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儀_分節(jié)閱讀_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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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為了共商大事?!蹦饺葶氐?。 慕容家和宇文家那里有甚么大事可以商討,不過是開戰(zhàn)之前的互探虛實,等到之后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呵?!庇钗钠杖銓δ饺葶@個長相漂亮的男人很不喜歡,甚至還有那么一點兒鄙夷。他自然是聽過慕容泫的名頭。十五歲初次帶兵,就遇上石趙這么一塊難啃的骨頭,他們這些鮮卑人蝸居在遼東郡的邊境之地,這地方說物產(chǎn)豐富,的確是出產(chǎn)大量的人參和裘皮,但是石趙卻是占有中原,還做了皇帝。不管司馬家的那些慫貨認不認,比起他們這些鮮卑白虜,的的確確是有優(yōu)勢。 但誰知道十五歲的小不點,竟然帶著幾千騎兵追殺趙軍羯人,還竟然成功了,幾千打幾萬,斬獲三萬首級。這個任憑哪個聽了都不會相信。 “我想看看方才射下雀鷹的那位勇士,不知道慕容將軍肯還是不普茹說話不可以,面上更是懶得裝。 烏矮真瞧著已經(jīng)火大,恨不得拔刀把這個狗娘養(yǎng)的太子給殺了。反正都是要打的,早殺晚殺有何區(qū)別? 但他還沒動,就被馮封用眼神給制止了。 “自然可以,不過我們慕容部中這種勇士甚多,若是太子喜歡,下回我一定讓太子多見上幾個?!闭f罷,慕容泫讓秦萱過來。 秦萱這會忙著在后面抹臉,她方才射鷹的時候,眼睛對著鷹看,陽光刺眼,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還好說,到了這會反應(yīng)過來,秦萱淚流滿面了,不是激動的,是眼睛疼的。她人在隊伍里頭,不好當(dāng)著身后那么多雙眼睛干出揉眼睛的事,只能任憑自己默默淚流。 聽到前頭傳來的軍令,秦萱臉都顧不上擦,只求這會沒人能夠注意她的臉。她故意把頭上的胄給往下拉了些,險些就把眼睛給遮住了。 她驅(qū)馬上前,對面前的匈奴男人叉手。 宇文普茹被日頭逼的瞇了眼睛,他看到一個身材有幾分瘦削的年輕男人騎在馬上,馬并不是十分好的好馬,但是勝在精神十足。那個男人面目他看的并不十分真切,他頭上戴的胄壓的太低了些,只能從輪廓上大致分辨出來,這應(yīng)該是個面容俊秀的年輕男人。 宇文部不像慕容這般美男輩出,慕容部的第一代單于就是個美男子,可惜在宇文部美男子還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宇文普茹心中對長得好看的男人多少有些看不起,覺得那就是漢人的品味,在匈奴和鮮卑看來,就是一個娘們唧唧的家伙。 如今這能夠耐下性子和蒼鷹較量,哪怕到了最后還能一箭射中,這不僅僅要的是耐心,而且還有足夠的力量支撐那么久的時間。 宇文普茹看見他沒有強壯的體魄,心下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突然那個男人抬起頭,玄色的胄下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似是雙目染血,帶著狼一般的狠意,發(fā)誓要掀起狂風(fēng)暴雨一般。 宇文普茹被那雙血紅的眼睛瞬間嚇到了,他不由自主的身體向后傾??鑯下的寶馬通人性,四只蹄子也忍不住向后退了幾步。 咦?秦萱發(fā)現(xiàn)宇文普茹的馬向后退,不禁有些奇怪,她沒做啥吧?只是坐在馬上很正常的行禮啊,怎么那馬好像很怕她的樣子? 秦萱是知道怎么對付馬的,馬速度快,奔跑起來沖擊速度強,但馬畢竟是食草動物,對食rou的野獸天生的就有一種害怕??梢杂没⑵ぶ惖臇|西把馬給嚇跑,不過……她也沒有身披虎皮???? 