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剛走到門前，煉崢云的怒喝便從身后傳來。

    我哂然停步，淡淡地說道：“太子殿下還有事吩咐嗎？”肩上一沉，卻是煉崢云猛然揪住我肩頭衣袍的手。我沒有反抗，順勢轉(zhuǎn)過身來，臉上淺淺的譏嘲無遮無擋地暴露在他眼里。

    你居然真的走？你……”一揮手，鋒利的指刀在空氣中劃出曼妙的弧度，割斷被煉崢云揪住布料的同時也阻斷了他的聲音。

    “小心些，別傷了手。”我溫和的開口。

    捏著手中破碎的布片，煉崢云的神色一連數(shù)變，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突然撲過來將我牢牢抱住。

    “有本事你連我一起割！”

    我慌忙將手中的薄刃收起，扶抱住他，苦笑道：“你到底想怎樣？”

    “熙十一，出去！”煉崢云將下頜抵在渦件窩喝道。

    自方才起便一直雙目望天的熙十一不動聲色地開口道：“這里是白虎王的寢殿。太子殿下要我這個已經(jīng)病危的父王如何離開？”

    “這……”煉崢云不禁語塞。

    我無奈開口道：“出去的是熙十一，別跟我說你聽不懂。”

    “是，主子。完事后在窗口喚屬下一聲?！蔽跏缓俸僖恍?，維持著恭謹(jǐn)?shù)目谖钦f道。只見他在臉上揉搓幾下，取下煉君睿的面具，順著后窗便溜了出去。

    “現(xiàn)在沒人了，你……嗯！”話沒說完便被吞入腹內(nèi)。煉崢云方才的冷漠就像是封在火山口的冰層。一旦有了縫隙，灼熱的巖漿立刻便會噴涌而出，將一切焚燒殆盡。七色的虹在陽光的折射下于我眼底彌漫。任何言語或解釋都變得那么多余，我的神經(jīng)被一波波的火焰燎燒的干燥而脆弱，只需輕輕一彈，便會化為一地飛灰。

    當(dāng)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欲望之獸終于因餮足而安靜下來，那猶如雪豹般側(cè)伏在我身旁的修長身軀緩緩開口道：“這就是那個什么索留下的傷疤嗎？”低沉的聲音帶著些庸懶。纏繞著縷縷銀發(fā)的手臂輕撫在我大腿上，些許的麻癢讓我忍不住有些想笑。

    “是啊，不過是些小傷，很快就好了?！蔽也辉谝獾匕淹嬷你y發(fā)，涼滑的發(fā)絲從指間滑過，感覺就像捧著春天的山溪。

    “小傷？”身側(cè)的軀體瞬間壓上我的胸膛，蘊藏著真氣的拳頭緊貼著我耳畔掠過，狠狠擊打在床頭，將上好的雕花木床打出一個碗大的窟窿。

    “你發(fā)什么瘋？”我大驚。一把扣住煉崢云的腕脈將他已然被碎木刺傷的拳頭拉到眼前，凝神挑去木刺，摸出藥膏和繃帶為他包扎。

    “你在乎嗎？”煉崢云也不掙扎，只是怔怔地問道。

    “廢話！”我皺眉。白虎國的命運關(guān)我屁事？若不是為了他，我何至于費那么多心思。

    煉崢云慘然一笑，道：“那為什么我只能在事情過去很久以后，才知道你曾經(jīng)歷怎樣的艱險？為什么在你面對死亡的時候，永遠(yuǎn)不是我陪在你身邊？而我明明恨透了這連魂魄都碎裂的感覺卻又偏偏不能怒、不能怨，甚至沒有資格說痛。因為一切都是由我而起。玥，你明明知道再來一次我會受不住。你讓我情何以堪？”

