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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錯了_分節(jié)閱讀_40

    “啊?”

    薛含雪聞言步子一頓,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魏延曦,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王爺竟然讓她……讓她滾?

    薛含雪的笑容登時有些掛不住了。她慢慢往后挪了幾步,在離魏延曦大約三步遠的地方站定,勉強扯出一點笑意,軟聲問魏延曦:“王爺……您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蔽貉雨夭挥c她多廢話,伸手揉了揉鼻子,問:“你可知本王今天叫你來是為了什么事?”

    “這……王爺恕罪,妾身不知?!毖u搖頭。

    哼,你說不知就不知了?魏延曦在心中冷哼一聲,也不多啰嗦,直截了當?shù)牡溃骸昂捅就跽f說吧,秦媽是怎么回事?!?/br>
    “秦……秦媽?”

    薛含雪一聽“秦媽”兩個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臉頓時變得煞白,怔怔的望著魏延曦,不知他是如何知曉秦媽這個人的。

    “怎么,很奇怪?覺得本王不該知道她?”魏延曦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被他用這種目光盯著,薛含雪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打了個冷戰(zhàn),目光躲閃的瞥向地面,有些不自在的道:“王爺,妾身……并不認識什么秦媽……”

    “呵,不認識?”魏延曦低笑一聲,搖了搖頭:“既然不認識,那本王就讓你好好認識認識。秦媽最初是被分到王妃院里的,不過王妃院里所有下人都被你要了去,然后過了一陣子又原封不動的送回來,你說是與不是?”

    “妾身……妾身當時只是因為院里人手實在不夠用,不得已才向王妃借人的。王爺,若是妾身當時知道王妃院里也沒人手,那……那妾身是萬萬不敢要那些人去的呀!”

    薛含雪掀起裙擺跪在地上,試圖與魏延曦解釋。不過很可惜,要人之事只是個引子,她要了多少人,為什么要那些人魏延曦根本不關(guān)心,他唯一關(guān)心的只是秦媽何去何從罷了。

    “你先別急,且聽本王把話說完?!北绕鸺钡拿俺鰜淼难?,魏延曦氣定神閑的坐在主座上,一邊撥弄著手上的墨玉扳指一邊對她說:“本王問過了,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悄悄把秦媽叫去,關(guān)上門與她私下里說些什么,再悄悄送她回去,是與不是?”

    “妾身……”

    “不過本王很好奇,你到底要與秦媽說什么,非得遣散所有下人不可呢?!蔽貉雨貨]等她有所回應便繼續(xù)道:“秦媽是王妃院里的人,你沒事總找王妃院里的人做什么,呵,談心?薛含雪,你倒是來與本王說說,究竟有什么話非得跟王妃院里的人說不可,嗯?”

    薛含雪一聽這話懵了,她本以為自己與秦媽的聯(lián)系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竟然這么輕易就被王爺給查出來了。

    她呆愣的望著魏延曦,第一次明白,眼前這個人是闌朝高高在上的雍王,是那個在戰(zhàn)場上赫赫有名的戰(zhàn)神,用兵如神,他雷厲風行,有著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本事。

    他不是自己理想里那個疼她寵她、能一輩子將她捧在掌心的夫君!

    薛含雪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一個只能活在夢里的可憐人。多么滑稽,她盼了多少年才盼來的婚姻竟然還比不過一個男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薛含雪只覺得一顆心從頭涼到了腳。

    不過所幸她每次與秦媽說話時都遣走所有下人,如今只要秦媽咬死了不開口,王爺肯定不會知道她們兩人具體說了什么。

    本著這樣的念頭,薛含雪強壓下一口氣,努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抬頭看向魏延曦道:“王爺,您說的不錯,妾身……妾身確實同秦媽私下里有來往。”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薛含雪知道現(xiàn)在王爺定是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她與秦媽私下來往,只是不清楚她到底跟她說了什么罷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將事情應下來,等穩(wěn)下了王爺?shù)男纳裨匐S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這總好過王爺一怒之下折回去逼秦媽開口吧?