她摸不著頭腦,但是眼睛卻有幾分受不了了。秦萱不禁有些心煩意亂,這家伙到底魂還在不在這里! 宇文普茹見著那男人眼里又冒出殺氣來,咬牙轉(zhuǎn)過頭去,聲音似乎是從嗓子里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好,果然是個勇士。我見識了!” 說罷,他拉過馬頭,努力拿出作為太子應(yīng)當(dāng)有的架勢。 不過那副架勢落到慕容泫和慕容祁的眼里頭,就有些好笑。兩個人都不是才出茅廬的愣頭青,年紀不大,但都是領(lǐng)兵打過仗的人了,這里頭的貓膩哪里會看不出來。 慕容祁瞧著那邊秦萱回到隊伍里頭,含笑看了慕容泫一眼。 慕容泫唇邊露出一絲笑,雙腿一夾馬腹,向前頭走去。 秦萱回到隊伍里頭,趕緊趁著人都在趕路,伸手揉揉眼睛,剛才汗珠子落到眼里去了,真的是辣的疼! 進了宇文部的都城,說是都城只是比外頭好上那么一星半點。秦萱瞧著都覺得這一回要是慕容對宇文打不過的話,那就沒有臉回去見人了。不過在這里倒是能夠享受到原汁原味的鮮卑風(fēng)情。 宇文是鮮卑化了的匈奴,鮮卑自從大人檀石槐規(guī)定部落內(nèi)不能通婚之后,鮮卑人基本上就和部落外的人通婚。漢人匈奴人,或者是其他民族的人,鮮卑人都能與之往來。慕容和宇文也經(jīng)常通婚往來,不過兩個部落的人遇事還是打的你死我活。 到了貴族居住的帳篷集聚地,秦萱瞧見幾個匈奴貴婦騎在馬上,繁重的頭飾壓在頭上看的秦萱都覺得脖子疼。匈奴貴婦的頭飾前后左右都有金燦燦的流蘇,不過臉前流蘇只到額頭,兩邊較長。 匈奴貴婦們也在看這些慕容部來的人,領(lǐng)頭的兩個慕容部的年輕人立刻獲得了不少貴婦們的青睞。 男人看臉,女人更是看臉,就沒有女子不喜歡俊俏年輕的男人。這兩個慕容家的男人,不管哪一個容貌都精致俊俏,而且從馬上下來,也看的出來都是身材有料,不是風(fēng)一吹就能倒的虛弱男人。 匈奴女人膽子大,一雙眼睛毫不顧忌的朝著慕容泫和慕容祁兩個身上打量。有些人更加奔放,直接就沖著他們的臍下三寸望過去。 鮮卑也好,匈奴也好,女子都是可以掌事的。母族插手外孫部落內(nèi)的事更是司空見慣,這種場合,貴婦們在場也讓人跳不出錯。只不過貴婦們心里想的大多數(shù)恐怕是怎么把這兩個美男子給勾到手。 這兩個可比自家的糙漢要好看多了。 慕容泫對于那些火辣辣的視線無動于衷,慕容祁卻有些吃不消,那些女人的目光如同有了實質(zhì),恨不得扒開他的衣服,探入到里頭去。 這些女人如狼似虎的,該別是她們的男人都五長必有一短吧?!慕容祁沒有慕容泫那么好的定力,畢竟他的年紀離二十還差了點,被那些女人看的唇干舌燥,恨不得找個地方 宇文部的單于已經(jīng)在穹廬中接待他們,已經(jīng)有專人在那里候著了。 傳說以前匈奴在鼎盛時期所用的穹廬能夠同時容納好幾百人,宇文部是沒有那個財大氣粗。所以接待客人所用的穹廬,自然也沒有那么大。 慕容泫和慕容祁入內(nèi),除了一些隨從之外,其他的人例如秦萱這種身穿盔甲,腰上別刀的,就只能先在外頭等著。 秦萱下了馬,站在那里,瞧著外頭的奴隸把大頭大頭的烤全羊和新鮮的酪漿端進去,她的肚子就一陣歡暢的歌唱。 說起來她也正好在發(fā)育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吃窮老子的存在。有其她還是個靠自己力氣掙功勞的,平常吃的就更多。早上吃了不少,可是這么一路顛簸,聞著烤rou的香氣,她……她又餓了…… 秦萱想要捂臉痛哭了,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好像宇文單于摳門的要命,他們這些兵士難道都不管飯? 秦萱瞧著那一只只的烤肥羊被抬到那邊的穹廬里頭,沒有一個奴隸實在他們面前停下,秦萱默默的為自己肚子節(jié)哀了一下??峙乱浇Y(jié)束之后,他們才能夠休息吃飯了。 那得多久啊?! 秦萱想起比德真幾個親兵進去了,不過照著鮮卑人和匈奴人的習(xí)慣,恐怕他們都是看得到吃不到的。一想到這個她心里頓時就平衡了,甚至這天都變得可愛起來。 