    “有你說得那么夸張嗎？”我挑起眉。

    “不過是一時失手讓幾個雜碎占了些便宜，怎么到你口中就變成出生入死了？”我盡量把事情往簡單里說，希望這樣有助于平復(fù)他的情緒。

    其實一直以來我對自己的性命都看得很淡。或許是習(xí)慣了在刀尖上行走，生存對我來說只是一種本能而非渴望。若不是如今還有昊天的生命作為牽制，我行事的方法多半會更加沒有顧忌。所以這次回來我并沒有面對煉崢云怒火的準(zhǔn)備，也因此才會這般無措。

    見煉崢云翳就瞪著我一言不發(fā)，我不禁無奈地將他那只完好的手掌拉放到我臉旁。“你若氣不過便也打我?guī)紫掳?。?/br>
    “也？”煉崢云冷聲道，“還有誰揍得了你？就算你允了，我也不信元西下得去手?！?/br>
    “是昊天?！蔽腋尚?，“因為一些原因，他的小命被迫掛到了我身上，我若完蛋他也得陪著，說起來也夠他倒霉的?！?/br>
    “倒霉嗎？我可不覺得?！睙拲樤瞥榛厥郑恍嫉剌p哼道，“你若完蛋，陪著的又豈止是他？”

    “都是過去的事，不說了好嗎？”口拙的我找不出能夠表達(dá)我感受的詞句。

    “玥，青龍王和朱雀太子跟你是怎么回事？”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猶豫了一下，我老實說道，“開始只是一個意外，后來卻不知怎么地便生出了護(hù)住他們的心思。不過護(hù)住他們對白虎國和……的末來也有好處就是了?！笨桃鈱⑿鋰陌l(fā)間含混在口中，我直覺煉崢云不會想聽到。

    “……往后怎樣，全由他們自己決定，我雖在意卻絕不會插手……”頓了頓，我遲疑著，“云，這讓你不高興了嗎？”

    煉崢云的手自我胸前緩慢地向下滑動，口氣卻愈發(fā)淡漠：“既然知道，玥你為何不說些謊話來騙騙我就好？你該了解，對于你，我一向是很好哄的。”

    “我說過，我從不騙我的人！”按住煉崢云的手，一字一句都了似從我牙縫中擠出般堅實。

    煉崢云的身體僵了僵，隨后笑意便便漸漸浮上那湛藍(lán)的眼瞳?！皦蛄恕钡偷偷啬剜N服在我耳際。

    “如果你想去喀特峽谷就去吧……”鉤住我的脖子的身體一沉，兩聲低吟幾乎同時響起。

    少了克制的貪圖總是會留下一些問題，以至于煉崢云不得不借助我的力量才能勉強(qiáng)在桌邊坐穩(wěn)。

    借著帷布的遮擋，我悄悄托扶著他。處理事情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煉崢云對著我雖然頗多忍讓，但他也有自己的堅持，就像當(dāng)著熙十一，他怎么也不肯躺在床上休息就是一件。盡管心中有些憐惜，可我仍舊尊重他的選擇。

    “……煉云鵠已經(jīng)在天牢畏罪自縊，等到這些頑固勢力清理干凈，你這個白虎王也差不多可以抑郁成疾，不治而亡了。不過別忘了在這之前先把王位讓了。我要靖晏王登位之事找不出一點紕漏可供旁人利用?！?/br>
    “是！“熙十一恭聲道。

    煉崢云沉著臉說：“王遠(yuǎn)和陸昌祖這兩個老匹夫一直以我體內(nèi)有一半玄武血統(tǒng)為由，不肯承認(rèn)我太子的地位。甚至還糾結(jié)了一干官員上書，要求立文王嫡長子為嗣，弄得我十分頭痛?？墒沁@兩人都是三朝元老，與我朝有莫大功績在前。明著我和熙十一都動不了他們。

    “暗著更加動他們不得?！拔跏灰查_口道：“相反，對他們還得處處維護(hù)，誰都知道他們向來看不起靖晏王的母妃的出身。如今王爺?shù)昧藙?，若他們死得蹊蹺，靖宴王謀害肱骨之臣的黑鍋就肯定了?！?/br>
    “那就先不要動他們本人好了?！北∪性谥搁g流暢的翻滾，我笑得酣暢而陰森。

