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母女隔閡
靳布心領(lǐng)神會:“少俠二舅,我?guī)湍闼阗~去罷,今日之事也是因?yàn)閹臀易バ⊥担悴乓r錢給人家的,我倆一起算,速度也快些,明早云伯過來肯定能完成?!?/br> 云良才當(dāng)即蹦了起來:“好朵朵,真是我的親外甥女!” 朵朵是在喊誰?靳布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被人喊了許久“阿布”,今日換成這樣一個萌萌的名字還真是不適應(yīng)。 錦繡閣內(nèi),云錦拿著靳重之的手信在燭光下發(fā)呆,她是怎么也沒想到當(dāng)時那個正經(jīng)古板的書呆子會有膽量貪污那么多的巨款。 不僅讓自己被流放,還連累自己的女兒被斬首,虧得他事先有所安排,找人將朵朵救了出來,否則她下地獄都要去找他算賬! “小錦,我可以進(jìn)來嗎。”門口響起白云的聲音。 云錦將手信折好順手放在桌上的賬本里,起身打開了房門將白云迎了進(jìn)來:“今天朵朵說的話你別介意。” 白云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我沒什么好介意的,倒是你,今日太嚴(yán)厲了些,沒看見她一直故意跟你對著來么?!?/br> “那要我怎么樣?!”許是素日里嚴(yán)厲慣了,一句話不對付,云錦的神情又劍拔弩張起來。 白云很是寬容的笑笑:“朵朵才多大,最近又遭遇抄家,悔婚,爹被流放,自己被斬首,這一系列變故一個小丫頭哪兒能受得了?!” “估計她本來覺得過來后能抱著娘親哭一哭,讓娘親哄一哄。哪知你竟將她當(dāng)生意伙伴那般,連親人介紹都這般客套?!?/br> 見云錦神色懊悔,白云放輕了語氣:“你呀,就是平日里管大家管習(xí)慣了,見著誰都這般嚴(yán)厲,你對待朵朵就像店老板對待店小二那般,朵朵心里肯定不舒服,她能不跟你對著來么?!?/br> “還有,一個小丫頭知道自己娘親沒有想過她,得多難過呀,你分明那么想她,怎么今日見到反而疏離成這樣?” 云錦重重嘆氣,嚴(yán)厲的神色盡數(shù)褪去,雙眸染上淚光點(diǎn)點(diǎn):“云哥,我也不知今天怎么了,原本設(shè)想過好多次與朵朵見面的場景,甚至我還想過自己會抱著她痛哭一場,誰知一見面竟成這樣,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白云將托盤里的湯藥碗端起,輕輕吹了吹又嘗了嘗溫度:“別懊悔了,明兒個開始母女二人好好相處就行了,我看朵朵也是個聽話的孩子,熟絡(luò)起來便好了?!?/br> “希望如此罷,看起來也不像金陵城中那些驕矜的女子做作嬌氣,那書呆子教的還不錯?!痹棋\將碗里的湯藥一飲而盡,那湯藥極苦,只是她喝的次數(shù)多了,已經(jīng)不覺得苦了。 “你猜朵朵現(xiàn)在在哪里呢?!卑自频纳袂橛行┩嫖秲骸?/br> “沒回汀蘭苑么,是去客房見那個云襄王了?!”楚蕭澈也是云錦頭疼的另一個問題,她沒想過自己閨女逃命還拐了一個皇叔回來。 白云笑笑:“去老二房里幫忙算賬去了,今個老二不是幫她抓小偷才砸爛人家攤子的么,所以你看著朵朵當(dāng)時老是拆老二臺,轉(zhuǎn)頭就幫忙去了,這點(diǎn)跟你一個樣,刀子嘴豆腐心?!?/br> 云錦面上不知覺的浮現(xiàn)笑意:“這丫頭抬杠拆臺的本事跟我年輕時沒法比,還是嫩了點(diǎn)。” 白云眼中亦笑意滿滿:“對對,你年輕的時是挺厲害的,連云老爺都能被你噎半天,所以你想讓朵朵把你噎???!” “那不成,我是她娘,敢噎我試試看!”云錦眼神一瞟,大當(dāng)家的氣勢又顯了出來。 “不同你扯別的了,你既是知道那位是云襄王,那你該如何去處理?他那么大一個目標(biāo)在咱們云家住著,宮里那個早晚會查到?!卑自粕裆亓似饋?。 