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學姐，你剛提到的‘添翼計劃’我也報名了，可以向你問一些情況和經(jīng)驗嗎？”

    “學姐學姐，我能跟你單獨合張影嗎？”

    周亦淮還沒醒，她也就留下耐心地回答他們的問題，剛微笑著和一個學弟合完影，手指就被勾了勾。

    扭頭一看，周亦淮黑眸瞇了下，看著好像不太爽。

    他這樣子，不會是吃醋吧？

    陸時宜主動反過來攥了攥他的指尖，眼神無辜。

    周亦淮好脾氣地拎包起身，略一仰頭，掃了一圈還站在她周邊的人，“我去外面等你?！?/br>
    陸時宜又答了幾個學弟學妹的疑，送走最后一個時，禮堂已經(jīng)寂靜而悄然了。

    她剛要出去，突然，廳里的頂燈全部熄滅，雖是白天不至于黑暗，但一瞬之間，她還是產(chǎn)生了點兒慌亂。

    下意識扶住了椅背，有點不明所以。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幕布自動緩慢地拉開，頂上的射燈直直地打在臺中央。

    響動聲將陸時宜嚇了一大跳，她斂了斂目光，回頭朝舞臺望去。

    紅色幕布里若隱若現(xiàn)，音響里傳來伴奏，在空曠的禮堂里久久回蕩。

    還未見到全貌，臺上已經(jīng)有了聲音——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著少年漂流的痕跡，邁出車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猶豫。”

    是合唱，好多好多人的聲音。

    舞臺上不知何時設置了階梯，穿著附中藍白校服的人整整齊齊、高矮分明地站了四排，此時此刻，都面朝著她，隨著音樂在唱。

    一張張面孔，所有都很熟悉。

    十九班的同學們。

    “不禁笑這近鄉(xiāng)情怯，仍無可避免。而‘附中’的天，依舊那么暖，風吹起了從前?！?/br>
    與此同時，舞臺兩側的大屏同時亮起，一張張照片翻閱式地浮現(xiàn)。

    教室、運動場、食堂……

    學習、做游戲、包餃子活動……

    “我曾難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夢話?！?/br>
    臺上的同學神情各異，有微笑的，有悄悄抹淚的，有笑中帶淚的，有隨著旋律左右晃動身體的，有將手心置于心口的，也有舉起手臂拿袖子擦眼睛的。

    頭頂暖黃色的聚光燈直直地打下，將每個人都勾勒得耀眼。

    陸時宜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可置信。

    臺上，吳媛媛站在第一排，眉眼恬靜帶笑，眼角卻有淚，她邊晃著腦袋，邊伸出手臂朝前很大幅度地搖了搖，在和她打招呼。

    陸時宜僵在原地，耳朵聽著，眼睛看著，卻做不出任何動作。

    好像，有什么濕潤的液體順著面頰留下來了。

    “我曾將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彈出盛夏，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這段結束后，是一段漸進式的長間奏。

    臺上的站位不再固定，他們隨意走動著，有互相擁抱的，有四目相對相視而笑的，也有直接坐下來的。

    從后臺，走出了更多的人。路揚、何徐行、謝一程……她所有的好朋友都在這里了。

    陸時宜緩緩笑了出來。

    身后響起腳步聲，一層一層邁下階梯。

    她好像感知到是誰，緩慢地轉身，抬起眼眸看向他。

    周亦淮不知何時也換上了附中的校服，此刻揚著眉，意氣風發(fā)地勾著嘴角。肩線寬闊，polo衫的扣子散了一顆，露出修長的脖頸，劉海稍微遮了點眉。

    那股少年氣，順著夏天的風撲面而來。

    好像不管看多少次，都如出一轍地叫人心動。

    陸時宜眨了眨眼睛，還沒說出什么話來，周亦淮就先一步伸出手，將麥克風遞到了她的手里，朝她點頭示意。

    間奏已經(jīng)結束，最后一段音樂應勢而起，這時候沒有人在意進沒進對拍、在不在調上、破沒破音。

    她怔怔地看著周亦淮，努力壓了壓鼻尖的酸意，企圖讓聲音聽起來清晰。她抬起話筒，幾乎語不成調。

    “晚風吹起你鬢間的白發(fā)，撫平回憶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雜，一笑生花?！?/br>
    這句結束，她再也忍不住，埋進周亦淮的懷里，臺上仍是嘈雜一片，笑著，哭著，鬧著。

    直至最后一句，“以愛之名，你還愿意嗎？”

    陸時宜吸了吸鼻子，退出來，在朦朧的視線中望向所有人。

    那一刻，她不覺得他們是大學生回校聚會，而是真真切切的，他們就是高三畢業(yè)生，此時他們正在經(jīng)歷畢業(yè)典禮的最后一個節(jié)目。

    她，始終都沒離開附中，而是和他們在一起，一同走到了青春的尾巴。

    尾奏漫長而盛大，不斷地在禮堂內回響。

    吳媛媛抬起兩只手，靠在嘴巴邊上作喇叭狀，大喊道：“陸時宜——”

    后面一個字比一個字喊得高：“你愿意做我一輩子的朋友嗎？”

    擲地有聲，語氣堅定。

    舞美的光影在陸時宜臉上不斷切割變化，瞳孔將少年人所有的真誠都盡收眼底，心臟飽脹而緊實。

    周亦淮抬手幫她擦掉了眼淚，動作輕柔，神情專注。

    她點點頭，哽咽著說：“愿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