    “沒就到這世上還真有如此不識相的蠢材！就算是白虎王不是假的，他也絕不會因為自己目前唯一的兒子是個混血，而將王位交給其它人的兒子。再大的官也是奴才。以白虎王的性格，會讓奴大欺主的事發(fā)生嗎？可惜他們不敢弄出個死諫之類的事來，否則我就殺了他又能怎樣？了多不過花些力氣將朝中上下血洗一遍。反正煉崢云早已經(jīng)開始培養(yǎng)自己的班底，不管成不成，讓他們提前上崗就是了。出了紕漏只當(dāng)交學(xué)費，難道我還怕交不起不成。

    “我記得戶部的官員是他二人中誰的兒子對嗎？”

    “是陸昌祖的次子。還有刑部和吏部。這兩人一共育有六子，倒有五個都在朝中供職。再加上門生，親隨，在朝中的勢力大得讓我非常難受?！?/br>
    “我會要死神逐一去看望他們二人的子嗣。從年紀(jì)最小的第四代往上，一個不留！既然如此在意什么狗屁血統(tǒng)，我就看看他們能重視到什么程度！熙十一，你和崢云兩人密切注意朝中中變動。順便讓礙眼的人來負(fù)責(zé)調(diào)查官員親屬不斷死亡的事情。我要看到你們對這兩位不斷喪失到愛的老人，關(guān)懷備至，感同身受。云，你下命令讓御醫(yī)待在身旁。熙十一調(diào)去官內(nèi)的待衛(wèi)高手嚴(yán)加保護(hù)。必要時犧牲幾個待衛(wèi)，讓白虎國朝堂內(nèi)外都看到你們已經(jīng)對他們盡心竭力。就算他們明知道事情是你們做的，也找不出任何證據(jù)。我要你們對無法阻止賊人傷害官員親屬的事大發(fā)雷霆。相關(guān)人員該殺的就殺，該革職的革職，借機(jī)將礙眼的人從朝堂中清流出去。等到他們兩人所有的了嗣都死得不明不白的時候，我看這朝堂之上的還有多少人敢站在他們身后搖旗吶喊！“

    “如果他們決定改變立場，我們還要繼續(xù)嗎？“熙十一問道。

    “當(dāng)然！難道你想承認(rèn)這場禍?zhǔn)率悄愀傻膯幔俊蔽依湫?，“效忠的機(jī)會只有一次，當(dāng)煉崢云成為太子之時還有膽量反對的人，云你還敢信任嗎？就算你敢信，他們又敢賭你信嗎？早晚是要除去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用?！?/br>
    “那么他們?nèi)羰窍敫胬线€鄉(xiāng)呢？”煉崢云也開口問道。

    “那樣最好！”我淡然道“你和熙十一先百般挽留，若他堅持要走，便贈與豐厚的錢帛和世襲位的空銜，在他家鄉(xiāng)賜予良田萬頃。務(wù)必讓所有人感到對老臣的愛護(hù)之心。等人出了城……”堅起的拇指自咽喉虛劃而過。

    這兩人既然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勢力早已盤根錯節(jié)，就算告老還鄉(xiāng)照樣能遙控朝中的勢力的走向，我會給煉崢云留下禍患嗎，可笑！

    受賜了大量的財物，遭遇到盜賊的覬覦也在情理之中。事后煉崢云大可為他們風(fēng)光大葬，順道再來個淚灑祭堂，收買人心，借此之機(jī)，煉崢云不妨在白虎境內(nèi)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火的來歷打擊違法犯罪份子的運動。壓一壓地方勢力的氣焰。反正我青衣樓明面上的生意足以支持樓中的動作，見不得光的玩意就先收幾個月，等到嚴(yán)打過去，這方面的生意誰還能跟我競爭？

