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外_分節(jié)閱讀_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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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眳朔這才回過神:“沒事。你們剛說什么?” “我看看?!币啀範狂R挨近景眳朔,探手在他額頭上抹了一把,全是冷汗。 “唉,”景眳朔忙把他的手抓過來,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你也不嫌臟?!?/br> 姚枂嵐覺得好笑:“不就是汗嗎,有什么?” 景眳朔聞言,盯著他看了良久,然后像集中不了注意力似的,撇過頭去:“算了。我沒事的?!?/br> “......” 姚枂嵐松開韁繩,躍到絕塵的馬背上,一手攬過景眳朔的腰,一手從他手里搶過韁繩。 “你?”景眳朔被他這么抱住,一下子有點驚慌失措了起來。 “你休息不好?!币啀箵]了揮韁繩,絕塵便撒開了蹄子向前奔去,“氣虛。你先這么睡會兒,我來騎?!?/br> “說了我沒事?!本氨吽纷е啀沟氖直巯氚阉鼜难弦崎_,“我來。” “嘖。多事?!币啀鼓瞄_手臂,猛地上移,卡住景眳朔的脖子,用力把他的頭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大夫讓你睡,你就睡,哪來這么多廢話?!?/br> “......”景眳朔可算知道姚枂嵐被自己掐著脖子按到地上逼著睡覺時是什么心情了。 景君奚看著姚枂嵐這么粗暴,不敢再造次,強迫自己直視前方,哼著不著調(diào)的歌。 三人安靜了一會兒,姚枂嵐在景眳朔耳邊輕聲道:“是又做噩夢了?為什么不來找我?” 景眳朔冷冷地瞥了姚枂嵐一眼,意思是“大哥,你這么捏著我的脖子讓我怎么說話”。 姚枂嵐道:“如果你能保證我松開以后,你好好回答問題,然后好好地睡的話,我就放手。嗯?” 景眳朔本來不想搭理他,但是聽到那一聲軟綿綿的、帶誘惑的“嗯?”,他想也沒想,就“嗯”了一聲。 姚枂嵐如言放開了手。 景眳朔無法,回答道:“又不是小孩了,不至于做個噩夢就要你照顧。而且,那些夢,不完全是噩夢?!?/br> 是啊,不是噩夢,是回憶。姚枂嵐心道,現(xiàn)在的你,一定很糾結吧,日日被這些真實的夢糾纏,懷疑是現(xiàn)實,卻又不想接受它們。夢與醒之間,拿不定主意。 所有想要說出口的調(diào)笑嘲弄全都化作了一灘似水柔情,姚枂嵐止不住為景眳朔感到心疼。 “你靠著我睡會兒吧?!币啀沟?,“我們馬上就到客棧了?!?/br> “嗯。”這姿勢是有些娘氣了,但幾日睡不好,景眳朔實在是困得緊,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姚枂嵐的臂彎絕對算不上堅實,但卻讓人感到很安心。尤其是他身上淡淡的草藥香,自鼻翼間沁入心脾,將所有的疑慮都給吹散了去。真愿意一直這樣,抱著他。 一雙手不自主地攀上姚枂嵐的腰,姚枂嵐顫了顫,低下頭。景眳朔該是熟睡了,不然憑他高傲的性子,怎么也不會像這般依偎在他懷里。 姚枂嵐寵溺地笑了笑,用一只手回摟住他:“死鴨子嘴硬?!?/br> 一直瘋瘋癲癲自娛自樂的景君奚停下來了,用帶了點責備的語氣道:“不是嘴硬。” “什么?” “姚公子,”景君奚轉過身來,“你這樣,我?guī)煾负苄量?。?/br> 姚枂嵐怔了怔,道:“君奚,說下去?!?/br> 景君奚向來向著姚枂嵐,很少如此頂撞他:“師父喜歡你,你一直都知道。你有你拒絕的理由,但是,既然拒絕了,為什么又對他這么好呢?” 姚枂嵐的臉色變得煞白:“你是說……” “我雖然小,但是我是旁觀者,所以看得比你清楚。