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別哭了，我心疼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正午，可客廳內(nèi)氣氛壓抑得嚇人。

    兩道灼熱的目光至始至終所在鳳初暖身上，她極力回避，可那目光像盯緊獵物的毒蛇，一寸寸逼近。

    偏執(zhí)，憤怒，暴戾，眼神的主人仿佛將她剝皮拆骨，翻來覆去的研究。

    攻擊性太強(qiáng)了，饒是定力極好的鳳初暖也難忽視這道目光，沉默半晌，她輕聲道：“我們談?wù)劇！?/br>
    似乎等這句話等了很久，男人點(diǎn)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好?！?/br>
    腿上紀(jì)雍塵的頭顱似乎有千斤重，兩人十指交叉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幾乎把人燙傷，鳳初暖小心翼翼抽出手，挪開紀(jì)雍塵頭顱，輕輕擱到沙發(fā)的靠枕上。

    她腿被壓麻，站起身甚至還趔趄一下，司臨夜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后者仿佛被火舌舔到，慌忙后退一步。

    見狀，司臨夜收回手，眸色陰暗。

    知道是自己太敏 感，但解釋又顯得欲蓋彌彰，她一言不發(fā)轉(zhuǎn)過身，朝臨近的一個(gè)房間走去。

    房間在陰面，陽光照射不到顯得有些昏暗，死氣沉沉。

    她不敢身后男人的表情，開口道：“司臨夜?！?/br>
    “我在聽?！蹦腥嘶卮鸬臉O為認(rèn)真。

    “我該走了。”

    話音剛落，背后一股疾風(fēng)閃過，再回過神，她身體已經(jīng)被司臨夜牢牢壓在墻上。

    男人一手撐在她耳側(cè)，另一只手大力的摁著她的腰，身高差使得男人低頭看著她。

    他視線太過直白熱切，鳳初暖微微偏頭不敢看他。

    “抬頭。”司臨夜聲音沉沉，深不見底的黑眸陰沉可怕，“看著我。”

    鳳初暖沒有動(dòng)。

    “腿長在你身上，去哪兒，我無權(quán)干涉。”一字一字壓抑的聲音從他喉間逼出來，司臨夜直直的盯著她，“既然這樣，你在逃避什么？”

    為什么不敢看他？為什么這么心虛？又為什么，還是要離開他？

    從他們見面的第一次開始，他永遠(yuǎn)都是被告知答案的那一個(gè)。

    沒有詢問，沒有商量，走或留，愛或不愛，他有的永遠(yuǎn)只是一個(gè)結(jié)果。

    憑什么？

    憑什么他苦心孤詣這么久，她還是要和紀(jì)雍塵離開？

    又憑什么，他千方百計(jì)的靠近，換來的卻只是她的一次又一次逃離？

    “我……”鳳初暖終于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眼睛很黑，沒有平時(shí)的淡漠冰涼，更沒有平時(shí)的若有所思。那里面什么都沒有，沉靜而冷冽，像是凍成了一塊冰。

    鳳初暖心中一震，張嘴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某樣?xùn)|西，司臨夜緩緩沉下臉，“鳳初暖，你真的要走嗎？”

    她沒有回答——因?yàn)檎f不出話。

    粗暴狠厲的吻重重壓上來，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想把她鎖上，關(guān)起來，誰也不準(zhǔn)見，哪里也不許去，讓這張惱人的小嘴永遠(yuǎn)說不出讓他不悅的話。

    熱吻變成漫長的折磨，鳳初暖被死死壓著，恍惚間聽到男人問：“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么？”

    紀(jì)雍塵好像也問過同樣的話。

    或許吧。

    司臨夜扣在鳳初暖后腦勺的大掌猛地一松，睜開眼睛。

    霧氣朦朧的眼睛直直看進(jìn)心里，司臨夜驀地后退一步，雙目猩紅的看著她。

    鳳初暖哭了。

    那雙含著一泡眼淚的眼睛讓人心痛。

    他做了什么？！

    這個(gè)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司總第一次露出驚慌的表情，手足無措的去擦鳳初暖臉上的眼淚，“別哭，別哭，是我弄疼你了嗎？”