她在這里站著,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轉(zhuǎn)眼看去,是一個十三歲的匈奴少年,那少年和鮮卑人差不多也是披頭散發(fā),面上有些歐羅巴人種的特征,深目高鼻,皮膚說不上白,至少比起慕容泫的膚白甚雪是遜色了點。但好歹看的過去。 “這里頭真的有把哥哥的鷂子給一箭射下來的?”那少年回過身和身后一臉焦急的隨從說道。 宇文部和鮮卑人混在一起久了,言語習(xí)慣和鮮卑人沒有太大的不同,比起匈奴話,還是鮮卑話更順口,他這話一出來,秦萱身后的那些軍官和士兵不少人默默的盯著她。 秦萱險些被盯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少年看去,發(fā)現(xiàn)那些慕容部來的士兵們個個人高馬大,而且不缺金發(fā)碧眼的胡人。 原本慕容部和宇文部就打過仗,彼此之間說是鄰居,還不如說是住得近的仇敵來的更為妥當(dāng)。 他才抬頭,結(jié)果那些鮮卑士兵們個個面帶殺氣,似乎眼前站著的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個晃蕩的人頭。 這從心底沒有將他當(dāng)做個活人看。 少年一下就漲紅了臉,在宇文部的地頭上,還這般囂張,不過里頭單于還在和那兩個慕容小子在把酒言歡,實在不好再鬧出些事來。到時候就是給慕容部送上現(xiàn)成的把柄,另外里頭一個是慕容家里頭新出的將才,十五歲就把羯人殺的人仰馬翻。 “……*……(*”少年滿臉不忿轉(zhuǎn)過頭和伸手的侍從嘰嘰咕咕說了幾句外人聽不懂的話,憤憤離去。 那侍從說話的時候嗓音較尖,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閹寺。 閹寺傳說中去了勢的男人,說話尖聲尖氣,掐著嗓子簡直能把人給逼瘋。秦萱沒那個好運氣見過閹寺,雖然她親手把秦椿那個禽獸給閹了,但也沒見著他現(xiàn)在的模樣。 難不成宇文部如此奢侈,把男人都能隨意的閹了用? 秦萱想到這個樂的差點笑出聲來。 鮮卑人不怎么喜歡閹割男人,俘虜?shù)哪腥藗兌际抢プ雠`的,做奴隸只要夠聽話耐打就是好奴隸,不過奴隸畢竟是高耗品,死的特別快。每次出征不可能都帶回奴隸回來,所以需要新奴隸的時候,就讓男女奴隸□□生下孩子來。所以就算是俘虜,鮮卑人也舍不得把男人給閹了,好歹還能用呢! 秦萱見著那個閹寺一樣的隨從,不得不感嘆宇文部還真是大方。 她腦子里頭想些有的沒的,倒是給自己找到了樂趣。宴會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先是把慕容奎送過來的禮物呈上讓宇文單于過目,然后又是場面話。歌舞吃喝到了興致,一群男人就開始手足舞蹈的下場親自跳舞。 胡人喜歡舞蹈,男女都會。要是不會跳舞還會被人恥笑,到了宴會之上,若是被邀請?zhí)璨粦?yīng)允,還會被視為看不起對方。 這群魔亂舞的一直到天都要黑下來了才算完。 秦萱餓的眼前發(fā)昏,只要有個吃的,她就會撲過去搶來吞下,在她失去耐心的前一刻,終于有人過來帶著他們?nèi)コ燥埩恕?/br> 宇文部準(zhǔn)備的晚飯就是烤rou和羊奶,最多給加個奶卷。不過量多管飽,秦萱也顧不上許多,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肚子餓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受了。 正吃著,有人到她面前來,“將軍,有個人想要見你?” 秦萱是中郎將,離將軍還有一段路,不過軍中都這么叫,她也就隨大流了。 “嗯?”秦萱灌了一大口的羊奶,把嘴里的奶卷給吞下去,肚子里頭有了東西也好受了許多。 “讓他過來吧。” 不多時,一個年輕士兵過來,為了防止影響到其他人進餐,這個士兵都是佝僂著腰過來的。 “聽說你找我?”秦萱擦了擦手,看著這個士兵道。 “小人過來找將軍乃是有議事稟告。”