    “這……”煉崢云一震，略有些猶豫地開口道：“王遠(yuǎn)和陸昌祖雖然讓我頭痛，但他們的兒子卻實實在在是有些能力的。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不能為我所用，再有能力我也不留！”我冷冷地開口，話一出口，室內(nèi)立刻安靜下來。四周的空氣也好似凝滯一般。突然間，一股強(qiáng)烈的恐懼自我心頭升起。我深深地吸氣，艱難地將頭轉(zhuǎn)向一旁的煉崢云。云！千萬不要讓我在你眼中看到猜忌和殺意。別人怎樣恨我，怕我都無所謂，我在意的人不可以！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以后，或許我依舊無心，或許我依舊不懂感情，但我絕對無法接受再一次的背叛。

    “怎么了？”煉崢云奇怪地看著我。那湛藍(lán)的眼中有不忍，有掙扎，但仍然純凈而清澈。哽在咽喉的氣緩緩?fù)鲁?。我笑了。這一次沒有陰狠的算計也沒有森冷的殺機(jī)。更加沒有一貫的敷衍和淡漠。我忽然間發(fā)現(xiàn)，原來如此純粹的笑容對我來說竟是這般難得。

    “云，記住！當(dāng)你不想再看到我的時候，說一聲就了。我保證會自行離開，甚至可以從你生命中永遠(yuǎn)消失。”所以不要背叛我，我不想殺你！后面的話我沒有說出口，想來他也能明白。

    “你說這些干什么……”煉崢云話末說完便猛然反應(yīng)過來，俊逸的臉上登時氣得煞白，“你以為我是流夜嗎？我不否認(rèn)我也曾想過將你抓在手里，但我不會蠢到將自己逼至半瘋！如今就算是流夜恐怕也不會再作出當(dāng)年那樣的決定，何況是我?！?/br>
    “原來你早就知道流夜的狀況?！蔽逸p笑，擺手示意熙十一離開。

    “廢話！留在玄武的情報網(wǎng)就交給了你，是你不要而已。況且若不是知道他曾一度為你憔悴到仿如活尸，我會容忍他打著你的名號在四國交界的戰(zhàn)略地蓋什么王府嗎？“

    “我的云果然厲害！”低笑著湊過去想要討些便宜，卻被煉崢云板著臉推開。

    “我還知道青龍王柯梓柳為你身中劇毒，朱雀國太子離非是個與你齊名的美人！ 我這么厲害，你不怕我害你嗎？嗯？”冷冷地哼了一聲，煉崢云站起來，竟就這么拂袖而去。我一愣，隨即抑制不住的笑意便如發(fā)酵的泡沫一波波涌出心海。屬于我的時空嗎？突然間想到離燕對我說過的話，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幾張或羞或氣的面孔。這一刻我終于對這句話有了實實在在的感覺。

    用力伸了一個懶腰，我起身推開了寢殿的大門，白虎國特有的風(fēng)在我耳畔不往的回響，仿如雄渾的戰(zhàn)歌。多風(fēng)的國度，天總是湛藍(lán)的，就像是煉崢云的眼睛，我瞇著眼望向那通透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從這一刻起，白虎國的風(fēng)要開始亂了。不過也沒什么不好?；靵y和秩序就像是太極圖上陰陽兩極。陽盡則陰生，陰極而陽現(xiàn)。而我在這天地間的至理當(dāng)中扮演的日是怎樣的解色？想不想，我不禁失笑。

    看天色，明天應(yīng)該是個好天氣！

    四神歷七百二十五年八月初三，白虎國一連發(fā)生兩起大批強(qiáng)盜搶劫殺害告老官員的慘案，舉國震驚。包括隨行人員在內(nèi)的受害者超過百人，無一人幸免于難，同年十月，白虎王煉君睿久病難醫(yī)，故將王位傳于皇四子煉崢云，并于半月后不治而殞。

