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嗝兒,家宴
凌正海的家就在靳府側(cè)門的巷子里,是個小小的三進(jìn)三出的院落,聽說是凌敏敏的大嫂進(jìn)門的時候才重新修整過的。 院子不大,每一處都用了實處,凌正海與凌林氏的院落是正中間的這座。 一行人進(jìn)入主院落正廳后凌正海便將靳布安排在了主位,并且說什么都要在一旁站著伺候著。 非但如此還將敏敏的兩個哥哥給叫了面前,挨個介紹了起來。 大哥凌每和二哥凌文都已成親,二人相差不了兩歲,此時皆一臉憨厚地盯著靳布,似乎想從她這位新科狀元臉上看出一兩篇得過圣上嘉獎的文章來。 只看得靳布后背發(fā)毛,順帶著連平日里最隨意溫和的笑容都僵硬了幾分。 “兩位兄長請入座?!苯冀K是抗不住這兩位老大哥兒的探究目光,忍不住拉著他們往室內(nèi)走去。 還未等她的手觸碰到就近的凌每衣袖,凌正海就‘蹭’地跳了出來,一把扶住靳布的小臂,整個人的身子連帶著往下躬了幾度:“姑爺先請?!?/br> 靳布見狀唬了一跳,立馬也躬著比凌正海更彎的腰回禮道:“岳父先請?!?/br> “姑爺請?!?/br> “岳父請。” 幾個回合后,靳布已經(jīng)把腰彎成了一個大蝦米,額頭幾乎都要貼到膝蓋上去,整張臉也因彎腰太久,血液不通,而漲得通紅。 “岳父,您看這樣如何,咱兩老是這樣相互拜著也不是那回事兒,要不我兩一同起身可好?”靳布彎著腰悶聲提議道。 “姑爺說得甚是有理?!绷枵5念~頭也幾乎貼到了自己的膝蓋上,聲音也有些氣悶。 “呼——”終于靳布將腦袋從膝蓋上拿了起來,新鮮的空氣也隨之進(jìn)入胸腔,讓她松快了不少。 “姑爺請上座。”靳布一口氣尚未喘勻,凌正海又舉起手臂做出了‘請’的姿勢。 靳布無奈揉了揉額頭,抬腿邁了進(jìn)去,看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糾正不過來凌管家這習(xí)慣。 倒是這凌林氏比較隨意,她說不用拘著虛禮后凌林氏就坐在她身邊給她嘮起了家常。 聽著內(nèi)容就能看出凌林氏是位非常喜歡交朋友的標(biāo)準(zhǔn)家庭主婦。 單是在她身邊坐了這一盞茶的時間,靳布就已經(jīng)知道她的大兒媳與二兒媳上個月吵了幾架,哪個兒媳婦這個月回了幾趟娘家。 饒是凌正海再怎么在一旁擠眉弄眼的提醒著凌林氏,她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無法自拔。 好在靳布前世也是一個非常八卦的女孩子,這凌林氏約莫著快四十歲,她的兩個兒媳也都差不多二十出頭,正和靳布上輩子差不多的年紀(jì)。 這樣的女孩之間吵架就好像上輩子大學(xué)寢室中發(fā)生的事情,讓她覺得尤為親切好玩。 所以靳布也是一臉好奇,時不時追問兩句,惹得凌林氏更是口若懸河。 “咳咳,我說夫人,新姑爺已經(jīng)坐了許久了,你午膳備好了嗎?”終于凌正海忍不住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勢提醒道。 “咱家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準(zhǔn)備著吶,她倆手腳可比我這老太婆麻利多了,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去。”凌林氏看都不看凌正海一眼。 一旁的靳布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這家庭地位一眼便知,沒想到看似嚴(yán)肅的凌管家竟還是個妻管嚴(yán)。 “岳母大人,兩位嫂嫂雖說手腳麻利,但也年輕想必在膳食方面沒有您有經(jīng)驗,這做飯不是講究火候什么的嘛,您一直照顧著凌家上下,也摸得清楚各人的口味,想來還是需要岳母大人去瞧上一瞧的。” 靳布收了笑意恭維道,適時也是需要給岳父大人挽挽尊的。 原本以為凌林氏聽到這話后便會結(jié)束嘮嗑,投身于廚房,沒想到這凌林氏竟然一把把靳布摟住了懷中。 “誒喲我的小姑爺誒,之前老頭子還說你自小沒娘,為人孤僻,不通人情,這是什么鬼話喲,分明這樣懂事理怎么就為人孤僻了?” 凌林氏的身材很是豐滿,而靳布卻很矮小瘦弱,這會兒被凌林氏摟在懷里,剛好她的一張臉全部埋進(jìn)了凌林氏的胸前。 未了,凌林氏為了表達(dá)自己對靳布的喜愛,還特地將她的腦袋按在胸前揉了揉…… “小姑爺誒,以后我就是你親娘了,也不要岳母岳母這樣生分地叫著了,直接跟著敏敏叫我娘親。” 