你為什么看不到師父的痛苦呢?”景君奚越說越生氣,“若即若離,一時給他希望,一時拒他于千里之外,讓他離不開你,又不敢奢求太多。你不是問他為什么不去找你嗎?” “三更半夜和喜歡的人獨處一室,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的嘛!”景君奚漲紅了臉道,“但是你總是他進一步,你退十步,他不敢逾矩。進不得退不得,你說他辛不辛苦?” 原來是這樣。姚枂嵐看著景眳朔的目光中流出無數(shù)的悲意來。原來喜歡我,對你來說是那么痛苦的事啊。 “君奚,”姚枂嵐幽幽道,“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偷看了什么?” “討厭,”景君奚臉更紅了,“我這兒說正事呢?!?/br> 姚枂嵐笑了笑,低頭吻了吻景眳朔的嘴角:“我知道了。謝謝你,君奚?!比缓笏溃骸暗悄欠N書你可不能再看了。你還小,沒到時候?!?/br> “討厭!”景君奚轉過頭去,“你可別告訴我?guī)煾?。?/br> 姚枂嵐拉了拉韁繩,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看我心情咯?!?/br> 姚枂嵐抱著景眳朔下了馬,大搖大擺地進了客棧。在廳內(nèi)的客人小廝紛紛停下手頭的活,吃驚地看著一個大男人橫抱著另一個大男人。 景君奚機靈地跑到柜臺前,從小錢兜里掏出了景眳朔給他的碎銀,有模有樣地喊道:“店家,三……不,兩間房?!?/br> 語驚四座。 姚枂嵐哭笑不得,補救道:“不好意思,讓諸位看笑話了。是我們錢不夠了,我?guī)е@孩子睡?!?/br> 眾人這才收回了探尋的目光。 景眳朔悠悠轉醒來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他猛地坐了起來:“我竟睡了這么久?” “不是很久?!币啀沟穆曇魪慕锹淅飩鱽恚澳闶翘哿?。” 他看起來像是剛洗過了澡,只穿著一件里衣,長發(fā)甫干,愈發(fā)柔順。 “你……”景眳朔移不開目光,“入秋了,你把外衫穿起來?!?/br> “我可不像某人一樣那么容易生病。”姚枂嵐走到床邊,坐到他身旁,“手伸出來,我看看?!?/br> 許是剛洗過澡的緣故,他身上的香氣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郁清爽。光是這么嗅著,景眳朔都覺得自己要醉了。 “你今天好奇怪?!本氨吽房粗忾_手上的繃帶,“是你吃錯藥了,還是我在做夢?” “夢和現(xiàn)實,你都分不清楚了嗎?”姚枂嵐輕輕一笑,“你這手已經(jīng)好了。但是上面這疤,可能永遠也無法消退了。” 姚枂嵐用手指摩挲著景眳朔的手背。手背很光滑,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一個圓形的粉色痕跡。是他為姚枂嵐受的傷。 姚枂嵐捧起他的手,在那痕跡上烙下一吻。 景眳朔渾身一抖,想把手抽回來,但是姚枂嵐卻緊緊地抓著,爾后,在手指上咬了一口。 景眳朔吸了一口涼氣:“又親又咬,你到底想干嘛?” “讓你知道這不是夢。”姚枂嵐伸舌在景眳朔手上的傷痕處舔了舔。手背又溫又涼,景眳朔的心跟著狂跳了起來。 姚枂嵐抬眼看景眳朔,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眳朔,你想要我嗎?” 瑞鳳眼倏地睜大,景眳朔難以置信道:“你說什么?” “我說,”姚枂嵐附到景眳朔耳邊,用更加低沉的聲音又說了一遍,“你想要我嗎?” 有什么東西在一瞬間斷了線。 景眳朔扣住姚枂嵐的肩膀,有些粗暴地把人壓到了床上,貼上那張向往已久的雙唇。 姚枂嵐的雙手纏到了景眳朔的脖子后面,讓他更貼近自己,交纏的唇齒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 景眳朔一只手撐在他的耳邊,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上游走著,白色的衣襟在愛撫下一點點敞開。 