    新王登基不滿兩月，朱雀國太后曲宛英不顧大臣的反對，命曲長興領(lǐng)兵十萬，直犯白虎境內(nèi)，試圖以戰(zhàn)功挽救她在朝中和民間日益跌落的威望。但有知情人士暗中透露，此舉是國為朱雀國庫近日來出現(xiàn)了難以置信的巨額虧空。朱雀國再也養(yǎng)不起這么多的戰(zhàn)士，使得需要供養(yǎng)的兵卒數(shù)量減少，唯有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就算了不能取得勝利，也要讓其中一部份士兵卒死在戰(zhàn)場之上，使得需要供養(yǎng)的兵卒數(shù)量減少，消息一經(jīng)傳出，即刻引發(fā)了軍隊系統(tǒng)的強(qiáng)烈的不滿和恐慌，而飽經(jīng)困苦折磨的百姓更是爆發(fā)出令人驚嘆的破壞力。各地紛紛出現(xiàn)了擁戴太子離非即位為王的起義軍。在各地守軍極端敷衍甚至全然放棄的抵抗下，起義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朱雀國的王城。朱雀王離永被逼無柰，不顧病體沉重，登上城樓，當(dāng)眾將王位傳給太子離非，并且立下王令：從即日起，朱雀國太后曲宛瑛于永安宮頤養(yǎng)天年，再不得干政！

    與此同時，曲長興在萬軍之中也遭人暗算而亡，致命傷是其頸側(cè)一道極淺刀痕。朱雀的軍隊在主帥陣亡之后不久便接到班師回朝的王命。整場戰(zhàn)爭持續(xù)不足一個月，被世人稱之為史上最短的戰(zhàn)爭。右丞相曲儒見其愛孫慘死，不由大悲，力陳此事應(yīng)追究其副將的罪責(zé)，但朱雀傳來的隨軍大夫和太醫(yī)則一致認(rèn)定曲將軍之死只是運氣不好，因為那致命的一刀只要再淺上一絲一毫，人就不會死。

    次年三月初九，朱雀太子離非正式登基為王。自登基之后，國中的經(jīng)濟(jì)和社會秩序竟奇跡般的漸漸恢復(fù)，離非神佑之王的名聲迅速傳開，聲望一時無人能及。而此時的我，已經(jīng)悠閑地在喀特峽谷安頓下來。

    喀特峽谷是四國交界之處在地圖上的統(tǒng)稱，由于這個時空地圖的繪制技術(shù)不佳，各國很難確認(rèn)自己的韁界。因此，包括一個峽谷在內(nèi)，相當(dāng)廣闊的一塊土地，都成了無法界定歸屬的地域。這地方看似荒涼，實則地勢險要，自然資源豐富。廣闊地域更是提供了無限的可能。如果不考慮各國政府力量的干預(yù)和嘯居山林的盜匪，此地實在是塊上佳的居住之地。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因此流夜畫的攝政王府讓我改成了無名之莊。說是莊，其實更像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城鎮(zhèn)。莊內(nèi)多少運用了一些不應(yīng)同現(xiàn)在這個時空的知識和技術(shù)，比如建筑和道路的整體規(guī)劃，貫穿全莊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垃圾處理系統(tǒng)，消防系統(tǒng)和夜間道路的照明系統(tǒng)，等等。但我盡量只用一些大家都能理解的東西，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莊子?xùn)|面的建筑群處理公事的場所，里面住著留守的死神隊員。南面是我的寢居，北面寬敞的演武場和遠(yuǎn)處全無人跡的山嶺，溝谷，是我為死神后備力量做特訓(xùn)的地方。演武場的邊緣立著一塊巨大的黑玉石柱。柱上是數(shù)百個留金的名字。每一個在這里受訓(xùn)的人都知道，死神的老大記得每一個死神隊員的名字。只要能通過考驗成為正式隊員，即使在任務(wù)中犧牲了，他們的名字也會出現(xiàn)在柱子上面。讓所有人記住他曾為死神作出的貢獻(xiàn)。

    這一日傍晚，我正在房中看書，忽有侍從在外通報：“莊主，有一個自稱是莊主幫人的青衣人在莊外求見?！?/br>
    故人？我認(rèn)識的人里面有不敢通名的嗎？剛要開口，門外卻傳來了元西的聲音“莊主已經(jīng)知道了，將人請到這里來吧。”話音剛落，元西已端著酒壺邁步進(jìn)來。