靳布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想要掙脫面前的柔軟卻被摟的更緊了些,只讓靳布面紅耳赤透不過氣兒來。 “娘,娘!”敏敏見靳布只剩下兩只手伸在外邊亂抓著,急忙扯著凌林氏的胳膊,試圖將靳布解救出來。 “夫人!”凌正海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十幾年來他還從未見過少爺被誰抱過,被誰摟著。 稍稍愣神后他幫著敏敏,二人一同用力才將靳布從凌林氏的懷里拉出來。 終于得救的靳布借著二人的力后退了幾步,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滴個乖乖,這岳母的大兔子也實在是太悶人了,只這片刻就已讓靳布憋得面色潮紅,吐納不均。 敏敏見狀急忙伸手輕輕為靳布趕著后背,試圖為她順順氣,緩解胸口的不適。 凌正海心有余悸地幫靳布整理著衣服,又狠狠地瞪了凌林氏一眼,“少爺,您沒事兒吧。賤內(nèi)實在是……” “岳父大人我自己來,自己來,岳母不過是太熱情了而已,無妨,無妨。”靳布躲過凌正海的手站到一邊扯了扯長袍淡聲道。 凌林氏這會兒也頓悟了過來,這新姑爺是剛成親的雛兒,對男女之事尚不通透,更何況讀書人面皮兒一般都比較薄一點,方才直接將他摟入懷里定是嚇壞了他。 想到這一層,凌林氏望著滿臉通紅的靳布訕訕地笑了笑,而后站起了身:“沖撞姑爺了,沖撞姑爺了。老身這就去看看這午膳準(zhǔn)備好了沒,兩丫頭還是手生。” 靳布心有余悸地干干笑了兩聲,點了點頭。 很快凌林氏就帶著兩個兒媳將準(zhǔn)備好的午膳端了上來。 被凌正海強(qiáng)制按在主位上的靳布望著面前桌上的菜品,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逃走。 這岳母是將家里的糧倉都被搬來了嗎,還是把隔壁菜場給搬空了?抑或者是將整個屠宰場,養(yǎng)殖場都給掃蕩了一遍? 十二人位的大圓桌上密密麻麻擺滿了當(dāng)季的,非當(dāng)季的菜品,裝滿湯汁的盤子是一層摞著一層,雖說都是家常菜,在規(guī)格上比不上滿漢全席,可但是從數(shù)量上來講,完全可以抵得上三個皇家盛宴了。 光是魚盤都有五六個,什么鯽魚,草魚,鯉魚,八寶魚,臭鱖魚皆用一雙雙雪白的死魚眼珠子瞪著靳布,只瞪得她頭皮發(fā)麻,舉著筷子不知該從哪個盤子下手。 更讓靳布如坐針氈的是,凌家上下凌正海夫婦,凌每夫婦,凌文夫婦,包括敏敏在內(nèi)的七口人都站在桌邊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都坐下來吃飯啊?!苯紥吡艘谎郾娙耍ψ尨蠹业囊暰€離開她的臉。 “誒誒?!币桓扇藨?yīng)答著,坐了下來。 可七雙眼睛從始至終不曾離開過靳布,似乎想用那如火的目光在靳布身上燒出幾個大洞來。 “吃啊。”靳布揮了揮筷子,眾人得令也人手一雙筷子舉了起來。 饒是靳布再怎么厚臉皮,再怎么好的心態(tài)也無法自然地舉箸入盤,只能救助般地望了凌正海一眼:“岳父大人,午膳期間就無需再比著行禮了罷?!?/br> 聽到這話凌正海這才幡然回神,想起盡自己的地主之誼起來:“姑爺,都是些粗茶淡飯,還望姑爺莫嫌棄。” 說話間就拿起靳布面前的飯碗為靳布布菜起來,奈何菜品種類實在太多,直到三座小山堆在靳布面前,每樣菜品都盡數(shù)被雨露均沾后凌正海才停止揮舞筷子。 靳布瞪著面前三座雞鴨魚rou,藕菜豆腐的山,半天回不過神來。 莫不是她此行拜訪岳父,帶的禮品不夠厚重,惹得岳父不歡,因此想要撐死自己? 亦或者岳父覺得她看似瘦弱無骨,仿若三日未食,因此給了她遠(yuǎn)超三天的口糧,讓她過足癮? 可此時肚子的確是發(fā)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在提醒著靳布該進(jìn)食了…… 在這樣的背景音樂下,靳布視死如歸般在眾人的注視下舉起了筷子…… 于是當(dāng)靳布打著飽嗝,揉著肚子,半倚在敏敏身上踏出凌家的時候已經(jīng)月上柳梢了。 “敏敏啊,嗝,咱下次,嗝,能讓咱媽少,嗝,做點嗎?”一頓午飯從正午吃到月出,也是很不容易了。 靳布感覺她前輩子吃自助餐都沒吃到這么撐過,只撐得她直不起腰,只能靠著敏敏走路。 “嗯嗯?!泵裘艏t著臉,半摟著靳布輕輕感受著來自靳布的體溫。夫君這樣依靠著她,實在讓她有些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