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徐行：[哪兒呢？]

    她報了個位置，問：[你也在嗎？]

    [是啊，本來就熱鬧，春節(jié)前更甚，我領(lǐng)人過來看看。]

    領(lǐng)人？

    她沒想太多。

    老板捧著碗端上桌，陸時宜剛用勺子舀了一個小餛飩，還沒入口，一抬眼，就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人潮擁擠的老街上，她于早點店里，窺見了冬日里的太陽。

    何徐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站在他旁邊的，是一臉沒睡醒樣、皺著眉的周亦淮，以及笑得燦爛的路揚。

    勺子里的餛飩不受控地墜落到湯里，往外濺起汁液。

    幾個人走過來，在長桌前坐下，何徐行解釋道：“他們都沒逛過我們安棠這邊的集市，就說要來看看?！?/br>
    路揚點了單，打了個哈欠：“妹！你們這地方難找啊，從市區(qū)過來整整兩小時，四點就起了?！?/br>
    周亦淮耷拉著眼皮：“這么早，好像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br>
    他是卡點大王，平時能踩秒絕對不早到，今兒可真是稀奇了。

    這早集真有那么大吸引力？

    一直生活在高樓大廈里的人，沒見過這種場面，也算正常。

    陸時宜小心翼翼地偏頭去看，周亦淮一臉倦態(tài)地靠在店墻邊，好像……在看她。

    她“唰”一下收回目光，埋頭吃。

    “說起來，我們上次來安棠，已經(jīng)是好久之前了。”路揚回憶道，“變化可真大?！?/br>
    何徐行接：“是啊，還是高一時候了?！?/br>
    一提到這個，陸時宜心臟砰砰跳，不會想起來之前見過她的事吧？

    她既期盼卻又不希望他們回憶起來，非常矛盾。

    好在這個話題并沒有再進(jìn)行下去。

    吃完早點，一行人在鬧市中穿梭。

    路揚這個城里人看什么都覺得稀奇，也就不計較周亦淮這個神經(jīng)病不由分說把他帶到這兒來的事了。

    放八天假，才在家待了兩天，就忍不住往外跑，還一定要湊這邊的熱鬧，這實在不像他認(rèn)識的周亦淮。

    他們逛吃逛喝逛玩，在大冬天吃冰淇淋。

    街邊有間游戲廳，里面都是些老舊的設(shè)備，譬如他們上次玩的紅白機。

    里面全是一群半高不矮的蘿卜頭，他們幾個人一進(jìn)去，顯得格外突兀。

    陸時宜以前沒進(jìn)來過，此刻看著“魂斗羅”“超級瑪麗”“拳皇”等各種各樣的游戲，竟有了些親切之感。

    他們往塑料椅子上一坐，兩兩分組，開始玩了起來。

    中間何徐行和路揚兩個人被兩個男孩拖走對戰(zhàn)，只剩她和周亦淮兩人時，她想，這好像約會啊。

    雖然他們都沒怎么講話。

    陸時宜看了眼時間，快到和外婆約好的點了，縱使依依不舍，也只得對周亦淮說：“我要走了，麻煩你和他們說一下?！?/br>
    早集結(jié)束得也早，不知道他們后續(xù)會去哪玩，但總之，今天足夠幸運了。

    周亦淮：“不再留會兒？”

    陸時宜搖頭：“我家人在等我?！?/br>
    他是知道她性格的，于是點頭。

    “這次，是真的要下學(xué)期見了?！彼f。

    難不成上次是假的？

    陸時宜邁步出去，暗中疑惑，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與一道目送的視線對上。

    她慌亂地扭頭，加速，走出兩步后，又慢下來，輕盈而雀躍。

    第20章

    「我的畫面是什么？是太陽, 是他的代名詞。」

    ——《欲言又止》/61

    /

    年初七那天，高三正式開學(xué)。

    到了這種時刻，所有人都收斂了幾分散漫, 無形的緊張和焦慮在蔓延。

    隔天，百日誓師當(dāng)天華爾茲舞會的禮服到了。是集體訂的, 沒花錢, 據(jù)說是賀遲晏這位大明星贊助，送他們班的成年禮。

    總之, 徹底絕了陸時宜打算穿校服跳的想法。

    零基礎(chǔ)的陸時宜在宿舍跟著吳媛媛和舒佳學(xué)了兩天，直到又新增了個舍友。

    本來就是四人寢，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兩人臉色都不對。

    “咱們以后不能在宿舍暢聊了，”舒佳悲嘆道，“你都不知道羅珊多嚇人?！?/br>
    “簡直稱得上是臭名遠(yuǎn)揚?！眳擎骆曼c頭道。

    陸時宜等待她們倆的解釋。

    “她是中考從郊區(qū)考上來的, 類似這樣的譬如陸陸你，還有何徐行, 都是很堅韌溫柔的人呀。然而她不是。連續(xù)兩次在附中墊底, 她接受不了, 崩潰過后不想著提高成績, 反而開始‘紅眼病’起來?！?/br>
    舒佳回憶道：“她喜歡抓人小辮子舉報。我高一跟她同班，被她以各種理由在老師面前打小報告?！?/br>
    吳媛媛說：“咱們還是小心點吧。雖然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但被這樣搞也挺煩的?！?/br>
    她們最終把練習(xí)地點改到了五樓集備教室, 下晚修后練一會兒, 回宿舍就直接洗漱睡覺，誰也不多話。

    提及五樓, 陸時宜好像總是比旁人多出一份期盼，雖然下晚修那個時間段見不到他人。

    開學(xué)后第一件比較重要的事, 是高考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