    寢室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嗎？我玩味地微笑，但沒有反對的意思，元西辦事向來有分寸，他既然這么說，便定然有他認(rèn)為適當(dāng)?shù)睦碛伞?/br>
    “主子，今年的新酒?！皦刂星宄旱木埔簝A于杯中。

    “香氣不錯，應(yīng)該能賣個好價錢?！拔衣唤?jīng)心地端起酒杯，略略沾唇后說道。

    “主子說的是，這種烈酒一經(jīng)推出便供不應(yīng)求，樓里酒肆的贏利已經(jīng)翻了兩番，師傅這些日子都是抱著帳本睡覺的?！霸靼櫫税櫛亲?，笑彎了眉眼。

    想到凌鎏見著銀兩就雙目放光的樣子，我也忍不住笑道：“跟你師傅說，錢是賺不完的，他的年紀(jì)也不小了，老睡在金塊上面，小心傷著他的腰?！?/br>
    元西呵呵地笑道：“主子可別害我。您去問問，這樓中上下除了主子您，還有誰能動師傅的床？真要挨打，元西只愿讓主子打?！?/br>
    “你喲。。。。”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搖頭而笑。

    正說著，屋外腳步聲漸近，“莊主，客人到了?！?/br>
    “請！”我朗聲應(yīng)道。

    “都下去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痹髯叩介T邊，親自把人讓入房中，爾后竟然嬉笑著轉(zhuǎn)身離開，臨去之時還不忘將房門關(guān)好，但這次我的詫異卻只維持了極短的時間，因為靜立在門前的身影看來是這般熟悉。

    那人從頭到尾都包裹著青色的斗逢，看不表頭臉，可進(jìn)門時，步伐帶動的青袍邊緣有一抹悅目的嫣紅在我眼前跳躍，我站起身，抬手做了個手勢，將所有潛伏在暗處的死神隊員撤去。

    “原來是朱雀王大駕光臨，但不知有何貴干？”

    青色的袍服瞬間散開，離非精致惑人的臉孔在一身華美紅衣的映襯下，看來竟有幾分驚心動魄。

    “本王聽說莊主是這世上最好的工匠，故此有事前來相求?！币琅f是高傲的語氣，血色鳳目中的譏誚卻如烈日下的春雪，再也不見一絲痕跡。

    我的笑容更盛，兩于環(huán)胸斜倚在桌邊說道：“最好的工匠不敢當(dāng)，不過你的要求倒也不妨說說看?！?/br>
    離非也笑了，走上前來在我的身前站定，修長的掌指帶著舞蹈般的韻律在他身上緩慢地游移，華貴精美的衣袍隨著節(jié)奏一件件的剝落，仿佛絢爛的花朵在我眼前怒放。當(dāng)玉色有肌理在燈火的映照下全然袒露的時候，我終于看到那塊以金絲纏繞懸吊在他胸前的火紅寶石。

    離非的身體略微前傾，鮮艷的唇在我唇前半分處輕輕開啟：“本王從一個重要的人那里得到一塊極品紅云石，不知能否請莊主為我加以雕琢？”

    “要我雕琢倒也不難，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我要的代價對你來說太過昂貴。”

    離非不屑地哼聲隨即響起：“本王等了這么久才來，就是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到了今天，你還認(rèn)為本王付不起嗎？況且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后悔。。。。嗯。。。。”

    類似挑釁般的問話突然中斷，直到很久之后，同樣沙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你還沒答應(yīng)我。。。。”

    “閉嘴！”

    夜空中的浮云被峽谷刮來的風(fēng)吹散。星光璀璨的蒼穹仿如綴滿了鉆石的天鵝絨。這一晚，月色竟格外撩人。

    尾聲

    盡管我可以為了殺一個人而不眠不休地守上三天三夜,但我其實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所以朝堂上的大臣無休止的爭吵向來是我最不喜歡聽到的聲音.可如果吵的是四個不同國家的大臣呢?

    用力揉揉額角已冒出的青筋,我終于忍不住拍案大喝:quot;都給我閉嘴!quot;室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