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王的支持？不見得吧？”我挑起了眉?！叭绻谆⑼醺牧酥饕?，不支持他呢？”

    “那么他的倚仗就少了一大半。畢竟離非才是正牌的太子，又曾為了國家委身敵國為質(zhì)，朝中的元老多半還是支持皇室的正統(tǒng)血脈的。只是這白虎王既已拿定了主意，又怎么會改？”

    “不改嗎？”我微垂下眼，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么就換一個王好了。”

    從白虎這邊下手就容易多了，反正我也不會放過煉崢隆與煉崢鵠，朱雀的事，只當是附加價值吧。

    赤媚聞言渾身一震，一雙妙目中滿是不敢致信的光芒。

    “你是……說真的？”

    “這個世上，真真假假你能分得清多少？”我淡然一笑，道：“如果幫你解決了白虎國的支持，我能夠得到什么好處？”我跟赤家并不太熟，沒道理讓弟兄們做白工。

    赤媚微一遲疑，起身便跪到在地：“我赤媚以赤家繼任家主的身份起誓，若公子能幫赤家渡過此次難關(guān)，赤家上下將奉公子為上賓，任何時候有用得著赤家的地方，只要不背叛朱雀國，我赤家都會盡力為公子辦妥。如違此誓，天厭之！”

    “用不著發(fā)誓，看來我們的合作成立了。”不知道這個時空怎么看待誓言，總之我是不太在意。只要赤媚答應了，我自然有辦法令她不能反悔。

    “你派個做得了主的人，跟我回白虎吧?！?/br>
    赤媚微笑道：“本來應當是媚兒隨身伺候的，但家中事多，實是不能久離。就讓我弟弟赤烈跟了公子去吧?！闭f著她忽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拔业艿芸梢彩侵烊竾鴶?shù)得著的美男子，公子若是看上了，千萬不用客氣。”

    “哦？你舍得讓你弟弟做我的玩物么？”我邪氣的笑了。

    “身為赤家的子孫，一切都應以赤家利益為上。這是每個赤家人都有的覺悟。何況，赤烈便是跟了公子，身后也還連著整個赤家。公子怎么著也該多憐惜他一點吧？”赤媚嬌媚的瞥了我一眼，笑道。

    這句話倒還老實。我不置可否的起身喚道：“昊天！”

    “主子有何吩咐？”口里是程式化的回應，昊天瞪著我的眼中卻有一絲警惕。

    我略有些好笑的開口道：“去告訴巖石，讓弟兄們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出發(fā)。”

    “……是！”

    第十四章 聯(lián)姻

    盡管回白虎國的人馬比來時冗長了不少，但卻沒有減慢回程的速度?；氐绞彸呛螅铌惶旖腥税才潘郎駛兎峙氤?，我與昊天、巖石先行一步，來到了青衣樓的駐地。

    不出我意料，八部的統(tǒng)領(lǐng)都在。

    “王爺這一趟出行，可否順利？”凌空與眾人一齊起身，微笑著問道。

    “托福！活得挺硬朗?！蔽也幌滩坏幕卮穑暰€自屋內(nèi)八人臉上逐一看去。

    “那么，任務完成的如何？”

    我沉聲道：“死神！新近出現(xiàn)的殺手組織。首領(lǐng)名叫巖石，其下另設(shè)隊長三人，副隊長四人。全體成員共計一千一百四十二人。其中外圍支撐人員六百七十五人，辦事能力出色，武力上卻無可取之處。核心人員四百六十七人，單兵作戰(zhàn)能力并不出眾，每次任務都是借助群體的力量，但計劃周密，協(xié)作默契，因此保證了失手率為零的戰(zhàn)績。還想知道什么？紙上都有，自己看吧?！?nbsp;伸手掏出一張紙，丟在桌子上。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王爺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查到這些資料的？”凌玄訝異的說道。

    “因為什么你們自己問他好了?！蔽疑焓謱r石抓到眾人面前?！斑@八位是我遇到的高人，見個禮吧，或許還能跟他們撈點好處?！?/br>
    巖石會意的抱拳道：“在下巖石，是死神中巖石大隊的隊長。見過各位高人?！?/br>
    “巖石？！死神的首領(lǐng)么？”凌熙的驚叫聲很大、但很悅耳。其他幾人也配合的露出驚訝的神色。