那個士兵抬頭了一下,秦萱看到他的臉,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那里見過他。 “有什么事?”秦萱心里想著要是大事的話,她還要找個雜號將軍稟告。 “今日小人的位置離將軍比較近,聽到了那個匈奴人的話。”士兵垂著頭,“那個匈奴人后面說的是匈奴話,話中意思是,要是讓他知道哪個是將宇文太子的鷂子射下的人,一定會抽筋扒皮不留全尸?!?/br> “……”秦萱聽了這話,差點一口羊奶嗆在喉嚨里。 ☆、第64章 王車 這話一出來,秦萱就吃了一驚,她聽得懂鮮卑話,但是聽不懂匈奴話。而且……她才來不久,就有人這么恨她了。 “我以前在哪里見過你?!鼻剌嬗浶圆诲e,瞧著面前小兵的臉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見過他了。 記性太好的人,在戰(zhàn)場上多少有些挨不住,除非心性強大,本身又是不怎么將旁人性命放在心上的,不然夜里就會做噩夢,更嚴重些,瘋掉的也不是沒有。 “小人曾經(jīng)在高句麗的丸都城中,與將軍見過一面。后來小人所在伍中的百夫長死了,便打散歸組到將軍這里?!?/br> 這是常有的事,戰(zhàn)場之上,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樣的,哪怕是坐鎮(zhèn)中軍的主將,說不定都有可能被敵軍一箭給射死了,更別提那些百夫長,百夫長死后,若是隊伍中死傷甚重,就會打散重組。 “……”秦萱似乎想起了一個小兵當(dāng)著她的面搶東西的畫面。鮮卑人的兵制,便是部落制,兵們除了口糧,絕大多數(shù)用的,甚至包括身上衣服和手里的武器都是部落里頭置辦的,換句話說,跟著出來打仗,就是為了撈著好處回去,不管是財物還是女人,總要有那么一些。但在上峰面前,小兵們搶的再瘋,也要收斂一二。但是眼前的人那會好像還放肆了一些? 那會王城里頭亂成一鍋粥,事情也多,所以她也沒有那個精力來要百夫長抓人。 “你聽得懂匈奴話?”秦萱有些好奇。 “小人阿婆便是匈奴人。”那小兵說道。 “好,”秦萱點頭,她這會心里的驚訝已經(jīng)淡去了,這在宇文的地盤上,但就是這樣,她若是出了什么差錯,到時候不管是不是宇文部的人做的。都是宇文的人擔(dān)責(zé),秦萱不知道白日里頭那個少年是個什么來頭,不過現(xiàn)在看來,能用就行。 “你叫甚么名字?”秦萱問道。 “胡歸。”小兵答道。 “胡不歸?”秦萱下意識冒出一句來,結(jié)果對上胡歸甚是迷茫的雙眼,她從自己的口袋里頭掏出一小塊的金子放到他的面前。 秦萱多少有些積蓄,金子雖然拿出來有些rou痛,但也在可承受范圍內(nèi)。 “這些就當(dāng)做是我的謝禮?!鼻剌嬲f話帶著些許客氣,和那些五大十粗的鮮卑將官不同。漢人里頭能夠讀書的人都少,更別說是鮮卑人,鮮卑人里頭也就是頂頭的那一撮貴族,不過那些貴族也未必想學(xué)。 這些人說起話來,自然是粗糙的很,甚至也不將手下的士兵當(dāng)做人看的。 胡歸有些發(fā)愣,不過這位年輕中郎將身邊的小奴隸輕輕喚了他一聲,好歹把他的魂給喚回來了。 胡歸接了秦萱給他的金子,也不離開,過了一會,他才說,“將軍,我可以做你的親兵么?” 秦萱一愣,梨涂更是嚇得差點把手里的勺子給掉到地上,他可也想做親兵呢!怎么就有人跑出來和他搶! “……我暫時沒有收親兵的打算?!鼻剌嬗行┢婀郑降走€是說了出來。中郎將這個位置,說不是很好,但手下還是有好幾百個人,身邊有那么兩個親兵也是應(yīng)有之義,可惜秦萱根本就沒這個意思。她生活上到底還是有些不方便,尤其是洗澡的時候,有時候有些貼身衣物她寧可團成一團找機會出去丟掉,也不敢給梨涂帶給軍奴清洗。 她力氣比男人大得多,但是生理上和男人還是有些不同,有些東西她死活都不敢給人看。所以她也不敢給自己來兩個親兵,親兵們就是保姆和保鏢,只要主人一聲令下,哪怕是躺在被子里頭暖被窩也得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