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一被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逗得發(fā)笑，聽話地轉(zhuǎn)身換衣。

    陽光的確好，天光襯得云邊翻滾。兩人沒有開車，公交車上買了票，肩并肩坐在一起。一人一個耳麥，放的是虞一幾年前制作的，還青澀的音樂。

    搖搖晃晃，昏昏欲睡，到了地方下站，駱連親自牽著他下車，引起車上一陣非議和詭異的目光。

    “今天是怎么，好像回到高中時候談戀愛的高中生？”

    “今天良辰吉日?！瘪樳B只說。

    “總覺得下一句是適宜嫁娶。喂，英俊瀟灑的駱先生，總不是帶著我去登記？”虞一調(diào)侃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不久走到了藝術(shù)館前。

    虞一當然認得這里，是駱連同他示愛的地方，只是沒想到，今天又有什么驚喜？看今日廣場上人比往常多了不少，走進一看，果真有藝術(shù)展。

    “我就知道，又有你的藝術(shù)展。可惜我沒提前看好新聞，否則早訂好兩張票，換我?guī)銇砜?，給你驚喜?！?/br>
    駱連還是不說話，笑模樣地回頭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幸虧還沒看新聞。”

    這一下子虞一納悶，駱連鬧得是哪出？令人猜不透，只能跟著他往前走。

    走近了一看，等看得到展板上的海報和內(nèi)容，腳步忽然停下，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腳步。

    海報設計簡潔，綴連著駱連的名字，前頭不用說，自然是稱號一大堆。什么藝術(shù)家，膠片攝影師。

    然而最醒目的是那一行大字：獨特攝影展——《一一》

    一一。

    英文則寫著——The One。

    他竟以自己的名字，賜予這場攝影藝術(shù)展姓名。

    看虞一愣在原地，久久沒有挪動，駱連也沒有打擾，只給夠了他時間，聽虞一磕磕巴巴說：“我……我真……我沒想到……”

    “要不要喬裝打扮，免得被人認出來，大音樂家？”

    等進了展會虞一才明白，為什么駱連要他“喬裝打扮”，偌大的展布空間里，上百張他的膠片照，都試試一張張親手洗出，絕無影印的痕跡。小的能裝進錢夾中，十幾張密密麻麻一組，相同的環(huán)境相同的人，不同的表情和神態(tài)。大的耗盡最大得相紙也不夠，一人高得最大相紙，拼盡三張，描繪一幅他在晨間正眼底一瞬的神情。

    他為他的每一組作品取名，坦然又暗含玄機，都是旁人讀不通講不出的情意，只有兩人能看透。

    這輩子虞一沒見過這樣多的自己，更不知駱連什么時候竟在鏡頭后留下這樣多的自己。

    他只能把自己像根圖釘一樣釘在原地，釘在這滿是自己、以及對自己情誼充斥的空間之中，仿佛呼吸一下都是汲取能量。

    “當攝影師端起相機時，自己就應當消失在鏡頭后，完成自己的使命?！瘪樳B亦不看他，環(huán)視墻上的每一副作品，那是日日夜夜的愛意和思念，“我不在的那段時間，很多煩心事。想見你，又不能。好在還有暗房陪我?！?/br>
    只能一幅幅，一張張親手洗出，就像飲鴆止渴。他見過他千千種模樣，每一種都令他心動。

    “一一?！瘪樳B出聲。

    虞一猛然轉(zhuǎn)頭。

    “意思是唯一的，獨一無二的，the one?！?/br>
    眼前的畫面模糊又清晰，清晰了還要模糊，虞一別過頭去，心中震撼。

    他從遙遠的地方奔赴、回歸于自己，拋棄財富，聲名，帶著這一場盛宴，只求換他一顆真心。

    虞一抬手牽住駱連的手，緊緊地捏了捏，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這一刻，他才恍然發(fā)覺，駱連用行動所呈現(xiàn)的一切，帶給他莊重的儀式感，宛如履行婚禮上的誓言。

    虞一牽著駱連的手沒再放開。

    兩人牽著手，從頭走到尾。

    離開展館時，天空中的滾云金邊已經(jīng)不見，留下廣袤的，澄澈的，平靜如洗的藍色天空。

    “我也是?！庇菀恍÷曊f。

    駱連低頭湊近，像側(cè)耳聆聽他的心跳。

    “我愿意?！庇菀恍χ杨^埋進了駱連懷里，“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蜇毟F、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愛著你、珍惜你，對你忠實，直到永遠?！?/br>
    You are the one.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