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文文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開心，但林西成也是實打?qū)嵉男奶?，他只能用張春從今以后都不能再折磨女兒來安慰自己，文文是用兩根手指換了一輩子的安寧。

    “我們什么時候陪叔叔阿姨去買車？”手機那邊，文文自顧自說起這件事，“再不買就要等年后了，而且都不一定能提到車?！?/br>
    林西成說：“問過我媽，她說不急?，F(xiàn)在姚阿姨他們住在我們家，怎么說呢，姚阿姨那邊一切都還沒安定，我們家就買這個那個的，總要照顧一下人家的心情，就算關(guān)系再好，還是要多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br>
    文文很是佩服：“還是汪阿姨想得周到，我本來以為汪阿姨是要等他們自己的動遷款下來后再買，不想用我們的錢?！?/br>
    林西成笑道：“是我們的錢嗎，我們的嗎？”

    “你討厭，快上班吧，晚上抽不到大獎別回來了。”文文說，“除非是嬌嬌抽到，我就原諒你。”

    “我就不如唐嬌嗎，我……”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了，林西成又氣又好笑，轉(zhuǎn)身看向遠處的唐嬌，她正和其他同事說說笑笑地吃飯。

    “嬌，謝謝你?！绷治鞒尚睦锬啬盍艘痪洌卸魃咸彀阉麄兯膫€小伙伴安排在一起，感恩他和文文的童年少年時，有唐姚和唐嬌的存在。

    家里頭，文文和許沁吃過午飯，再次一起出門，許沁去快遞站做事，文文則來姚阿姨家?guī)兔Α?/br>
    姚玉芬和唐志明的房子收回來了，雖然那家人又拖了幾天，元旦后才正式搬走，他們善良地想著新年初初別去跟人吵架，人家要不是有為難的事，也不愿意被看成死皮賴臉的。

    于是又多寬容了幾天，現(xiàn)在終于把門鎖換了，房子完完全全屬于他們了。

    原本房子沒什么好打掃的，開年后裝修要全部推掉重來，但這就要過春節(jié)，中國人最重要的節(jié)日，新年新氣象，就算是空關(guān)著的新房子，也要打掃干凈了才吉利。

    也許別人不理解姚玉芬，可汪美麗理解，在弄堂里蝸居一輩子的她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大房子，真是橫看也喜歡，豎看也喜歡，巴不得立刻就住進來。

    文文來時，兩位阿姨正忙得熱火朝天，一模一樣的房型和朝向，清空后顯得更大更寬敞了。

    雖然文文很喜歡現(xiàn)在的頂層復(fù)式房子，但若不是靠動遷款買下來的話，她也很樂意和林西成再買一套這么大小的房子，哪怕沒錢只能租房也不要緊，要緊的是身邊的人。

    “林西成幫我們聯(lián)絡(luò)了他那套房子的裝修隊，照著樓下那樣我就很滿意了，而且可以更簡單一點，我就想家里清清爽爽的，然后儲藏空間多一點?！币τ穹覍ξ奈男Φ?，“就是小房間里，你說擺一個大床，還是買個上下鋪？”

    文文沒明白：“為什么要買上下鋪？”

    姚玉芬說：“萬一唐姚和嬌嬌都回家來住，上下鋪還能睡睡?！?/br>
    汪美麗笑道：“怎么可能啦，那小郭睡在哪里，再說我樓下有房間，林西成那邊也有房間，就多走幾步路。”