    聽了她這話,魏延曦沒吭聲,她與秦媽私下往來本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姓J與否并不重要。他現(xiàn)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薛含雪在樟腦一事中究竟占了多大的比重,還有斷腸草一事到底與她有沒有關(guān)系。

    見魏延曦自顧自的喝茶,一點理她的意思都沒有,薛含雪緩緩攥緊手掌,指甲上的丹蔻將手心掐出一道道青紫色的印子,她咬咬牙又道:“王爺在上,妾身不敢有所隱瞞,妾身確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私見秦媽一次,為的就是向她詢問王妃近來的情況。”

    既然逃不掉倒不如迎難而上,一旦先入為主給王爺灌輸一種由她主導的觀念,事情也就會簡單許多了。

    “哦?”魏延曦抬眼瞥了瞥她,又再度垂下眼簾。

    薛含雪被他這不陰不陽的一瞥嚇得呼吸一滯,心突突的跳,好像下一刻就要從口中蹦出來似的。

    “是,王爺?!彼钗跉?,繼續(xù)道:“妾身……妾身一直不滿于王妃以男子之身統(tǒng)領王府后院,所以……所以特意讓秦媽留心王妃的一舉一動,一旦王妃在行為舉止上有什么錯處就告訴妾身,這樣妾身也算是抓住王妃的小辮子了,日后就算真有什么問題都能拿來說事。王爺,妾身就是這樣打算的?!?/br>
    薛含雪心里明白,這會兒對魏延曦說話要講究策略,一味的想洗白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別說王爺了,連她自己都不行。所以啊,這話說的好了自己興許能僥幸避過一劫,若是說不好……呵,指不定后頭有什么懲罰在等著她。

    她故意在魏延曦面前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暗自對王妃不滿,有些嫉妒心的小女人形象,因為她知道現(xiàn)在所說的這一切雖然有損自己苦苦建立起的賢惠形象,但都無傷大雅,只要不讓魏延曦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其他怎樣都行。

    “只是為了打探王妃的情況?”魏延曦冷笑一聲,心說這女人心思還真多,以為這樣說就能蒙混過關(guān)了?那她未免把自己想的太愚蠢了吧。

    “可本王不明白,如果真是為了打探情況,你又何必防備的那么厲害,還要遣退所有下人呢。”

    “王爺,妾身……”

    “不要妄想欺瞞本王。”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魏延曦抬手打斷:“你那點小心思本王再清楚不過。你現(xiàn)在應該還不知道吧,秦媽她已經(jīng)死了,就在昨天?!?/br>
    “死……死了?”

    薛含雪一聽到“死”頓時松了口氣,秦媽死了那她以前吩咐的那些事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只要她咬死不說,王爺就一定不會知道。

    不過……等等!秦媽好端端的怎么會死了呢!

    下一刻,薛含雪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她震驚的抬頭看向魏延曦,錯愕的問:“王……王爺,這是這是怎么回事,秦媽她……她怎么會死了呢!王妃……是王妃做的是不是!”

    “混賬!”

    魏延曦抬手狠狠一拍桌子,目光狠厲的瞪著她:“你以為王妃也跟你一樣,用她害人的時候竭盡所能,一旦目的達成了就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薛含雪被他瞪的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朝后縮了縮,抖著嗓音道:“王爺,妾身沒有……不是,妾身……”

    話說了一半聲音戛然而止,薛含雪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望著魏延曦,嘴巴大張著半天合不攏——

    王爺是在懷疑她殺了秦媽?

    ☆、第65章 幕后黑手(三)

    “王爺!妾身沒有,妾身沒有?。 ?/br>
    薛含雪一下子撲到魏延曦腳邊,拽著魏延曦的衣擺焦急的辯解道:“妾身沒有殺過人,秦媽是怎么死的妾身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害人……王爺,妾身沒有害人,真的沒有害人啊!”

    “滾開!”

    魏延曦一腳把她踹開,冷聲質(zhì)問:“你還敢說你沒有害過人?倘若不是你,出現(xiàn)在王妃膳食里的樟腦該怎么解釋,昨日茶里的斷腸草該怎么解釋,秦媽的死又該怎么解釋?你這個蛇蝎婦人,若非發(fā)現(xiàn)得早,只怕這會兒死的就不只是秦媽了!”

