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翊安心里捧腹大笑,把怕老婆說得倒是清新脫俗。 “行,你回吧?!?/br> 魏思榮正準備走,折扇在腦袋上一敲,又坐回來:“您還沒跟我說為什么呢?!?/br> 翊安懶得廢話,直白道:“懷疑氿仙閣里有敵國細作,抓起來問問。旁的我不曉得,這是聽竹衛(wèi)的公事?!?/br> 魏思榮忽道:“姑母,您看我能進聽竹衛(wèi)嗎?” 翊安打量他眼:“矮了點吧,而且太弱?!?/br> 整日披紅掛彩,滿頭金銀,一看就不像正經(jīng)人。 臉長得白白嫩嫩,又傻又憨,而且半點武功底子沒有,進聽竹衛(wèi)只能混飯吃。 “我不矮。”他辯駁道:“我難道不比阮間魁梧,他靠著他爹都能進,我怎么不行?” 翊安就像在帶孩子玩似的,“人家靠爹,你靠?” 魏思榮給她扇風(fēng):“我靠我姑母,您可是指揮使的夫人,堂堂長公主啊。您一句話的事,侄兒以后肯定孝順您,給您養(yǎng)老送終?!?/br> “打??!原來你是求我這事的,空著手就來了?”翊安搖頭:“越富越摳。” 魏思榮也就是心血來潮,沒想到送禮的事,立刻拍著胸脯:“您要什么?一句話,我保證弄來。吃的、喝的、首飾、文物?臉俊體強的美男也有!” 翊安差點沒一口茶嗆死。 齊棪從珠簾后驀然冷冷發(fā)出聲:“我看你想死。” 魏思榮滿臉驚恐,扭過頭,見齊棪打簾進來。 接著就聽翊安立即撇清關(guān)系:“王爺,我可沒答應(yīng)他啊?!?/br> “我知道。”齊棪朝她溫柔笑笑,轉(zhuǎn)而厲色對魏思榮道:“跟我出來。” 齊棪說完走出去。 魏思榮幽怨地看翊安眼,雙手合十放在嘴邊,絕望道:“我命休矣。” * 自六月來,上京城滴雨未落,天干物燥,熱浪吞人。 翊安在府里不出門還好,冰是不斷的,只要不多動,并不怎么流汗。 齊棪便沒辦法,每日騎馬回府時,衣衫都汗?jié)窳藗€透。 他抬頭望著烈日,喃喃道:“時間不對啊。” “什么時間不對?”翊安納悶,他最近神神叨叨的。 “沒什么,只是覺得今年天氣反常?!?/br> 前世他之所以被罷官,便是因為溱州等地旱災(zāi)蝗災(zāi)相連,他去探查之時出了差錯。 按前世記憶,那并非今夏發(fā)生的事情,怎會無端提前。 他不知是憂是喜。 連天公都不遵循前世的安排,想來也不會再有什么事是注定不變的。 這就意味著他將不會重蹈覆轍,同時意味著變故或許更多。 或許,今世去溱州一事,落不到他的頭上。 也好。 聽竹衛(wèi)里那位姓顏的是硬骨頭,看著斯文溫潤的,嘴巴卻牢,什么酷刑都撬不開。 唯獨齊棪說“翊安那般相信你,你竟然害她”時,他才有所反應(yīng)。 “她都知道了?” “自然?!?/br> “那她……”顏辭鏡嘴角吐出口血來,當即明白過來,苦笑說:“她這性子,最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騙了我一回。” “被騙的滋味不好受,你害苦了她?!?/br> 顏辭鏡先是黯淡地垂眸,很快諷刺地笑起來:“怎么是害苦了她?不能生孕罷了,她旁的地方都不會有恙。你若因此冷落厭棄她,便說明你不夠在意她。剛好讓她看清你的面目。” 女子不能做母親,在他眼里竟是這樣無所謂的事情。 齊棪笑:“原來顏大閣主如此會說歪理,東盛國是這樣教你們的?” 顏辭鏡緘默不言,連看都不愿意再看他。 右司正在查他的來歷,他如今的身份是假的。 齊棪懷疑此人的身世由來,與他們境寧王府有關(guān)。 他不是沖著翊安來的,而是沖著自己。 走前,齊棪問:“你猜,阮鏞實是會來救你,還是殺你?” 