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一只竹馬等待查收_分節(jié)閱讀_159
大概是因為齊重山和他不經(jīng)意間的眼神交流, 看起來實在太像是來接他下班的樣子了吧, 像到之前已經(jīng)聽到齊重山說他是家長的那些人, 也會默認他們同路,會一起回家。 凌逸風忽然想到小時候齊銘牽著他的手,走到凌逸塵的辦公室樓下,等他下班。有時候凌逸塵很忙, 齊銘也不著急,就帶他去旁邊的公園或者商場玩, 從日色西沉等到繁星滿天,再在人潮洶涌的大街上,十指緊扣。 盡管他那個時候還很小,他也能感受到那種隱秘而甜蜜的氣氛, 不同于親情和友情,卻又和它們一樣親密而美好。 而他也曾天真地相信過可以和齊重山永遠走下去,相信齊重山的那句“我希望晚上回家就可以看到你”,相信他所期待的,希望我們到那時, 還能在一起。 而最后許下誓言的人只是跟他說,祝你不要再遇到一個騙子,對不起。 凌逸風走到離他兩步遠的地方, 停了。 齊重山抬起頭來看著他。 雖然說齊重山性格能算得上是十分自我,但卻很少有人覺得他桀驁不馴,大概就是因為沾了天生下垂眼的光,怎么看怎么乖,怎么看怎么脾氣好,再加上長得帥,關(guān)鍵時刻還能透出點兒令人不由得心軟的小委屈,凌逸風有時候光看著他的臉,就覺得這人簡直讓人生氣不起來。 不僅不生氣,甚至還想揉揉他的腦袋。 “辛苦了?!弊詈筮€是齊重山先開了口,替他讓了座,“坐吧?!?/br> 由于高中生的桌子上都有厚厚的書擋在前面,凌逸風為了能和他正常交流,猶豫了一瞬,只能坐到了自己當年的位置上。 二人相顧無言。 齊重山還是和以前一樣,托著腮看著他,很耐心地做出聆聽的姿態(tài),等他先說。 唯一不一樣的,大概就是齊重山身上時不時透出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剛剛?cè)硕?,凌逸風沒有注意,現(xiàn)在只覺得嗅來有幾分陌生。 “那個花邊不是我畫的?!绷枰蒿L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么一句,就沒有下文了。 “你是想叫我不要誤會嗎?”齊重山笑了笑,“我知道,是周行畫的吧,他小時候非纏著我陪他畫畫,我只會畫這個,沒想到他能記這么久?!?/br> 凌逸風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是周行舅舅?” 他有些沒話找話地問。 “嗯,”齊重山說,“我很多年沒回來了,也沒見過他,所以那天是真的互相不認識,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隱瞞什么?!?/br> “那你怎么又回來了呢?”凌逸風問。 “放下了吧?!饼R重山說得很坦然,“你怎么也回來了?” 因為放不下啊。 覺得自己依然活在十七歲的那個夏天,就回來了。 這句話在他心頭梗了許久,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 “周行這小孩兒挺好的,聰明,但是偏科很嚴重,”凌逸風沒有做出正面回答,而是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幾份資料,“你看一下,這是他的成績單,這邊是全校單科排名,這邊是總排名。這張紙是他的成績波動折線圖,偏科程度嚴重成這樣,一般就不是天賦所限了,而是學習時間分配不當,這一點,我相信你比我更懂?!?/br> 齊重山很輕地嘆了口氣,接過表格,很認真地看了起來。 “他現(xiàn)在好像還在學競賽,這個說實在的,我不是很懂,到時候還需要請教一下老教師,我當時還在思考要怎么和周行的家長說,但既然來的是你,你是過來人,就好辦多了?!绷枰蒿L繼續(xù)說,“畢竟是雙料省一,還是狀元?!?/br> “能不損我嗎,”齊重山笑了起來,“你不比我清楚我那狀元怎么來的嗎?” “沒損你啊,我認真的,”凌逸風一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嘴怎么就這么欠,“替我擋刀擋出來的?” “撞大運撞出來的啊,”齊重山有些無奈地說,“想什么呢。我自己都沒想象過,有生之年我英語居然能考過一百四。” 凌逸風敏銳地捕捉到齊重山的手微微抬起了一瞬,又放了下去。 這是想揉他頭發(fā)吧,長發(fā)時期養(yǎng)成的手欠習慣。 “從能考出兩位數(shù)逆襲到放在全省都傲視群雄,多正面的例子啊,”凌逸風笑了笑,“怪不得叫你來開家長會呢?!?/br> “就輝煌過那么一次,我還是沒有語言天賦,后來背醫(yī)用拉丁語簡直想拿頭撞墻?!饼R重山也笑,“我高考抓鬮呢,不騙你,大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誰知道考得全會蒙得全對,那作文還是套的你教我的模板,一邊考試一邊難受?!?/br> 兩個人笑了一會兒,漸漸安靜下來。 凌逸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過了一會兒,輕聲說:“我挺佩服你的。” “嗯?”齊重山有些不解。 挺佩服你能直視自己當年的難受,現(xiàn)在還能云淡風輕地拿出來聊。 挺佩服起碼在表面上,你能放下。 “學霸。”凌逸風笑了,轉(zhuǎn)移了話題,“我也是和狀元談過戀愛的人,說出去多有面子啊?!?/br> 他和齊重山又聊了一會兒關(guān)于周行的事情,提到了那天他把人掄地上磕到頭的事情,嘆了口氣:“我給墊付的醫(yī)藥費,反正倆小孩兒也沒什么事,當時也不清楚雙方家長是什么樣的人,溝通起來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br> “我跟周行他媽說了,又麻煩我爸調(diào)取了一下醫(yī)院的收費憑證,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錢打給你了,”齊重山說,“周行跟我說他挺難受的,沒想到最好的朋友想撬他墻角?!?/br> “不是想翹墻角,”凌逸風猶豫了一會兒說,“他……那什么你外甥。然后還被人給打了,想想也挺難受的?!?/br> “啊,”齊重山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那小子應(yīng)該不是吧,我說周行?!?/br> “不太像?!绷枰蒿L說,“很正常啊,我覺得我從小到大身邊彎的算是很多的了,滿打滿算也就兩只手,頂多再加兩只腳,你總不能期待你喜歡上的人都一定是彎的?!?/br> “那我運氣不錯?!饼R重山說。 凌逸風突然就覺得這人挺煩的,一晚上了,說是放下了,卻又一直在舊事重提,說是沒放下,口氣卻又豁達得跟看破了紅塵似的,讓人覺得十分欠打。 報應(yīng)是吧,這回換他吊著自己了。 “你們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種讓人一往情深的天賦啊,”凌逸風瞥了他一眼,“想想謝豪。” “他有男朋友了?!饼R重山嘆了口氣,“你這口醋得吃到什么時候去。” “我吃什么醋,我又不是你男朋友?!绷枰蒿L頗為閑適地往墻上一靠,“齊醫(yī)生自重?!?/br> 齊重山像是被他噎住了話頭,半晌也只是再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