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也看到強哥了，你覺得卓雷敢冒著徹底得罪他的可能去告狀嗎？實話告訴你強哥當年剛進校就把老師給打了，當時鬧得很大，最后以老師道歉強哥寫檢查告終，我打賭在初中部，沒有一個老師敢得罪強哥?！?/br>
    強哥就是許強，許剛的堂弟，因為學習太差留級數(shù)次，17歲還在讀初三。許強一向把顧明玉當自己親弟弟照顧，顧明玉剛?cè)胄ＴS強就找過來告訴他要是有人敢欺負他就去找他，許強會替他報仇。

    “……好吧?！奔o林遠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杞人憂天，略微有些失落。

    顧明玉晃了晃手指表示自己還沒說完，“同理，你也一樣，除了強哥我還認識很多道上混的，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呵?！鳖櫭饔裾f了謊話，他一個品學兼優(yōu)以身作則的班干部怎么可能認識那些社會上的，他可是個平日里除了上下學從來不出門的好少年，但紀林遠不知道不是？

    顧明玉的威脅讓紀林遠刷地一下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就忘了這少年可是說打人就打人的主?。?/br>
    “可、可我好像已經(jīng)得罪了強哥？”紀林遠看見店外強哥像個坦克一樣沖過去的身影，縮了縮脖子。顧明玉已經(jīng)站了起來，從口袋里掏出兩份炒粉和湯的錢放在桌上，對紀林遠說：“得罪了強哥不要緊，我會幫你，只要我去跟他說幾句好話就行?！?/br>
    “那真是謝謝你了！”紀林遠對他感恩戴德，差點想撲過去握住他的手，完全忘了是誰害他陷入現(xiàn)在這樣的境地。

    “其實得罪了強哥不算什么，關鍵是你……得罪了我。我的心眼，”顧明玉指尖比了個非常細的縫隙，“只有這么小，得罪我你完蛋了?！?/br>
    紀林遠：“我什么時候得罪你了？！我剛剛那是想幫你?。〔葦鄤e人手指什么的……”

    顧明玉：“呵呵?！?/br>
    顧明玉手插口袋瀟灑地走出店門，七彩的霓虹中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紀林遠：“等著，我會來找你的?！?/br>
    紀林遠：“……”不，別來！求你了！

    紀林遠被嚇壞了，那天以后連續(xù)幾天都提心吊膽，他也算聰明，卓雷那里隨便找了個自己也被騙了的理由蒙混過去，他就成了見義勇為的好孩子，后來卓雷竟然還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紀林遠先是害怕顧明玉來找他，但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卻又覺得可惜，至于可惜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后來本想去找他，卻發(fā)現(xiàn)他們從頭至尾根本就沒有互通姓名，除了知道他的小名和他家跟卓雷家有什么恩怨，以及強哥這個線索，其他的一概不知道。紀林遠不敢去問強哥，也不能去問卓雷，只能帶著一股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期待，在課間cao時偷偷觀察同年級的其他學生。

    期中、期末考試光榮榜公布的時候，紀林遠還特地從第一個名字找到最后一個——他就是知道那個少年成績定不會差。

    只是紀林遠注定失望。

    運動會過后沒多久，顧明玉就生病了，不是什么大毛病。那年冬天很冷，十幾年不下雪的南方縣城下起了鵝毛大學，從來沒見過雪的年輕人在雪地里玩瘋了，很多人感冒發(fā)熱。

    顧明玉底子差，別人兩三天就好了，他卻反反復復綿延不絕，一周里幾乎有五天是在醫(yī)院渡過，到后來發(fā)展成了肺炎，住院半個月，一路落下了期中期末。新學期肺炎好了之后又得了鼻炎，整天鼻塞打噴嚏，顧懷立心疼他，給他請了長假讓他在家休養(yǎng)。等到下學期結束本要升初二，顧明玉卻因為出勤率不夠被強制留級，因此紀林遠才會怎么也找不到人。

    而顧明玉則是完全忘記了紀林遠這個人，也就不知道同一個學校有個人找了他三年。而且三年中一次都沒遇到過，這運氣也是……

    第18章 早戀

    顧明玉再次走進初一五班的教室時，已經(jīng)離開學有半個多月，教室里面的同學已經(jīng)都不認識了，他剛要進門身后就有人驚訝地喊他的名字。

    “顧明玉？”