    “看來，我們這位新樓主實在是神通廣大，令人難以置信的能干呢?！绷栉鯆尚χf道。

    老實說，凌熙的笑聲比她的吹捧更加讓人聽得心情舒暢。

    “各位，”我邪邪的笑道：“再裝就不象了。別跟我說你們安排我做這個任務的時候，沒有想過我會將死神帶回來？”

    幾人聞言一愣，隨即便紛紛露出了笑容。就連一向嚴肅的凌法也不例外。

    “樓主別生氣，這主意是我出的，樓主要罰便罰我好了。”凌熙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看那神情，哪里還象個年近四十的婦人？其俏麗可愛之處，比之妙齡少女也不遑多讓。難怪凌空說她是這幾人中最危險的一個，單指這做戲的功夫，其余七人便是拍馬也趕不上她。

    “我就說瞞不住樓主吧？”凌櫳溫和的開口道。

    “樓主也別怪凌熙瞞您，實在是凌玄查到的信息極為有限，再加上樓主您的身份……我們幾個也只是略微懷疑死神與樓主有關(guān)。本來對于此事大家提出了不少辦法，但凌空卻特意提醒我們，樓主對于自己的部屬似乎甚為回護，若是死神真的與樓主有關(guān)，我們擅自行動可能會令樓主為難。因此我們幾個才決定將這個問題交由樓主親自處理。”說著，她也不禁輕笑出聲：“當然，凌鎏已將吸納死神后可得到的利潤提前算出來了?！?/br>
    “凌空說的沒錯?！北”〉闹傅对谖艺浦搁g靈活的翻滾，我一邊把玩一邊隨性的笑道：“我向來比較護短。那些后加入的外圍人員也就算了，若是死神他們掛了一兩個，我真的會非常頭痛?！?/br>
    “既然樓主已經(jīng)按規(guī)定完成了繼位任務，樓主繼位之事我看也該辦了。”凌空微笑著接口道。

    “需要挑選良辰吉日，然后沐浴更衣什么的么？”我挑了挑眉，心道：最好不要太麻煩。我的耐性實在說不上好，如果羅哩吧嗦的一堆儀式，再要求禁個欲、齋個戒之類的，我會翻臉也說不定。

    “又不是拜天地，沒有這么麻煩。”昊天低聲的提醒，我聽來卻似有幾分嘲笑的意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凌空也呵呵的輕笑，起身拿出一個白色的石匣。匣上共有八道形狀各異的金鎖，八名統(tǒng)領(lǐng)各自取出一把鑰匙，將鎖打開。石匣內(nèi)裝有一塊刻有青色紋路的牌子，體積不大。正面的圖樣是青龍與白虎，反面是朱雀與玄武，四神的頭均朝向牌子正中的圓形空洞，略略突出。只見凌空將之前交給他的龜煞也拿了出來，按在那牌子中央。稍加撥弄便聽見咯咯兩聲，龜煞已嵌入牌子中間的空洞之內(nèi)，看起來便像是叼在四神口中一般，嚴絲合縫、渾然一體。

    “樓主請接青衣令?！绷杩展ЧЬ淳吹膶⑴谱与p手奉上。我見凌空如此鄭重其事，自然也就不敢怠慢。斂去了眉目間的戲稽，我肅然伸手，接了過來。那牌子入手很輕，指尖輕彈卻能發(fā)出錚錚之響，非金非木的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做的。

    “青衣樓所屬凌奴昊天，率：空！玄！鎏！熙！櫳！法！嗣！魘！八部統(tǒng)領(lǐng)，拜見樓主！”以昊天為首，八部統(tǒng)領(lǐng)一齊跪倒在地。

    “都起來吧。從今天起，沒有特殊的事情，你們九人不行跪禮。昊天，你與幾位統(tǒng)領(lǐng)和巖石商量一下死神的安置問題，結(jié)果出來后匯報給我。凌空，你跟我來，我有事問你。” 簡單的丟下要求，我便要凌空隨我離開。

    執(zhí)掌青衣樓本就是昊天的職責，與我的關(guān)系其實并不太大。抓了凌空，只為從側(cè)面了解一下青衣樓內(nèi)的人際關(guān)系。這些看似無關(guān)痛癢的信息，對組織的直接領(lǐng)導者昊天來說，卻是相當重要的，有時甚至可以左右事件的發(fā)展。當然，還有一個最為要緊的問題：凌空是困龍訣的傳法者，我要問問他有沒有解除昊天對我情緒感應的方法。否則我只要一生情欲之念，就會將昊天捎帶上，這卻是成何體統(tǒng)？