黑發(fā)落到姚枂嵐的胸前,景眳朔忽地抬起頭,手放在姚枂嵐的腰間,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不知道你突然之間這樣是為什么。不過我不需要憐憫?!本氨吽返穆曇糁袔狭擞谇槭轮胁辉撚械谋鶝?,“你可是想好了?” 姚枂嵐的眼眸中帶上了水光,但卻依舊神智清明:“王爺?shù)纳钋?,姚枂嵐無以為報。經(jīng)此一夜,望王爺能夠放下一切,不要再因為我而受苦受累。” 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 他不是不知道,景眳朔為他做了什么,受了什么。但是,他卻假裝沒看見,因為貪戀那一份溫柔。 連景君奚都注意到的痛苦,自己還怎么忽視下去? 就讓他全部的期待,全部的痛苦,都一并埋藏在這夜色里吧。從此之后—— “呵,又是景君奚多嘴?!本氨吽钒咽质栈貋恚耙啀?,你可真是長進了。” 該說果然嗎。景眳朔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笑不出哭不出怒不起,胸口空蕩蕩的,只剩下了蕭瑟與慘敗。 “但是,”景眳朔把他的衣襟攏好,“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br> 不需要任何的回報,便可為你傾盡所有,只求能在你身邊看你一眼。但是現(xiàn)在,你竟然連愛你的權利也要拿走。 “夜深了。你休息吧。”景眳朔從他身上起來,匆匆穿上靴子,披好外衫。然后縱身一躍,消失在了一輪明月之中。 姚枂嵐用手臂捂住眼睛。一時間,很多人說過的話如潮水一般涌進了他的腦子里。 最早,是楚荊卿的暗示;然后,是景君奚的回答;再來,是景眳朔的宣言;最后,是北千翎的忠告。 “你不是我,終究沒必要勉強自己背負起這天下?!?/br> “除了復仇與報恩,你的人生應該還有別的希冀?!?/br> 到底在抗拒什么?到底在渴求什么?身上還帶著那人身上的味道,姚枂嵐緩緩閉上眼睛。 雨終于又下了起來。 無痕好好地躺在了桌子上,反射出凄美的燭光。 ☆、第44章 不醉 景眳朔到酒樓里時,天剛好飄起了小雨。他頭發(fā)未及束,外衫也穿得很隨意,全然沒有一位貴族的樣子。不過這酒樓里不缺他這樣失意的客人,店里的伙計也就見怪不怪了。 “給我上十壇你們這里最烈的酒?!本氨吽冯S手扔出一錠銀子。店伙計應了去了。 “十壇?這位客官真是好酒量。”動聽的聲音響起,景眳朔這才注意到,這層樓的角落里坐著一位歌姬,纖長的手指正在撫琴。 景眳朔來了興致,瑞鳳眼一勾,調(diào)戲道:“美人兒,給爺來一曲唄?!?/br> 歌姬笑道:“被您這樣的人稱為‘美人兒’,昕鳳可是消受不起?!?/br> “原來你叫昕鳳?!本氨吽返沽艘槐?,“好名字。” 昕鳳眼眸一低,欲語還休。她的手指靈巧地在琴弦上勾了勾,發(fā)出優(yōu)雅的聲音:“那奴家這便獻丑了?!?/br> 言罷,合著流暢的琴音唱了起來。 “妙手寫徽真,水翦雙眸點絳唇。疑是昔年窺宋玉,東鄰;只露墻頭一半身。往事已酸辛,誰記當年翠黛顰?盡道有些堪恨處,無情;任是無情也動人!(注:引自秦觀《南鄉(xiāng)子》)” 她聲音婉轉而柔軟,高低變換間似是藏了些許哀慟。真是好一曲《南鄉(xiāng)子》。 景眳朔放下酒杯,低低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般地呢喃道:“無情,任是無情也動人?!?/br> “這位公子,花好,酒香,”昕鳳唱完一曲,在他對面坐下,“您在思念著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