云錦往身后搖椅上一躺:“云襄王跟著朵朵是因?yàn)椤椤?,事關(guān)‘情’事,即使我是她娘也不能隨意幫她處理,得她自己做出選擇才行,對了,今日傍晚安排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 白云點(diǎn)頭:“嗯,今日云伯見過朵朵后,當(dāng)即將朵朵的身高體型相貌畫了出來,我已經(jīng)尋了二十多名與朵朵年紀(jì)身形相仿的女子,皆給了銀子讓她們分別去往大夏四處二十多個城鎮(zhèn)?!?/br> “在世人看來真正的‘靳布’已經(jīng)被斬首,宮里那人礙于此也不能大肆搜查,單是這二十多個少女已經(jīng)夠他忙活好一陣的了。靳大哥這些年將云家的信息保護(hù)的極好,除了云襄王外金陵城中沒人知道朵朵是云家的人?!?/br> 云錦心里的擔(dān)憂少了些:“那就好,明日月底休沐,可以讓幾個朵朵的幾個堂兄回來見見meimei,順便問問她想干些什么。” 云家不養(yǎng)閑人,云子實(shí)的兩個兒子云聰和云輝滿了十五歲后便在絲織坊里做工,兩個人皆是從最底層的搬布工開始做,二人做了三年才做到染布工。 云飛章的兩個兒子云祥和云祿也是如此,前年這兩人分別從最基本的燒陶和炒茶開始做。 這幾個云家的少爺進(jìn)入云家產(chǎn)業(yè)后必須從基層歷練,與一般的伙計一樣,得經(jīng)過考核才能晉升。 云錦認(rèn)為只有這樣切身體會過,才會從心底認(rèn)可勞動不易,掙錢不易,才會認(rèn)真對待云家的每一個客戶,認(rèn)真負(fù)責(zé)云家的每一筆生意,認(rèn)真對待每一位在云家謀生的伙計。 永和苑內(nèi),剛過子時,云良才和靳布二人已經(jīng)將桌上的五十本賬本整理了出來。 算賬對于靳布來講并不難,才開始云良才還給她拿了算盤,后來見靳布直接在紙上寫寫畫畫就能將每一筆賬目盤算的清清楚楚,心底對自己的這個外甥女欽佩的五體投地。 他還是第一次見別人算賬不用打算盤,還能算的準(zhǔn)確無誤的。 “難怪之前能考取狀元,這小腦袋瓜子真是靈光的很?!痹屏疾欧粗~本由衷贊嘆,“看來書呆子這些年挺會教的。” 靳布打了個哈欠,心想,我會算賬那是因?yàn)閷W(xué)過基礎(chǔ)會計,借貸雙方一設(shè),再把阿拉伯?dāng)?shù)字一填,多方便。 算盤,她沒學(xué)過,不會打。 “二舅我回去睡覺了。”靳布站起身伸著懶腰往外走。 云良才在她身后雀躍:“朵朵,明天早上二舅請你過早!” 次日,靳布一直睡到巳時才起床,這么多天都在路上奔波或者客棧里睡覺,提醒吊膽的,昨晚沾著軟綿綿的被褥她就睡了個昏天暗地。 剛收拾妥當(dāng),打開房門靳布就被臺階上坐著的人嚇了一大跳。 云良才抱著劍頗有些委屈:“朵朵,不是給你說要請你過早么,這都快晌午了?!?/br> “二舅,你可以直接折現(xiàn)給我的。”靳布走到云良才面前伸出手。 “啪!”云良才直接一掌拍在靳布手上,“你覺得二舅我會有閑錢給你?我的錢早就賠完了?!?/br> 靳布翻個白眼:“切,那你還說要過早?難道是吃好了讓我付錢?” “我可以帶你去我管理的酒樓吃飯嘛,畢竟是老板,在那里可以簽白條?!痹屏疾派蟻硗熘几觳?,“走,直接去舅那里吃午飯去。” 靳布滿頭黑線,請人吃飯還要簽白條,這個舅也真是沒誰了。 “我娘,不對,大當(dāng)家的呢,還是大舅他們午飯怎么吃?” 云良才將靳布往外推:“云家早上和中午是各家管各家的,你大舅和三舅通常晌午在各自的店鋪里和伙計們一起吃,或者應(yīng)酬,晚上大家才會在大餐廳見面。” “你這汀蘭苑小廚房還沒支起來,除了跟我出去混飯吃外,你沒其他法子,或者你愿意自己花錢在外找酒樓吃飯?” 靳布快速搖頭:“我不愿意,我要去你的酒樓,蹭你的白條飯?!?/br> “那快走,叫上你的兩個朋友?!痹屏疾旁谠萍宜闶潜容^另類歡脫的那個,平時出門劍不離身。 最愛見義勇為倒貼錢,為此云錦已經(jīng)無可奈何,只能用銀子來約束他,逼著他管理店鋪核對賬冊。 云子實(shí)和云飛章直接很嫌棄這位做著異想天開大俠夢的兄弟,明里暗里都對云良才的行為表示不齒。 靳布昨日到達(dá)云家后一句‘少俠’,便將云良才的心給俘獲了,聽聽這詞,“少俠”!