦?!标愒卵勒f著,從紅布袋子里往外掏東西。 賀帥看到一本嶄新的作業(yè)本兒,激動的都不知道自己該說啥好,小心翼翼捧了起來,深深嗅了一口,清新的油墨香氣,新作業(yè)本兒,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用過了。 從今往后,他再也不用到垃圾堆里去刨別人用過的舊作業(yè)本兒了,這才叫真正的揚眉吐氣。 “小斌小炮,一人一支鉛筆,一個作業(yè)本兒,從今天開始,也得跟著賀帥一起學習啦!”陳月牙于是又說。 賀斌和賀炮對于作業(yè)本可沒有賀帥那么渴求,而且,這倆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小家伙,對于城市的愛好,基本上都在國營商店。 以及,超生這個軟嘟嘟的小meimei。 “走,妹兒,咱們到國營商店的門口聞糖味兒去?!辟R炮說。 賀斌伸手一拽,也不管meimei能不能跑的快,拽著她就開始往外跑。 胡同口的國營商店,承載著幾個小熊崽子所有的夢想和希望,那里面有賀帥曾經最想要的,嶄新的作業(yè)本兒。 還有賀斌和賀炮覺得最神奇的軟糖,以及,只有超生才知道味道的,美味到讓人不知道該形容的奶油冰棍兒。 “等我有錢了,就給超生買軟糖?!辟R斌說。 賀炮說:“不不,給超生買大冰棍兒,一次買十根,讓她吃個夠?!?/br> 這倆熊崽崽一直在吹牛批,卻沒發(fā)現,這會兒,超生早就離開他們了。 福妞昨天想偷陳月牙的人參去賣,但是門鎖著,她進不去,而且她本身是個小孩子,又疲又累的,只好回家,另想辦法去抓陳月牙的投機倒把。 但是,大清早把她外婆喊起來抓投機倒把沒抓到,反而給何向陽押著去掃公廁。 程春花已經搬回鋼廠的宿舍里住去了,她在家里給外婆怎么打,怎么欺負,她反正看不見。 她就跟原來似的,成了外婆的出氣筒,還得給外婆當牛做馬。 雖然兩次想從陳月牙這兒搶商機她都沒搶到,但是,原來她可是幫過父母很多忙的,也不知道自己那對刻薄的父母為什么就對自己那么苛刻。 相比較一下,超生從小就是個小啞巴,一句話都不會說,但是,人陳月牙和賀譯民多疼她,尤其是陳月牙,從來沒因為超生是個小啞巴就嫌棄過她,不論去哪兒都是背在背上。 同樣是父母,她那么努力的討父母喜歡,可父母稍有點不如意,就打她,就罵她是個賠錢貨,享受了兩年像掌上明珠一樣高高在上生活的福妞心里格外的難過,又不舒服。 羨慕超生,有時候還恨超生,要不是有超生相比較著,她可能都不會因此而心里失衡,但超生在燕支胡同里,簡直就是跟顆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試問,總是灰撲撲的福妞又怎么能不生氣? “超生!”想到這兒,福妞喊了一聲。 超生滿臉戒備的,也看著福妞呢:…… “看到賀炮了嗎,將來啊,有人會把他裝在麻袋里,吊在高處,一拳頭一拳頭的打,直到打死為止,血從麻袋里滲出來,在地上掉了好大一灘子!”福妞也是故意欺負超生是個張不了嘴的小啞巴,所以語氣陰森森的,張牙舞爪的給超生開容著。 想故意嚇唬她? 做為一顆在深山里長了不知道幾百年的小人參,超生的耐力和定力,那可是特別特別好的,所以她沒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福妞。 “還有那個賀斌,據說他的腿能跑的特別快,但是沒有用,你知道嗎,再過幾年,他就會因為喜歡騎摩托車而出車禍,跟你的堂哥賀仝和賀鋼一起給撞死在馬路上,而且他們連腦漿都要崩出來?!备fぢ曇粜⌒〉?,又說:“哎喲,好慘啦!” …… 超生往前邁了一步,看著福妞,捏起小拳頭,目露兇光:不會! 福妞悄聲說:“你要不相信,咱們就走著瞧。” 本來無冤無仇的兩個小姑娘,一個三歲一個五歲,原來福妞對超生還挺好的,買了糖都想著要送她兩顆吃。 但是在賀炮回到縣城之后,福妞一看賀炮那臟兮兮的樣子,再想到自己將來要給超生當嫂子,而陳月牙那個婆婆,從來不幫她娘家不說,還要害她被程春花恥笑,瞧不起,心里就出離的憤怒了。 如果福妞是個大人心智,她肯定不會這么嚇唬超生。 但她本身還是個小孩子,外婆和mama拿她當出氣包,她沒地方出氣,總得要給自己也找個出氣包。 而且她做過夢,篤定超生要會說話,也得等到七八歲,所以才敢這么嚇唬超生,但是嚇唬不到,越嚇唬超生的模樣就越兇,刷一把,還往她身上揚土,福妞就準備要推超生一把。 結果她剛伸出手,就聽身后一個男人的聲音:“嘿,誰家的孩子,你咋推人呢人?” 福妞回頭一看,就見穿著公安裝的賀譯民,估計是下了班,剛好要回家。 “叔叔,我只是想幫超生撣撣灰塵而已,我沒碰她?!备fみB忙說。 反正超生也不會說話,告不了狀,還不是由著她說? 賀譯民可是護短的不得了的父親,把超生抱了起來,他問:“真的?” 