    魏延曦是當真惱火,雖然他知道樟腦和斷腸草這件事可能不完全是薛含雪做的,但就薛含雪敢在齊遙清院里埋眼線那件事就夠他氣的。一直以為這個女人出身高門大戶,應當懂得婦德女則,卻不曾想,內(nèi)里也是個黑透了的。

    “樟腦……還有斷腸草……”薛含雪趴在地上聽到這兩樣東西,口中喃喃念著,一時間竟連坐起來都忘了。

    樟腦有什么作用她并不太了解,但斷腸草是什么她卻再清楚不過。依照王爺?shù)囊馑?,王妃昨日吃了斷腸草,并且差點喪命于此,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才僥幸救回一命。除此之外秦媽也在昨日莫名其妙被殺害了,兇手尚未找出。

    而王爺現(xiàn)在似乎……懷疑這一切都是她干的!

    想明白這點,薛含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驚恐的望著魏延曦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她確實留了秦媽這么一個眼線在王妃院里,也確實跟秦媽在私下里有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不過樟腦和斷腸草是怎么回事她是真的不知道,秦媽到底為什么死她也一點頭緒都沒有,她不明白事情究竟出了什么差錯,會莫名其妙的跟她扯上關(guān)系。

    “王爺,妾身不知道,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薛含雪撐著地面坐起來,再度撲到魏延曦跟前,急切的想讓他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王爺,妾身沒給王妃下過樟腦,更沒有下過什么斷腸草,妾身就是再糊涂也知道斷腸草吃了是要出人命的??!”

    “那你就跟本王說實話,你到底都讓秦媽做了什么!”魏延曦忽然俯身,一把掐住薛含雪的下巴,一字一頓的道:“別想再騙本王,本王有的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他此刻神情冷漠,目光狠厲,俯視著薛含雪,眼里像含了把利劍似的想要剖開她的胸腔,把她的心臟拽出來捏在手上掂量掂量。

    在他強大的壓迫力下,薛含雪甚至不敢正眼看他。她目光躲躲閃閃的,臉漲的通紅卻還絲毫不覺,只口中碎碎念著:“王爺,不是妾身,真的不是妾身,您相信妾身啊……”

    見她似乎被嚇蒙了,魏延曦冷笑一聲,忽然松開鉗住她下巴的手,嫌棄的在旁邊蹭了蹭,丟下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是愚蠢至極,你可知秦媽死前最后一句話說的是什么?”

    薛含雪癡愣的望著魏延曦,一點反應都沒有。

    “哼,”魏延曦冷笑道:“她只說了三個字——側(cè),夫,人?!?/br>
    魏延曦的聲音其實并不響,但這三個字落在薛含雪耳朵里卻像雷霆貫耳。她這下徹底無力的癱在了地上。

    她現(xiàn)在所能給出的一切反應就是不住的搖頭,一邊搖頭一邊有淚水從漂亮的大眼睛中涌出。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王妃會忽然中毒,為什么秦媽會被牽扯進去,關(guān)鍵最重要的是,為什么秦媽在臨死前要拖她下水!

    她明明……跟這件事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啊!

    “本王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其實今日根本不必把你叫過來問話,單憑你與秦媽私下里勾結(jié)想要暗害王妃這件事就夠你死一萬次了。呵,如今秦媽死了,你以為就能松口氣了?真是可笑,你恐怕根本就沒想到她在臨死前會把你給供出來吧?!?/br>
    這點薛含雪還真沒想到!

    “可是王爺,妾身……妾身真的沒給王妃下過毒!”

    薛含雪拼著最后一絲力氣試圖讓魏延曦相信自己,此刻她心急如焚,一時間也顧不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齷齪事了,口不擇言道:“王爺,您相信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王妃為什么會吃下樟腦和斷腸草,妾身也沒有害死秦媽,妾身……妾身之所以會屏退下人與她交談是因為……因為……”

    她一時間有些說不下去了。

    “因為什么?”魏延曦面無表情的追問。

    “因為……”

    薛含雪這會兒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把以前干的那些事全都和盤托出。她是怕的,怕王爺知道她以前做的事以后會討厭她、憎恨她,甚至一怒之下把她休了甚至殺了解恨??墒侨缃袼龥]有別的選擇,假如不說實話,只怕這一系列的事都要被硬扣在她的腦袋上,讓她無緣無故的替真兇背了黑鍋。