已經(jīng)是少俠了,離大俠還遠(yuǎn)么! 另外,昨晚靳布主動幫云良才算賬,又完成的那么完美,他實(shí)在太喜歡這個小外甥女了。 人美嘴甜腦瓜子靈光,把她帶在身邊,閑時聽著她喊‘少俠’,忙時使喚她算賬,想想都美滋滋。 再加上,昨天靳布在小室里那通抬杠,讓云良才也很驚喜。 特別是朝著白云喊‘后爹’,實(shí)在太帶勁兒,他仿佛看到自己小時候被大姐噎得背過氣的場景,太讓人懷念了。 靳布頓了頓:“算了,不喊他們了罷,改日再一起聚。”她不知道見到楚蕭澈后該說些什么。 來的時候一路奔波,她腦子也不甚清醒,現(xiàn)在算是安定了下來,若楚蕭澈此時提出什么要求她都沒法拒絕。 云良才似乎也明白靳布所想:“那就不喊了,我便只請我家朵朵一人。” 到達(dá)酒樓后,靳布才曉得云家的酒樓產(chǎn)業(yè)有多大,單是流霄郡,就有二三十家的酒樓直屬云家管理,整個大夏共有兩百多家酒樓是云家獨(dú)資的。同時還有些小酒樓使用云家的秘制調(diào)料。 昨晚送過來的五十本賬本不過是流霄郡酒樓一個月的流水罷了。 一個餐飲業(yè)已經(jīng)覆蓋全大夏,其他行業(yè)更是不敢去想。 富可敵國,這四個字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之前靳布覺得自己在金陵城做脂粉生意,做的挺不錯,現(xiàn)今一對比,簡直是螞蟻與大象的區(qū)別。 “二舅,這么忙你都還能抽出時間行俠仗義,真是難為你了?!苯颊f得誠懇。 兩百多家酒樓,一個月五六百的賬本,單靠云良才一個人撥算盤的話,那真的得從月初撥到月底,一天閑暇都沒有。 云良才苦著臉:“可不是么,就這你娘還不給我配賬房先生,但是朵朵放心,哪怕再繁忙,我也不會輕易放棄我心中至高的理想的!” “呵呵?!辈唤o你配賬房先生,你都能忙里偷閑賠那么多錢,若是配了幫手,那你都能跑到金陵去懲jian除惡。 菜肴很快上齊,云良才將幾樣江南特色菜肴擺在靳布面前:“朵朵快來嘗嘗,這是酒樓的招牌菜,每家店這幾樣賣的最好了?!?/br> “每家店都是一樣的特色菜?”靳布看著面前精致的菜肴舉起筷子隨口問。 “對啊,這是‘云鐘樓’的特色,肯定每家‘云鐘樓’都有的?!?/br> 靳布扶額:“你就是這樣管理酒樓的?大當(dāng)家也沒說啥?” “要說啥?”云良才不明所以,“我每個月賬目清清楚楚,流水明明白白,整個大夏兩百多家酒樓開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還需要說啥?!” “兩百多家店,從你接手開始便是兩百多家店嗎。” “對啊,我都已經(jīng)接手快十年了,基本上沒有變動過,這兩百多家店都是十年往上的老品牌了,很受客人認(rèn)可,一定程度上‘云鐘樓’就是酒樓老字號的象征。”云良才很是自傲道。 靳布放下筷子:“所以,二舅接手這么多年來,一家分店都沒開?” “也開過幾家分店,只是地段不怎么好,客流量不大,后來便關(guān)了?!?/br> “每個分店的位置都不好,客流量都不大?”靳布追問。 人家老北京全聚德和狗不理包子,上百年的老字號都知道創(chuàng)新,肯德基到重慶了還專門配了辣椒粉調(diào)料包呢。 這個二舅倒好,固步自封,連菜色都不知道根據(jù)各地口味變一變。 “這個…這個…大概罷,反正開門都沒超過一個月?!痹屏疾胖е嵛崞饋恚笸χ奔贡?,“你就說這幾樣特色菜怎么樣嘛?!?/br> “味道好吃,擺盤完美,中規(guī)中矩,目前還能吃,三幾年后就沒人吃了。”靳布如實(shí)回答。 云良才的臉色也跟著她的回答,從一開始的開心到最后的沮喪,質(zhì)疑:“你這是質(zhì)疑云家的酒樓?” “對?!苯己敛谎陲棧熬唧w來講,是質(zhì)疑你管理的‘云鐘樓’,你老說要替天行道,懲jian除惡,干一件有利于百姓的事兒,但你難道不覺得你應(yīng)該先把你的酒樓管好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