超生搖了一下頭,但是揮了揮手,一副小孩不和大人計較的樣子。 “她剛才想欺負你,但你不想跟她一般見識,是不是?”賀譯民回頭看了一眼小福妞,問閨女。 超生特認真的點頭,把自己的手掌手遞給爸爸,示意讓爸爸親一下。 賀譯民不知道為啥,閨女讓自己親她的手掌心,但還是親了一口:“咱們超生的手掌心,親起來都比別人的香一點?!?/br> 超生把另一只手給爸爸,爸爸沒親,往她手心里放了兩枚帶著果香的,桔子味兒的水果硬糖。 這種糖含在舌尖上,就跟有甜甜的針在扎著舌頭似的,一開始得皺著眉頭含,慢慢的舌頭適應了,又清又香的甜,真好吃。 事實上,超生已經有兩周沒有揪過小須須啦,等再五周,湊足七七四十九天,她的手心里長滿七根須須,她就可以說話啦。 她的小嘴巴可遠比福妞的巧多了,呱唧呱唧,會說話之后,超生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福妞吵上一架,能吵多久就吵多久。 賀譯民還沒顧得上三個臭小子,僅有的,今天辦案子的時候人送的兩顆糖也悄悄給了閨女。 抱著閨女往家走,心里卻在盤算一件事情,那就是,最近從清水縣的鋼廠里,有幾個人偷出去了一大批的鋼材。 鋼材是一幫子返城的知青偷的,現在全部抓著了,但他們嘴硬得很,聲稱只要政府不幫他們解決工作,他們就拒不肯交行鋼材都藏在哪兒。 丟了鋼材,對于國家可是莫大的損失。 知青又是政府遺留問題,這個公安管不著,得縣里想辦法替他們解決工作,鋼材,就得片兒警們跑斷腿的找了。 賀譯民今天晚上趕回家吃個飯,就得趕緊去找鋼材了。 因為,這筆鋼材不止關系著國家,還關系著他個人的很多利益……他必須要找到那筆鋼材。 第23章 23 整整七千塊, 大房和三房一人分兩千, 剩下的三千塊可全進屬于小超生家的啦。 爸爸mama數錢, 幾個孩子樂的喲, 在地上直蹦噠。 “哥,看我給你個流星趕月屁!”賀炮砰的一聲,放了個響屁。 賀斌也說:“我也有個流星連環(huán)屁, 長長的喲。” 不過,褲子脫到一半, 賀斌突然又把褲子提起來了,紅著臉轉身就跑。 因為他發(fā)現,meimei盯著他的小光屁屁呢, 只有賀炮才不在乎自己又圓又翹的小屁屁是多么的閃亮, 可勁兒的給大家展示著。 “咱這倆孩子是不是也該上學前班了, 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們上學?”陳月牙數完錢,回頭問賀譯民。 賀譯民看著倆剛從村里來的兒子, 有賀帥那么一個又帥又聽話, 讀書還好的大兒子相比較,這倆小子每每都頭疼的讓他恨不能在屁股上給一人搧上幾大耳光。 把他們送到學前班, 讓他們提前上學接受教育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的城里頭, 幼兒園,學前班都有, 但是必須得是雙職工的人家,或者是父母一方是干部才能上得了,畢竟縣城的資源有限, 基建跟不上,但孩子們的出生速度,是在逐年暴漲的,你要怎么卡資源,卡名額,當然就得從干部啊,雙職工啊,這種方面來卡,不然,誰都想送,孩子那么多,學校不得給擠爆。 他只是個小片兒警,不是干部,也不是雙職工,孩子們的學前班名額他就擠不上。 小學倒是能上得到,但是,斌和炮現在還不到年齡,太早了人學校也不收。 所以賀譯民才急著要把鋼廠的鋼材給找回來,趕緊評個職稱,要不然賀斌和賀炮這倆從小養(yǎng)在農村的孩子,衛(wèi)生習慣差不說,說話又粗俗,他要想教育,簡直無從教起。 “你再等等,過幾天,我應該就能把倆小的送托兒所去,萬一你帶孩子辛苦,有了脾氣朝我發(fā),他們剛從村里回來,啥都不懂。”賀譯民看著倆正在拍屁股的兒子說。 習慣養(yǎng)壞了,這是他的問題,跟孩子們沒關系,得想辦法教育,但不能打,要打,那就是他的失職。 陳月牙嘻嘻笑了一下,看幾個孩子在地上玩的好著呢,就把丈夫給圈起來了。 她沒有丈夫想的那么深,那么遠,畢竟倆男孩子嘛,土是土一點,但這才六歲,有的是時間教育,相比之下,這會兒于她來說,抱著丈夫,靜靜分享一下要到錢的喜悅才是最重要的。 “你行啦?”突然,她覺得哪兒不對勁。 “感覺不止是行了,應該是行的不得了。” 轉身,倆人躲回另一間房里了。 自打生了超生之后,倆口子為了照料孩子,也因為陳月牙還在哺乳期的緣故,幾乎就沒開過葷,一窩孩子住著,賀譯民又怎么可能成? 現在他才是真正的行了,陳月牙咬著唇悄悄試了一下,發(fā)現丈夫不止行了,而且那感覺還是行的不得了的那種,就跟十年前剛結婚的時候似的。 十年前,那可不是啥舒服事兒,而是大的不得了的大苦頭。 這一回可是攢了將近四年的苦頭,齊刷刷的,就朝著陳月牙的胸膛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