    “是！”室內(nèi)眾人齊聲應道。我微一頜首，與凌空轉(zhuǎn)身離開。

    從凌空那里出來，已是傍晚時分，想知道的問題也大多有了滿意的答案，這讓我的心情頗有些雀躍。剛回到寢室，便見到了坐在桌邊喝茶的昊天?？茨潜械纳珴桑胧撬押蛄瞬欢痰臅r間。

    “事情辦妥了么？”我問道。

    昊天點頭道：“根據(jù)巖石所說，除了四百六十七名核心人員，其余人等并不被你所承認。所以我們商定的結(jié)果，也只與這四百六十七人有關(guān)?！?/br>
    “了解。繼續(xù)說?！?/br>
    “幾位統(tǒng)領(lǐng)希望將死神融入青衣樓各部之中，凌魘更是希望將巖石收為弟子，將他作為下一任的凌魘加以培養(yǎng)。但巖石卻說他們已習慣了你的訓練，只愿做你的親兵，除非有你的命令，否則不肯從屬于青衣樓?？紤]到青衣樓暗八部本就不適宜在人前出現(xiàn)，因此我們最終決定：不將死神并入青衣樓暗八部，但他們要接受凌嗣的訓練和選拔，其精銳成員將以近衛(wèi)身份隨侍你身邊。留下的人，將由八部統(tǒng)領(lǐng)根據(jù)他們不同的特性分別進行指導，使他們不再是單純的戰(zhàn)士，而是能夠支撐一個完整組織的各種人才，成為你在陽光下有力的臂助?！?/br>
    “很好。”我想了想，問道：“凌魘有意收巖石為弟子么？”

    “是?！?/br>
    “跟他說，這件事我準了。但做不做下任凌魘，讓巖石自己決定?！遍_玩笑，我正愁想不到借口將這幾個統(tǒng)領(lǐng)的功夫挖出來教給死神他們呢。

    “是！”昊天應了一聲，少頃，微有些猶豫的開口道：“零，死神他們真的是你訓練出來的么？”

    “是啊，你想說什么？”我從柜中拿出兩瓶酒，丟一瓶給昊天，也不用杯子，就著瓶口一連灌了數(shù)口。好久沒喝到小酒調(diào)制的“人面桃花”了，算他小子有孝心，還知道替我備下些存糧。

    “死神他們的武功雖然低微，卻能對付比他們強大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敵人。就連我犯在他們手上，一樣是險象環(huán)生。如果你將樓內(nèi)的高手訓練一下，青衣樓的實力豈不一下翻了數(shù)倍？”昊天微垂下眼，緩緩的說道。

    我高舉起酒瓶，將瓶中酒不間斷的倒入大張的口中。直到酒水飲盡，我才抬手擦去腮邊的殘酒，神色不動的問道：“昊天，這瓶酒味道如何？”

    昊天挑了挑眉，正色道：“不錯，但比較之下，我更喜歡你調(diào)制的‘煉獄’?！?/br>
    我淡笑道：“不論是什么酒，都需要特定的原料，用特定的比例，在特定的心情下，才能調(diào)配出絕妙的口感。死神的前身是玄武國的禁衛(wèi)軍，無論他們在接受訓練之前擁有多少軍人的素養(yǎng)，他們依舊與青衣樓內(nèi)純粹的江湖人不同。他們懂得什么是軍令，也明白什么是戰(zhàn)場。只要我說出‘命令’兩個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比較起追求單體能力最大化，他們更注重團體的力量。因為他們很清楚，離開了隊伍，他們什么也不是。為了某種目的，我將他們集合起來加以訓練。但不管能力提升了多少，我并沒有改變他們的本質(zhì)，他們依舊是軍人，真正的軍人。你覺得這樣的訓練適合青衣樓么？”

    “真正的軍人么？”昊天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靖晏王要你替他訓練白虎國的軍隊，你是否會答應？”

    “我不知道。……”我聞言一愣，思緒不由逐漸飄遠，胸口也隱約感到些許的悶痛。

    “……或許……我還是會拒絕吧。死神的出現(xiàn)似乎打破了這個世界的某種平衡，有些事，我無論如何也不希望再經(jīng)歷一次了?！?/br>
    “我明白了?！标惶斓吐晣@息。

    “不說這些了?！蔽掖蚱鹁裥Φ溃骸拔矣袀€好消息要告訴你?！?/br>
    “什么好消息？”昊天配合的露出一絲笑容。

    我搖搖頭，微笑道：“你先告訴我，目前你有沒有真心喜愛的人。”