    姚玉芬當(dāng)然是自覺不能總?cè)ヂ闊﹦e人，才想不到這些，嘲笑自己道：“老了老了，腦筋不靈光，想想也是，嬌嬌怎么可能回來睡覺，要么是小郭出差去，要么就是跟小郭吵架了?！?/br>
    文文笑道：“郭總監(jiān)和嬌嬌有約定的，吵架不能離家出走，好像是那次嬌嬌離家出走去郭總監(jiān)家里的時候，他們就講好的?！?/br>
    汪美麗夸贊道：“你看看，女婿多好啊?！?/br>
    姚玉芬笑瞇瞇地很是滿意：“小姑娘自己眼光好，這點我服氣她?！?/br>
    文文說：“不過買上下鋪也行呀，以后郭總監(jiān)和嬌嬌不過來，小朋友也可以過來，唐姚說他覺得自己或是嬌嬌將來很可能還會有雙胞胎的，姚阿姨，等你當(dāng)外婆當(dāng)奶奶，又要嫌家里地方小了。”

    “對對對……”姚玉芬喜笑顏開，興奮地說，“還是一步到位，買個上下鋪，他們以后忙不過來，小小鬼頭還是要丟給我的?！?/br>
    汪美麗拿來口罩給文文戴上，說這里灰塵太大，文文則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或是去超市買些洗潔劑、清掃工具來。

    全部忙完后，姚玉芬心滿意足，下樓來給了文文錢，讓她叫個下午茶外賣，大家一起休息休息。

    剛搬來的時候，兩位阿姨覺得文文和她們在一起很委屈，漸漸感受到小孩是真的很喜歡和她們在一起，也就不會總說讓文文走的話。

    “你mama最近好嗎？”汪美麗捧著一大杯奶茶，問道，“你天天從監(jiān)控里看她嗎？”

    文文道：“每天都會看，基本上摸到手機就一定會看一眼，然后早中晚吃飯時間會有鬧鐘提醒，微信也每天會聯(lián)絡(luò)一下?！?/br>
    汪美麗說：“應(yīng)該的，這樣很好。”

    文文說：“休息天林西成也會送我去，我本來想工作日自己去，不要總麻煩他，但他說等我的手康復(fù)了再說，那里太遠了?！?/br>
    姚玉芬說：“遠是遠了點，但把人照顧好就行，這錢該是他們賺的，文文你要是自己來，你mama還沒怎么樣，你肯定自己就先倒下去了，服侍病人很累很累?！?/br>
    文文點頭，輕聲道：“我也曉得?！?/br>
    “你爸爸呢，沒再見過他？”汪美麗溫和地說，“不是阿姨啰嗦，要你這樣那樣，就是知道你是良心好的小孩，怕疏忽了什么事情，他們?nèi)f一怎么樣了，你要愧疚的?！?/br>
    文文笑道：“汪阿姨，我知道的，你們以后也要像現(xiàn)在和從前一樣，想跟我說什么就說什么，提醒我去關(guān)心他們，也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姚玉芬便問文文：“你爸爸買房子嗎？”

    文文說：“他本來覺得借的這套蠻好，想買下來，但是房東不賣，他最近在看別的房子了，元旦前去看過他，給他送了點東西和水果，他告訴我的?！?/br>
    姚玉芬對美麗說：“你看，文文到底是懂事的小姑娘，你也不要多想了?！?/br>
    汪美麗說：“文文，你爸爸mama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他們到底把你養(yǎng)大了。很多事情，你現(xiàn)在是肯定想不明白的，等你自己做爸爸mama，你才會懂。不過就算這樣，阿姨也希望你不要后悔，我和玉芬阿姨加起來超過一百歲了，我們兩個都覺得你做得對?！?/br>
    此時，文文的手機響了，是林西成的電話，他工作時很少打來，就算今晚銀河年會，他不表演節(jié)目也不張羅晚宴，要下了班才過去，這種時候來電話，短短幾秒鐘里，文文就擔(dān)心了很多事。

    “我們一個組的人，航班晚點趕不回來了?！绷治鞒稍陔娫捓镎f，“老大讓大家?guī)Ъ覍偃螆雒?，不然我們部門看起來冷冷清清的?！?/br>
    “我晚上有課呀?！蔽奈恼f，“待會兒就要走了，今天要給他們考試的，小朋友準(zhǔn)備好幾天了?！?/br>
    林西成很惋惜：“我忘了，你有課……”