    想明白這些,薛含雪咬了咬牙,把心一橫,終于開了口。

    “王爺,妾身知道您懷疑這一切都是妾身做的,但您確實冤枉妾身了?!彼蹨I簌簌的往下落,可聲音比起先前卻平靜的出奇。

    “王爺,妾身可以實話實說,但妾身懇求王爺,聽完之后不要恨妾身,行么?”她幾乎是哀求的問魏延曦。

    魏延曦眼睛瞇了瞇,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沒有做出什么回應。聽薛含雪話里頭的意思她之前似乎確實與秦媽合謀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如今秦媽已死,若非她死前口中喊著“側(cè)夫人”三個字,只怕薛含雪是打算一口咬死到底了。

    魏延曦看向薛含雪的眼神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厭惡。

    薛含雪提完自己的要求后沉默了許久,見魏延曦一點回答的跡象都沒有,她吞了吞口水,惴惴的道:“王爺,妾身……從沒有在王妃的膳食里下過什么樟腦和斷腸草,也沒有殺了秦媽,妾身所做的只是讓秦媽每隔一段時間便尋個機會悄悄在王妃屋里的香爐里添些……添些五石散罷了。”

    “什么,五石散?”

    魏延曦本還是靜靜坐著的,如今乍一聽到“五石散”這三個字心頓時從頭涼到了腳。

    五石散是什么他并不陌生,以前帶兵打仗時曾聽下層的兵士們提到過。那是軍營里屢禁不止的,能麻痹人神經(jīng),使人振奮,起到暫時止痛作用的禁藥。這種東西初次只需服用一點便可消除所有痛覺,甚至能讓人在極短的時間里一下子振奮起精神來,哪怕身中數(shù)刀的重傷士兵都能一下子站起來繼續(xù)上陣殺敵,直至血枯。

    但這種藥也有弊處,常人每次安全的服用劑量非常少,一旦服用過量便會對此上癮,終生離不得它,到后來骨瘦如柴、血rou枯竭,死前每日周身有如針扎,痛苦不堪,最后經(jīng)脈俱裂而死。所以五石散即便在死傷無數(shù)的戰(zhàn)場上都是被嚴令禁止的。

    可如今薛含雪居然敢給齊遙清下五石散!

    魏延曦覺得他氣的心肝疼。五石散口服效果最顯著,制成香料以后雖然效果不如直接服用來的迅速與明顯,但卻勝在潛移默化。假如秦媽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才在添齊遙清屋內(nèi)的香爐里添加很少劑量的五石散,因為每天吸入的劑量并不大的緣故,他縱使身體真產(chǎn)生了什么反應也不會表現(xiàn)的太明顯,也不容易被周圍人察覺。

    可那只是暫時的,一旦時間久了,五石散的弊端就會慢慢顯現(xiàn)出來。起初可能是會覺得頭疼、易疲憊,終日里精神不佳、寢食不安,久而久之便會衍生成思維遲鈍、行動遲緩,身體萎縮的癥狀,直至最后瀕臨死亡。

    “混賬東西!”

    魏延曦氣的在桌上狠拍了一巴掌,順手抄起桌上的茶壺砸到薛含雪身上,咬牙切齒的瞪著她道:“自你進門以后,王妃從來沒有為難過你,可你這惡毒婦人竟然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哈,本王當初真是瞎了眼,居然會抬你過門!”

    “不,王爺,妾身……”

    “來人!把薛氏帶回院里去,即日起褫奪其側(cè)夫人封號,明日就遣送回尚書府,告訴薛大人,他這個寶貝女兒本王受不起,讓他自己好好受著吧!”

    魏延曦沒等薛含雪辯解便拂袖而去,只留下薛含雪一人呆滯的癱坐在地上,隔了良久才反應過來,王爺這是……把她給休了?

    “王爺,王爺!妾身知錯了,妾身真的知錯了,王爺求求您,不要送妾身回去,不要啊……”

    薛含雪哭著撲倒在地上,十指指甲上的丹蔻死死扣進地毯里,哀號不已。本以為自己說出實情能換來個相對好些的結(jié)局,卻不曾想到頭來還是擺脫不了被休的命運。

    她不甘心,自己廢了那么大的功夫才踏進雍王府的大門,名正言順成了魏延曦的側(cè)夫人,甚至離齊遙清的雍王妃之位只有一步之遙,可如今一切卻有如過眼云煙消失不見,叫她怎么能不恨!

    “齊……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