    “你問這個做什么？”昊天的眼瞬間瞪了起來。

    “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我不知道?！标惶煲慌ゎ^，避開了我的視線。眸中的光芒不住的閃爍，一抹赧然躍入其間。

    “就算……有又怎樣？”

    “有……了嗎？”我只覺得心弦一顫，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感覺瞬間自心口流過。

    “有就好?！蔽页堕_一個笑容說道。“我問過凌空了，他說只要你與真心喜愛之人成親之后，我的情欲之念于你便只是一個隱約的信息，再不能影響到你的心境。”不知怎的，臉部的肌rou仿佛有些失控，一個淺淺的笑容竟將我的面皮扯得生疼。

    昊天的臉色竟然也變了，紅白相間的色澤看不出是羞是怒。“這件事不勞你費心！”昊天冷淡的回答。

    “確實是我多事了?！蔽遗⒛樕系幕【€扯得更大一些，微笑道：“我待會要出去一趟，不想有人跟著。你把我身邊玄部和熙部的人都撤了吧。”

    “你……要去見靖晏王么？”昊天的眉頭輕皺，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是啊。”我不自覺的摸了摸懷中的錦盒，一股暖意自心頭涌出。那里面有一副瑩白石做成的耳飾，是我在回程的每一個夜里，用心雕琢而成。

    打磨成六棱柱狀的半透明寶石，可以輕易的將陽光過濾出如虹般的色彩。兩頭用秘銀鑲以兩顆打磨出無數(shù)細小棱面的湛藍色球形寶石，在七色光芒的折射下，就像是煉崢云湛藍的眼睛，靈動而惑人。我特意將貼耳的一面棱柱磨出了一道弧度，以便可以包覆住煉錚云的耳垂，就在那弧度最大的地方刻有一個rou眼難以分辨的玥字，就像我曾為流夜做的一般。煉崢云如雪的白發(fā)一直令我十分在意，既然是我奪去了他的色彩，便也讓我還給他吧。

    “我陪你去吧，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在外面等你?！标惶鞈┣械恼f道。

    “不用那么麻煩，我去去就回。如果你擔心我與他親熱影響到你的話，我便盡量克制一些如何？”我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戲稽的笑道。

    “誰會擔心那些！”昊天一把將我的胳膊甩開，一張俊臉氣得通紅。

    “好，好，當我說錯?！蔽覠o所謂的擺了擺手，轉(zhuǎn)身便打算出去。

    “零！”昊天低聲喚道。我停住了腳步，靜靜的站在原地，一顆心不由得有些忐忑。昊天是真的有事要說吧，是什么讓他如此難于啟齒？

    “我剛收到玄部的消息，……朱雀國昭和公主離池，聯(lián)姻的對象是……靖晏王煉崢云！”

    “麻煩你再說一遍。”我緩緩轉(zhuǎn)身，眼中刺骨的冰寒就像要將昊天凍結(jié)一般。

    “昭和公主會在一月后抵達白虎，三個月后，他們……就要成親了?！标惶煊行┎蝗痰霓D(zhuǎn)開了眼，僵直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我知道了……”幽幽的話語聲響起，白虎國特有的風猛然吹入室內(nèi)，站在門前的人影已消失不見。

    風聲與昊天的嘆息聲混成一片，混成獨特的寂寥在夜色中彌漫。

    站在靖晏王府外，我微有些茫然的盯著那高高的院墻，甚至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樓主，您來了?！被秀遍g，一個聲音自身后不遠處響起。

    “誰！”匕首瞬間離鞘而出。我方才實在太大意了，竟然險些讓人靠近我的領(lǐng)域還不自知。

    “空部下屬參見樓主?！蹦侨朔蛟诘兀е?shù)幕卮?。我仔細看去，倒真是個熟人。

    “空九？”

    “是！沒想到樓主還記得我?！笨站艤睾偷男α恕！敖裉靹偸盏綐侵袀髦骼^位的消息，沒想到晚上便見到樓主了。”

    我淡然一笑，道：“起來吧，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br>
    空九搖頭笑道：“說不上辛苦，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樓主是來見靖晏王的吧？”

    我靜默了片刻，終于點頭道：“替我通傳一聲吧?！?/br>
    “不用那么麻煩?！笨站艔膽阎刑统鲆粡埫婢哒f道：“請樓主將這副面具帶上，隨我進去便是。”

    我微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帶上面具，跟著他向王府大門走去。說來也怪，盡管我不是做賊的，這還是我第一次走煉崢云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