    回頭一看卻是熟人，扎著雙馬尾的大頭黑妹高敏敏。

    “你在這兒做什么？”倆人異口同聲地問。

    高敏敏小升初沒考上一中，被爸媽送去鄉(xiāng)下念初中，住在當老師的姑姑家，聽說學習比之前好多了，不知道她怎么又回到城里，還跟他一樣站在初一的教室前。

    “我留級了?！鳖櫭饔竦卣f，沒解釋理由。

    “呀，真巧，我也是！”高敏敏一點也沒在意為什么小學時全校第一的顧明玉也能留級，她甚至有點驚喜，走過來推著顧明玉往里走，“幸虧有你這個伴不然我都不好意思進去?！?/br>
    倆人走進教室，在眾人的注目禮中，高敏敏推著顧明玉直接走到后排，在空座位上坐下：“我要跟明玉你當同桌，以后你可要罩著我。”

    顧明玉的視線在教室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第三排的位置上有道幸災樂禍的眼神一直盯著他，見他看來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正是顧明玉三舅舅家的胡一葦。

    顧明玉留級的消息傳來，最高興的莫過于胡一葦，在孩子們看來，留級可是很跌份的事，胡一葦覺得這件事足以讓他嘲笑顧明玉好幾年了。

    只可惜胡一葦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上課鈴響老師進來后第一件事就是介紹兩位新來的學生。

    提到顧明玉時，用非?？鋸埖恼Z氣說他是“上學年的年級第一”“書法堪稱一絕”“繪畫很有天賦”等等等等，甚至還提到了胡一葦。

    “胡一葦同學是顧明玉同學的表弟，要好好向表哥學習啊?！?/br>
    胡一葦差點就氣炸了，覺得肯定是顧明玉對班主任說了什么，班主任才會知道他們是表兄弟，上課時頻頻轉(zhuǎn)頭去瞪后排的顧明玉。沒想到班主任一看，以為他們兄弟情深，愣是把顧明玉調(diào)到第三排胡一葦身邊。

    其實顧明玉哪會那么多嘴，班主任姓楊，叫楊美英，是顧明玉小姨夫的親meimei，才會對他們家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只不過小姨家跟胡一葦家有點齷齪，這些年早已斷了來往，小姨家連過年聚會都不來。要不是因為顧明玉，楊美英根本就懶得理會胡一葦。

    顧明玉的小姨長得很美，當年三舅舅一來就看上人家，表示非她不娶，好像也用了什么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結果就是年僅十六歲的小姨憤而離家，這些年一直在外地從未回來，小姨夫便是當時帶她外出的鄰居大哥哥，比小姨整整大了十二歲，老夫少妻疼愛得不得了。

    高敏敏看準時機立馬舉手表示自己一心向?qū)W，也要跟學習好的明玉坐一塊，還扯了慌說自己近視眼。

    實際上高敏敏視力好得很，她不愛看書也不愛看電視，就喜歡到處瘋跑。反而是顧明玉，夜里經(jīng)常躲在被窩里打著電筒看漫畫，視力不算太好，坐前幾排沒問題，最后一排卻是真看不清了。因此雖然不想跟胡一葦坐一塊，顧明玉也沒吭聲。后來反過來一想，還能膈應胡一葦，何樂而不為呢？

    高敏敏從小跟顧明玉一塊長大，性格又有些大大咧咧的，沒幾天就把自己轉(zhuǎn)學的原因說了。原來她竟然早戀，還倒霉的被姑姑發(fā)現(xiàn)了，告到她父母那里。一對小情侶就被棒打鴛鴦地拆散了，高敏敏被轉(zhuǎn)學，她男友留在原來的學校。

    “……那你為什么要留級，直接轉(zhuǎn)學到初二不就行了？”顧明玉現(xiàn)在除了體育課，連課間cao都可以不用去，高敏敏翹掉課間cao說是要留下來陪他。胡一葦也沒走，假裝整理抽屜里的東西，其實豎著耳朵在聽。

    高敏敏一開始倒是想跟他說話，但見顧明玉只當他不存在，便也不在意。

    初一跟初二不在一棟樓，距離有點遠，周成如果去校門口買東西就趕不及來他這兒，顧明玉就讓他不要來，反正他也不怎么會餓。

    “學習不行唄?！备呙裘魸M不在乎地說。

    “嗯？我爸前段時間還說你學習有進步，考了班上前幾名?！?/br>
    “嗨，都是抄的，你還不知道我？那些題目我看見就頭大，它們認識我我還不認識它們呢！我爸一看那成績單就說不對勁，拿了卷子考我，我一看卷子就發(fā)暈，打死都不肯做，然后我爸就讓我留級了?！?/br>
    “……”顧明玉一臉無語，看了眼一旁的胡一葦，見他臉漲得通紅，知道他大概又想弄什么幺蛾子，便略略退開一些，讓出足夠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