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父女談心
看著幾欲老淚縱橫的靳重之,靳布一時慌了神,來到這異世后她與靳重之交流不多,但平時的生活里總能感受到他的關(guān)懷。 她住的書房里剛立冬平安便會燃起銀炭,她恢復(fù)女身后,房間里的被褥未等她更換便被人換成了女兒家用的淺色,就連平安也在她恢復(fù)女身后極少出現(xiàn)在她院中,反而府中多了幾個眼生的丫鬟。 想來只有在子女嫁人的時候,父母才會覺得孩子長大了罷,自己二十一世紀(jì)的父母不也是這般么,一直那她當(dāng)孩子看待。 “爹,你要是覺得我入宮了府里冷清,你會孤獨的話,咱們可以再找一個婦人來照顧你?!苯颊鎿刺嶙h,靳重之才四十出頭,還能活一二十年,不能因為她娘走了便孤獨終老罷。 靳重之揚起袖子沾了沾老淚,破涕而笑:“說什么孩子氣話呢,哪有自己給自己找后娘的!” 靳布起身坐到靳重之身邊,正色道:“我是認真的,你說我娘自我出生后便走了,這些年都沒回來,那肯定也不會回來,俗話說‘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要是有人照顧,我入宮了以后也會更安心些嘛。” “不用了,我覺得你娘總有一天會回來看看我的?!苯刂呐慕嫉氖郑嬒乱槐寰?,“她是因為被其他事情絆住了腳步,所以沒法回來罷了?!?/br> 靳布有些疑惑:“爹,我記得你說我娘是生下我后,心有愧疚便離開了靳府,她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只是因為你一直念著她,無法接受事實所以以為她還活著呢……” “你這孩子!怎能說這般大逆不道之言,你娘活得好好的呢,哪有咒自己娘親死的!”靳重之瞪著眼睛打斷靳布的話,“說你的事兒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今個明確告訴你要敢給你自己找后娘,老子打斷你的腿!” 靳布噤聲,按照現(xiàn)實情況來看,她親娘大半概率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極有可能是當(dāng)年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去世,不然這么多年,一個女子在外怎么謀生,在這以夫君為天的朝代,一個女子怎會不惦記自己的孩兒自己的丈夫。 至于靳重之,也是一個癡情種,這么多年都走不出來,一直安慰自己娘親還活著,一直自我安慰,娘親是因為其他事情絆住了腳才不能回來。 “對了爹,方才我進門怎么沒看見凌管家呀?!苯及抢肜锏娘埐?,輕描淡寫道。 “他呀,凌敏敏因為接了休書,覺得丟了顏面在金陵城呆著會被人嘲笑,所以嚷著要搬家,凌管家便依了閨女搬走了?!苯刂裆绯?,語句通順,不見丁點說謊的跡象。 “全搬走了?我記得她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嫂嫂呢?”靳布故作訝異。 靳重之點頭:“全都搬走了,我也勸過,但他執(zhí)意要走,我也沒辦法,畢竟是咱家理虧在前,便將今年的工錢給他結(jié)了,他第二日便搬走了?!?/br> 靳布心中思緒大作,凌敏敏的兩個哥哥皆已成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并且在金陵城中都有固定的謀生手段,一般來講,有了小家的兄長斷不會因為自家meimei的事情,舍棄掉熟悉的環(huán)境,與meimei一起走上背井離鄉(xiāng)之路。 除非他們有足夠的錢財和十足的底氣,能夠保證他們一大家子能夠在外地生活的很好。 靳布掩下心底思緒愧疚道:“女孩子的聲譽很重要,咱家應(yīng)該補償點給凌敏敏才對?!?/br> “他們拿走的已經(jīng)夠多了?!苯刂Z氣有些恨恨與不屑。 靳布心里咯噔一下:“爹你給了補償了?” “啊,我是說那個凌敏敏走的時候不是將院里的東西全都搬走了嗎,還有你這兩年得的賞賜,她不全部都拿走了嗎,這還不多?”說罷靳重之重重嘆了口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與人早晚有分開的一天,閨女,你也不必太難受,有那么多錢凌家人會過得很好的?!?/br> 靳布嘴里的飯菜越嚼越無味,心中對凌敏敏的話更相信了些。 為避免靳重之發(fā)現(xiàn)端倪,靳布迅速扯開了話題:“我不就嫁個人嘛,怎么還扯出人生道理來了?!你若不愿續(xù)弦,我以后?;丶铱纯幢愫昧寺铩!?/br> 靳重之嘿嘿笑著:“人老了便喜歡感悟人生,若你娘知道你要嫁人了定然也會很歡喜?!?/br> “我娘,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苯己闷嬖儐枺趺礃拥囊晃慌幽茏屢粋€位高權(quán)重的人記那么久。 聽到這話靳重之不是很黑的臉,蹭的一下紅了,整個人也眉飛色舞起來:“她是世間上最聰明的人,很有責(zé)任,很有擔(dān)當(dāng),也很,很會照顧人?!?/br> 再度端起酒杯,靳重之望了望靳布:“你第一次穿女裝回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見到了你娘,哪里都像,一個縮小版的她,甚至連你恢復(fù)女身后的小脾氣也像她?!?/br> 說著說著靳重之又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你娘跟著我沒討著好,當(dāng)年她的家人都反對她嫁給我這個書呆子,可她依然義無反顧的跟我來到陌生的金陵,但我那時候固執(zhí),老是惹你娘生氣……” “誒!”靳重之收了聲,顫顫巍巍地摸了摸靳布細嫩的手,“所以,我就希望我閨女找的夫婿是我中意的,我閨女成親時是能得到娘家人的支持和祝福的。” 許是喝多了,靳重之慢慢胡言亂語起來,邊斷斷續(xù)續(xù)的回憶著與靳布娘親相識的點點滴滴,邊癡癡笑著幫靳布憧憬以后的未來。 靳布將醉酒的靳重之扶上床榻,又為他蓋上被褥。 而后站在床榻邊,有些心酸的望著靳重之,即便他真有貪污之事,即便他真的是位貪官,但此時他卻只是一個懷念妻子的丈夫,一個女兒即將出嫁的老父親。 既然夏皇死了,慕容正提交的證據(jù)也沒有再出現(xiàn),連貪污的贓銀都被凌正海帶走,那她是不是可以裝作不知道呢。 “爹,我回房了?!?/br> “嗯……”靳重之迷迷糊糊的回應(yīng)。 起身離開之際,靳布腳下一滑當(dāng)即摔了個四腳朝天。 “踩到什么玩意兒了。”靳布罵罵咧咧掙扎起身,卻在床榻下方看見一個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靳重之房里的東西。 那是一只藍色蓋子的透明塑料小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