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纓不寒而栗，一股寒意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她怎能一輩子不見滿滿？滿滿是她的孩子！

    姜纓一下子濕了眼角，身側(cè)忽地傳來一聲嘆息，“阿纓怕什么，此刻在位的是朕，朕之后是太子?！?/br>
    “砰”得一連幾聲，幾只茶杯接二連三地砸過來，太上皇氣得胸膛起伏，他下了座，直奔柳淵而來，“鞭子呢！我要打死這個(gè)逆子！”

    門外當(dāng)即奉來長(zhǎng)鞭，他抓起來就要揮，姜纓不愿見他們父子因自己不和，掙開柳淵束縛，撲過來抓住鞭尾，“太上皇，除卻不能見滿滿，我愿接受任何懲罰！”

    “阿纓！”

    柳淵不滿地要撈起她，她搖頭拒絕，執(zhí)意地抓住鞭尾，目光直視太上皇，太上皇面容陰沉地問，“當(dāng)真？”

    姜纓，“當(dāng)真！”

    太上皇松了鞭子，厲聲道，“可以！我有兩個(gè)要求，只要姜姑娘做到，我收回適才那句話?！?/br>
    太上皇道，“第一，你讓柳淵立后！第二，你身份低微，不堪為太子之母，立后之后將滿滿記在皇后名下，你想見也可見滿滿?！?/br>
    這話還沒落地，柳淵面無表情，嗤地一聲，撈起姜纓就出了門，姜纓愕然地被帶走，門里傳來太上皇的怒聲，“姜姑娘可要做到了，不然再難見滿滿！”

    姜纓還要回應(yīng)，手一觸到柳淵的后背，依然黏濕一片，心中五味雜陳，柳淵掃了一眼靜候在廳外的白芙，白芙忙過來扶姜纓，柳淵領(lǐng)著到了另一處園子。

    白芙命人去喊太醫(yī)，姜纓立在一旁，看柳淵躺在榻上，露出血rou模糊的后背，太醫(yī)很快來了，為柳淵小心地上了藥，裹好了傷，就同白芙去煎藥了。

    姜纓還立著不動(dòng)，柳淵側(cè)目望過去，見她神情怔怔的，輕輕道，“今晚嚇著阿纓了?！?/br>
    姜纓搖搖頭，“并非受了驚嚇，是陛下因我受傷，我心里過意不去?！?/br>
    柳淵眼神暗淡，“阿纓不用過意不去，阿纓靠近一點(diǎn)就好?！?/br>
    姜纓猶豫一下，還是到了榻邊，柳淵笑道，“阿纓不要怕，滿滿是你的孩子，誰也搶不去?！?/br>
    “陛下實(shí)在沒必要為我如此，實(shí)則我回京時(shí)也有想到棘手情況，最壞不過滿滿被接入宮中，我偶爾見他一面，他心中知曉我是他的生母就好了。”

    柳淵猛地坐了起來，一下子牽動(dòng)了后背的傷口，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口中那些反復(fù)斟酌過才敢吐出來，生恐說錯(cuò)了，惹了姜纓不開心，他道，“朕不要阿纓這么委屈自己?！?/br>
    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是極為難得了，姜纓訝然地挑眉，半響笑了笑，心中實(shí)則沒有半分波動(dòng)。

    姜纓道，“陛下，我不會(huì)委屈自己的，我既已料到此種情況，仍愿回京，為的也是滿滿，滿滿是皇室血脈，現(xiàn)今又是太子，我瞧長(zhǎng)公主宣王兄長(zhǎng)他們都極為喜歡滿滿，有這么多人陪著滿滿，滿滿定是開心的?！?/br>
    “滿滿開心了，我自會(huì)去尋我的開心，陛下勿為我多憂?！彼恼Z氣很輕快，正如她的人生，只栽過柳淵一個(gè)跟頭，爬起來接著走就是了，至于柳淵……

    姜纓笑了笑，“太上皇說得極對(duì)，陛下幾年來身邊也無一人，確然該立后了，京中世家姑娘這般多，總有能入陛下眼的，陛下也好好看看她們。”

    柳淵垂著頭，姜纓猜不出他是何表情，但那按在榻上的雙掌鼓起了青筋，想必他是不悅的，姜纓聽他口中扯出一聲輕嘆，“阿纓的話比父皇的鞭子還要傷人。”

    第25章 24

    他頂著鞭傷說出這話, 到底叫姜纓平如湖面的心緒起了漣漪，思及他至今身上的傷皆因自己而起，想著還是安撫一聲，輕輕喊, “陛下……”

    她不過是想告訴柳淵不必失意, 結(jié)果柳淵反應(yīng)極大, 一聽到這輕柔的呼喊，就猛然抬起一雙黑而沉的眸子，滿是希冀地等著她說出柔軟的話。

    姜纓，“……”

    算了吧, 說出來也是讓他失望。

    姜纓閉上嘴巴, 柳淵失望地偏開了視線, 目光觸及她糊了血的手，對(duì)自己不滿起來，“朕給忘了, 阿纓的手沾了血，需得洗洗?！碑?dāng)下要起身喊人進(jìn)來為姜纓清理。

    “陛下坐著, 我自己來就行。”姜纓徑自出房將手清洗干凈，等回來瞧了一眼柳淵, 不由啞然，他那額角的血跡還未清理呢。

    “不急，回了宮再收拾，滿滿也該到了。”柳淵也不在意, 長(zhǎng)臂撈起外衣披上。

    姜纓正疑惑著, 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隨即稟報(bào)聲響起，柳淵沉聲道, “進(jìn)來?！?/br>
    一個(gè)親衛(wèi)牽著滿滿進(jìn)來，滿滿一見姜纓，歡喜大喊，“娘親！”撲入了姜纓的懷抱。

    姜纓笑了起來，柳淵瞥來一眼，兩指勾了勾她的袖子，又松得極快，“阿纓，我們帶孩子走?！?/br>
    姜纓遲疑， “可是太上皇……”

    “不必管他?！?/br>
    柳淵抬步就走，姜纓牽著滿滿跟上，及至門口，她一瞬明白過來，門外立著兩排親衛(wèi)，滿滿應(yīng)是柳淵命親衛(wèi)從太后手里搶過的，看來今晚還得見一見太后。

    果然，姜纓很快聽到了太后的聲音，“阿纓，你回京這么久了，也不來看看哀家?！彼娞蟊皇膛?fù)碇^來，還是當(dāng)年溫和的笑模樣，當(dāng)即要行禮，被太后阻攔，“阿纓見哀家不必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