顏辭鏡平靜地看他一眼,表情紋絲未動。 齊棪從氿仙閣旁人的嘴里得知,閣主常會去各地物色一些女子,帶回樓里悉心調(diào)養(yǎng)。 大多留下,有時會送出去幾個。 齊棪從氿仙閣存儲的畫像里,找到阮間身邊,刺傷翊安的那個女子。 所以當年,棠婳或許就是他們用來安撫張岸鶴的美人計。 只是沒想到張岸鶴與棠婳會真心相愛。 棠婳殉情前,只將矛頭指向阮家,而沒舍得暴露自己這位東家。 翊安的性子,向來不拖泥帶水。 她知道齊棪若從顏辭鏡嘴里問出什么,定會告訴她。 所以顏辭鏡進聽竹衛(wèi)后,她就一字未提,就像不曾認識過此人。 那苦而燙的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她卻每日要喝兩碗。 回回喝得一頭汗珠,眉心緊蹙,有時還被苦得干嘔。 齊棪看著心疼,喂她吃了顆糖,“以后讓她們別再煎這藥,便是不得孩子又如何,對外說是我的問題?!?/br> “比如?” “說我不舉,不能人倫?!饼R棪豁出去了。 “噗。”翊安笑著將糖嚼化:“算了,是我眼瞎,交友不慎。我喝些藥苦沒什么,怎能壞你名聲?!?/br> 畢竟,那實在是冤枉他了。 齊棪微微遺憾,翊安在榻上雖還算好說話,卻沒他這般精力足。 尤其正值夏季天熱,沐浴過后她渾身清爽,一點汗也不肯再出。 常常不許他鬧她。 是夜,齊棪開始跟她講道理:“你不能只喝藥,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嘛。不然你怎么知道那藥有沒有用,說不定還白白多喝幾個月?!?/br> 翊安算算日子,有七八日沒理他,想來他今夜忍不下去。 于是假裝被點醒:“你說的有道理?!?/br> 齊棪正氣凜然:“對吧,我還能害你不成。” “那你來吧?!瘪窗惨膊桓钼?,只想快些結(jié)束。 齊棪一動不動,癱了似的躺在涼席玉枕上。 “我今天出了太多汗,正熱得慌。不想動,要不你來?你天天悶在屋里,不出汗對身子很不好?!?/br> “?” 但凡是個人,是個要臉的四肢健全的男人,都說不出來這種沒骨氣的話。 氣得翊安當場想弒夫守寡,一勞永逸。 他想要,還不想動,怎么不去死! 齊棪咬著她的耳朵哄道:“殿下的馬術(shù)那么好,英姿颯爽,讓臣傾慕。來唄,看看咱們誰更厲害?!?/br> 翊安瞬時被激起斗志,翻身而上,長發(fā)垂在齊棪胸膛上,挑眉道:“齊指揮使,輸了別嫌尷尬,要夸我才成?!?/br> 齊棪自信滿滿:“我哪回輸過?” 翌日齊棪美滋滋地出門,卻得了個晴天霹靂。 他還是得往溱州跑一趟。 第67章 離京 齊棪納悶,怎么躲過去那么多事,如今的朝堂形勢與旱災(zāi)的時間與前世更是完全不同,可去溱州一事仍落在他頭上。 且這回要他去的理由,同前世還不一樣。 前世旱災(zāi)蝗災(zāi)嚴重,外面幾州都快被流寇給占遍,險些自立為王起來。 京城這邊卻沒當回事,消息全被阮鏞實緊緊封住。 撥下去的賑災(zāi)銀子,京中官員刮一層,地方上下官員再一層層刮下去,盡數(shù)進了貪官污吏的手中。 百姓餓死的餓死,起義的起義,實叫一個慘不忍睹。 今世不同。 花燃跟阮間那孫子,半真半假地抓了幾批貪官污吏,抄家抄得國庫豐盈。 京中的官如今一個個但求自保,豈敢再做小動作。 就是將銀子搬進他們府里,他們也得磕著頭,麻溜地送往災(zāi)區(qū)。 齊棪今下剛發(fā)覺天有異常,會有旱情時,便派出去一批聽竹衛(wèi),在各地私訪探查。 傳回來的信上所述,情形雖越來越不妙,到底還控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