    后者沉默的看著他，眼淚愈發(fā)流的洶涌。

    “鳳初暖……”司臨夜啞著嗓子，彎腰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別哭了，我心疼?！?/br>
    大顆眼淚順著瘦削蒼白的下頜滴落，她眼角通紅，像被凌虐的小動(dòng)物，肩膀微微抽搐。

    他印象中鳳初暖流淚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一次都是情緒崩潰到極點(diǎn)才會(huì)掉眼淚，而現(xiàn)在，他把這個(gè)女人弄哭了。

    這個(gè)動(dòng)動(dòng)手指面不改色就將其他集團(tuán)搞得破產(chǎn)，呼風(fēng)喚雨的男人，頭一次對一個(gè)流淚的女人手足無措。

    小包子接到阿遠(yuǎn)電話匆匆趕過來時(shí)，就看到這么個(gè)局面。

    爹地笨手笨腳的給媽咪擦著眼淚低聲安慰，媽咪一句話不說就是默默流淚，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看得他揪心不已。

    “爹地。”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小包子打破這個(gè)局面，走進(jìn)來。

    司臨夜給他使了個(gè)眼色，匆匆離開。

    小包子責(zé)備的瞪他一眼，房門關(guān)上，他邁著小短腿撲到鳳初暖懷里。

    方才父子兩人眼神交匯的瞬間，鳳初暖已經(jīng)整理好表情，她抽過桌旁的紙巾不著痕跡擦干凈臉上的眼淚，只余下一雙微微紅腫的眼眶。

    “暖暖?！毙“勇曇粲志d又軟，軟糯可愛，叫得鳳初暖心都要化了。

    “壞爹地又惹你不開心了嗎?！毙“有⌒∶碱^皺起，控訴道：“爹地壞死了，暖暖別理他?！?/br>
    “不是?！兵P初暖搖頭，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是媽咪惹爹地不開心了。”

    聞言，小包子恍然大悟，但依然堅(jiān)定選擇站在鳳初暖那邊，“那沒事，爹地氣一會(huì)兒就自己好了?！?/br>
    倘若司臨夜知道兒子在背后這么編排自己估計(jì)要?dú)獾脟I血。

    小包子身子軟乎乎的像沒有骨頭，琉璃眼珠眨巴眨巴，胖胖的小手輕輕揩去她臉上的淚，粉嘟嘟的嘴巴親了一口，“寶寶親親，暖暖別哭啦！”

    鳳初暖看著小包子一派天真可愛的模樣，心底涌上無盡的苦澀。

    這么懂事可愛的兒子，她今后再也不能陪他了……

    虧錢了兒子六年，發(fā)誓一直陪在他身邊，這個(gè)諾言也要成空話了。

    好舍不得，不想走。

    壓下去的眼淚再次泛上來，她鼻尖發(fā)酸，緊緊將小包子擁入懷中，力氣大的幾乎勒得后者喘不上氣。

    如果這一刻能靜止就好了，沒有分別，沒有傷心。

    小包子乖巧的依偎在她懷里，天性敏 感得他早就察覺出鳳初暖情緒不對勁，隱隱約約的不祥預(yù)感在心頭蔓延開來。

    他小手抓住鳳初暖方才因?yàn)椴裂蹨I變得有些濡 濕的袖子，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暖暖……你要，離開寶寶嗎？”

    房間外，司臨夜頎長的身軀靠在黑暗中，陰影攏在臉上，忽明忽暗讓人看不真切。

    阿江沉默的看著。

    司總從房間里出來以后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渾身肅殺冰冷，壓得周圍溫度都降了幾分。他臉上所有表情都收起來，讓人摸不透。

    不知道房間里發(fā)生了什么。

    阿江身體動(dòng)了動(dòng)，猶豫道：“司總，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

    聞言，男人從黑暗中抬起頭，俊美逼人的臉一寸寸從黑暗中露出來，不動(dòng)聲色到令人心驚。

    下意識(shí)的，阿江咽了咽口水。

    “好?！彼九R夜淡聲，修長白 皙的手指握上門把。

    看吧，哪怕一眼也好。

    何況是阿江讓他看的，不是他自己想要看得。

    司臨夜不停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shè)，深吸一口氣，輕輕轉(zhuǎn)動(dòng)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