    文文看向兩位阿姨，問林西成：“只能帶一個家屬嗎？”

    林西成說：“兩個也行，大家的家屬也都是有事情的，不是隨叫隨到的，老大讓帶孩子也行。”

    文文笑：“那就帶汪阿姨和姚阿姨去，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她們想來嗎？”

    “那我給阿姨們打扮一下，你來接吧?！?/br>
    汪美麗和姚玉芬面面相覷，不曉得孩子們在講什么，等文文掛了電話，說明情況，姚玉芬連連擺手：“不行的不行的，慢點給小郭丟臉，嬌嬌要發(fā)脾氣的?！?/br>
    “有什么啦，我們就坐在那里吃吃喝喝，是他們老大叫林西成帶家屬的，我們是去幫忙?！蓖裘利惻d奮極了，攛掇著玉芬，“嬌嬌結(jié)婚你做的衣服，哦，就穿一次啊，多浪費，快點快點，我們洗把澡，吹頭發(fā)換衣服?！?/br>
    姚玉芬半推半就的，其實心里也很想去看看，又打算和女兒商量一下，被汪美麗阻攔說，到時候給嬌嬌一個驚喜。

    傍晚，林西成來接mama和姚阿姨，看到兩位阿姨穿著貴氣的大衣，踩著高跟鞋，頂著挺括的發(fā)型，面上略施粉黛，抹了漂亮的唇膏，并排從小區(qū)大門里走出來，那光芒四射，路過的鄰居和保安，都盯著她們看好久。

    “大明星啊?！眒ama和姚阿姨上了車，林西成立刻笑道，“姚阿姨，唐嬌看到你，下巴都要嚇掉了?！?/br>
    姚玉芬謹慎地問：“成成，我們真的可以去嗎，會不會給你添麻煩啊?！?/br>
    汪美麗嫌棄道：“我看你是怕給女兒女婿添麻煩?！?/br>
    林西成說：“不會，我們部門少了一個組，要空一桌半，太沒排面了，老大讓我們帶家屬，很多人都還叫不來，大家都很忙的?！?/br>
    汪美麗哈哈大笑：“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現(xiàn)在最多的就是時間?！?/br>
    姚玉芬也不再糾結(jié)了，但不忘說：“文文已經(jīng)自己去上課，她真厲害，石膏換過了你曉得嗎？”

    “她給我發(fā)消息了。”林西成沒多說什么，讓阿姨們系好安全帶，就徑直往年會晚宴的酒店去。

    這一邊，唐嬌和其他同事早就到了，她們部門有節(jié)目要表演和參賽，但排練那會兒唐嬌忙著結(jié)婚度蜜月，所以沒參加，于是今天主動擔(dān)當(dāng)化妝師，把同事們都畫得美美的。

    “嬌嬌，你晚上不去郭總監(jiān)那一桌嗎？”

    “他們部門給我留位置了，不過我還是不過去了，我們講好在公司里盡可能不互相打擾，自己做自己的事?！碧茓梢幻孀屑毜貛屯庐嬁诩t，一面大方地說，“分開一下下，感情更好呀?！?/br>
    大家都笑了，然而更衣室這邊挺熱的，很快其他部門的人也過來，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厚重的大衣羽絨服什么就沒地方放。

    唐嬌便抱著一大摞衣服回到他們部門的席位，再來更衣室，迎面遇見了林西成，帶著兩位風(fēng)姿綽約的美人進入宴會廳。

    脫下大衣后，mama穿的是唐嬌結(jié)婚那天白天在家招待客人時的刺繡套裙，汪阿姨是改良的旗袍連衣裙，都戴著漂亮的珍珠項鏈，頭發(fā)吹得高高的，抹了口紅戴了耳環(huán)，像老上海灘的闊太太，林西成走在中間，搞得跟許文強一樣。

    哭笑不得的嬌嬌，腦內(nèi)自動播放起了：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