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翊安拍拍他的肩,并為生他的氣。 他旁觀者清,比自己想得通透。 “我思慮過甚。想是他關心你,平日對你的事留意一二。” 她今日體貼,齊棪只好退讓一步:“不是什么大事。” 前面還是說正事的態(tài)度,這兩句的醋味都飄到天上去了。 翊安笑踢他的腳:“齊大人真會口是心非?!?/br> 齊棪死不承認,低頭道:“我鞋臟了”。 沒等翊安回,忽而又抬頭問:“若有一天我與旁人說得不一樣,殿下信誰?” 翊安本要說鞋的事,聽他問這個,一時沒反應過來,便想著組織措辭。 結(jié)果還沒張口,又被齊棪打斷:“要想這么久?算了算了,不說這個。殿下渴了嗎?” 翊安跟他不一樣,自然不會無條件信他。 他害怕聽到她說自己不想聽的話。 索性不聽。 翊安張了張嘴,也沒再多說,“不渴,我不在這打擾你了,你很忙吧。” 桌上堆得公文如山。 齊棪是急著處理事情,想來她在這里待著不自在,于是不多挽留,送她出去。 才走幾步,忽而一把抱住她。 翊安半點不意外地笑起來,早知他會來這出,不等他開口,在他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齊大人,再不開門,你的那些同僚們要說閑話了?!?/br> 她說著理了理他脖子上的方巾,壞笑。 見她不等自己說,便知自己所想,齊棪心里頃刻間軟得塌下去一塊。 “拔了他們的舌頭就是?!?/br> 冷靜溫柔,不以為然,就像說“今日天不錯”一樣輕松。 “哈哈哈哈哈——” 翊安想,齊棪真不像人。 連舜欽他們聽見一定嚇死了。 * 花燃闊步而來,滿眼帶笑,身后跟著個提著藥箱的御醫(yī)。 挽驪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攔,語氣冷淡:“等著?!?/br> 花燃無奈,對她使了個眼色:“這位大人是王爺請來的,怠慢不得?!?/br> 挽驪看著他,重復一遍:“等著?!?/br> 那御醫(yī)見狀和顏悅色道:“花指揮使,臣便等著就是?!?/br> 花燃彎著一雙桃花眼,盯著挽驪的冷臉。 欠揍般地彎腰挑釁:“我若偏要進去,你會動手嗎?” 問出這句話時,他做好了迎架的準備。 長公主貼身的侍女,武功高強,便是真對他動手,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誰知挽驪聽了以后,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出現(xiàn)一抹詫異和不解。 那神情就像說,年紀輕輕做什么不好,非要作死? 她退后一步,好說話地道:“那你敲門吧。” “……” 花燃心里有個古怪想法,她攔著不讓進,不是為了護主,而是為了護他這種“閑雜人等”。 里面到底在干嘛? 猶豫起來,罷,雖不知齊棪為何急著喊太醫(yī)來。 但眼下他抽不出身,等等就是。 正打算離開,只聽屋子里傳來女人清脆悅耳的嬌笑,百靈鳥似的高興。 挽驪心說:“你看?!?/br> 花燃:“……” 身后的御醫(yī):“!?。 ?/br> 這是聽竹衛(wèi)的府衙,境寧王不在處理公務,反而跟女子…… 完了完了,他不會被滅口吧,早知道就不該來得這樣快,吃完飯再來也不遲。 御醫(yī)尷尬地笑:“花指揮使,咱們先……” “吱呀”一聲,門從里面被打開,一行人面面相覷。 翊安見到花燃身旁的人,蹙眉,喊太醫(yī)做什么? 齊棪立即向她解釋:“有樁案子,有草藥方面的事情要詢問?!?/br> 翊安放下心,為了不惹麻煩,壓低聲音學男子道:“齊大人別送?!?/br> 御醫(yī)心里雷聲轟鳴,雙腿更軟,兩男一女? 這下想活也活不成了。 齊棪目送翊安離開,客氣笑道:“范大人快請?!?/br> 這話落在范彭耳朵里,就跟說“范大人快死”一樣。 他差點當場跪下,發(fā)誓自己嘴巴很牢,絕不會往外傳。 但他畢竟是宮里來的,不能不要臉面。 范彭硬著頭皮進屋,環(huán)顧一圈,那個女人藏到哪兒去了? 可千萬藏好了! 齊棪讓人上了茶,和氣地請他坐下,無奈地問:“您有治療噩夢的方子嗎?” * 送走范彭,齊棪問花燃:“我讓你給你娘找大夫,可找了?” “找了,老頭號稱華佗再世,每三日來給我娘號平安脈。” 花燃沒有半分不耐,難得正經(jīng)道:“只是你的夢太邪乎,雖說寧信其有,我自然不見怪。卻怕你思慮過多,太傷身?!?/br> “不算邪乎,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你且留心著便是。方才問過太醫(yī),他讓我白日少想些繁雜之事,慢慢的也就好了?!?/br> “可能嗎?”花燃嘆氣,聽竹衛(wèi)只有多想,沒有少想的時候。 齊棪微笑:“再過些時候,我便以此為由,帶我們家殿下去山上住幾日,好好靜養(yǎng)?!?/br> 沒有煩心的事打擾他們,就他們倆,每日吃喝玩樂睡就好。 他終究沒忍住,告訴了花燃他母親會得病的事情,讓他當心。 許多病,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往往太晚,就像前世。 若右相夫人能長命百歲,翊安也會高興。 他記得,她前世哭得很傷心。 花燃笑道:“說起長公主殿下,她那個女侍衛(wèi)有點意思。” 齊棪立即開口,“你知道我最佩服誰嗎?” 花燃不假思索:“您家殿下,傾國傾城,英姿颯爽,狀若天仙,這個……” “打住,馬屁過頭,不好聽。”齊棪開起玩笑:“我最佩服挽驪。” “那個侍女?為什么,她武功好?” “非也?!饼R棪雙手抱臂道:“她在翊安這樣愛笑的人身邊,愣是一年到頭不見笑。我從前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由衷佩服?!?/br> 因為他自己做不到。 自從跟翊安膩在一起后,見人遇事若不笑,簡直難如登天。 花燃還當什么事,不以為意地說:“嗐,那有什么。連舜欽還天天在我身邊呢,你看他愛笑嗎?” 說完兩個人一陣沉默,忽然,異口同聲道:“他不如不笑!” 反正只會“呵呵”。 翊安這邊出了府衙,翻身上馬。 待她下回進宮,務必弄清楚,今日那太醫(yī)到底來干嘛的。 她隱約覺得齊棪沒說實話。 但當務之急,還是先去氿仙閣把話問清楚,免得齊棪疑神疑鬼。 她理解,聽竹衛(wèi)嘛,每日查的就是這些事。 才揮了兩鞭子,便見阮間騎馬趕上她。 他不知從何處而來,氣喘吁吁地笑:“還好追上殿下?!?/br> 許是太高興,他說話時沒了平日里的拘束。 翊安勒住韁繩,好奇地問:“我還沒問過阮大人,怎么回回能認得我?” 阮間頗為得意地回:“雖五官稍有變化,然殿下的眉眼還是如故,自然好認?!?/br> 話雖不錯,可他們倆素日不親厚,他眼神這么好? 翊安看向他手中拿的紙袋,心頭升起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