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 《萬物皆為盤中餐》 作者:藿香菇 文案: 天衍宗的二小姐在修仙界以“廢材”與“棄婦”之名廣為人知。 因心氣不順到凡人界游玩,又被對頭百般設(shè)計,二嫁瞎子,艱難至極,最后自斷心脈。 寧杳剛穿成這位二小姐,就有人端上一碗毒湯,說要送她去見閻王。 她面不改色,一飲而盡。 時間飛逝,月至中天,等著收尸的人愕然瞠目,“你怎么還沒死?” 寧杳咬了口糕點,笑而不語。 她以吃修煉,入口之物皆為靈力來源,吃啥啥香,毒也一樣。 …… 不久之后,修仙各門的人發(fā)現(xiàn)天衍宗的那個廢材老二,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個外號。 凡人界叫她上仙,妖界叫她jiejie,魔界叫她老師,還有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叫她娘子。 眾人:“???”發(fā)生了什么? 寧杳:“就是多吃了點東西,然后解決了點問題?!?/br> 她一開始只想吃遍天下美食,再順便修個仙,這些……都是意外。 立意:修真奮斗 內(nèi)容標(biāo)簽:情有獨鐘 女配 主角:寧杳,扶琂(yán)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今天你吃飽了嗎? =================== 第1章 西風(fēng)院里只懸了兩盞紅燈籠,還是幾日前做喜事兒掛上去的,至今還未摘下來,風(fēng)一過,起起落落在檐下直打著轉(zhuǎn)兒,發(fā)出些零碎的聲響。 正屋里的華衣婦人撥捻佛珠,神色冷淡地轉(zhuǎn)過身來,眼里泛了幾絲冷沉的漠然。 “知道我這么晚過來,是為何事嗎?” 寧杳跪坐在地上,聞聲回過神來,幾縷余光瞥過左右極度陌生的紅柱桌椅和侍女仆婦,心中疑惑。 她記得自己不是死了嗎,這是什么地方,這些人又是誰? 一時不了解狀況,遂不出聲兒,只看著衣角上的竹葉繡紋,烏黑黑的眸子一動不動。 婦人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揚了揚臉,便有侍女端著漆紅木托盤呈上前來。她徐徐道:“你身子弱,合該好好補補,今兒特意叫廚房熬了參湯,也是我這做婆婆的一番心意,你用些吧。” 翠玉小碗中的湯汁是墨一樣的濃黑,光聞著味道,舌尖都又苦又澀。 這哪里是參湯,分明是穿腸毒藥,但凡沾上一口,不出半炷香就得魂歸九泉。 她久久不動,婦人指尖摩弄著佛珠,略有不耐,“還等什么?送五夫人上路?!?/br> 兩個仆婦應(yīng)聲上前,大有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寧杳有心快點了了這事兒,看了那二人一眼,也沒有徒勞掙扎,直接伸手端起碗來,痛快地一飲而盡。 那味兒沖得人直犯惡心,寧杳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頰更顯蒼白。 在屋內(nèi)諸人的冷漠注視下,她重重咳喘了幾聲,肩頭輕顫,半闔上眼簾,無力地倒在地上。 候立在一旁的侍女白露生了些許憐憫,這位五夫人才剛進(jìn)府呢,可沒辦法,誰叫她得罪了姜仙子。 白露看向婦人,低聲問道:“王妃,您看接下來如何處置?” 郡王妃鄭氏漸緩了面色,冷聲道:“沒什么好處置的,等斷了氣,跟管家說一聲備口薄棺,葬了便是?!?/br> 幾人恭聲應(yīng)下,架起寧杳,側(cè)立一旁讓出路來。 白露扶著郡王妃,旁余的人則各提了燈籠,這一行便不緊不慢地回到了王府正院里。 沐浴后郡王妃端坐在梳妝臺前,妝鏡里的婦人黛眉纖纖,膚白如瓷。分明已經(jīng)四十好幾的年歲,早做祖母的人,孫子孫女兒都三四個了,這姿容儀貌卻一點兒也不輸二八年華的俏麗姑娘。 她輕撫了撫眼角,只見前幾日還叫她萬分惱火的細(xì)紋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郡王妃從桌上瓷盒里取出一枚白色的藥丸,不禁莞爾嘆道:“姜仙子給的這舒顏丹果真有奇效?!?/br> 白露替她梳發(fā),應(yīng)和道:“到底是仙家之物,不同凡響?!?/br> 說到這兒,她話聲一頓,猶豫道:“只是王妃……奴婢實在有一事不明,姜仙子術(shù)法高深,想要五夫人的命易如反掌,她為何不自己動手,反要王妃您來行事?” 這樣簡單的事,非要弄得彎彎繞繞,總免不了讓人多想,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旁的心思。 郡王妃一心盯著自己的臉,咽下藥丸,摸著盛水的杯盞不以為意,“這修道之人,總講究個什么因果,約莫是怕壞了心性,折損道行吧?!?/br> 白露略是思索,也覺得在理,便不做他想。 兩人又說著話,外頭稟報王爺來了。 身穿檀色長袍的男人慢步穿過銀絲玉珠簾,目光深深。 郡王妃忙迎上去,步履輕盈柳腰柔纖,燭光下人美似玉。饒是恒郡王這樣位高權(quán)重見多了美人的,如今見得發(fā)妻容光煥發(fā)的模樣,也不由心頭一熱。 他牽了王妃的手,只覺掌心肌膚滑如凝脂,再看那眼角眉梢的風(fēng)情,直叫人骨頭都酥了。 郡王妃褪去面上的端莊冷淡,低笑兩聲,面上不顯,心頭卻是得意。一個寧杳……換來五粒舒顏丹,換她美貌和青春,這買賣真是再劃算不過了。 說起來,都這會兒了,寧氏的尸身都該涼透了吧。 …… 郡王府正院燭火煌煌,半夜不歇,而西風(fēng)院里一室昏暗,冷清安寂。 奉命等著收尸的仆婦歪倒在椅子上,無知無覺,睡得正香。 至于郡王妃心念的寧杳,正盤膝坐在床上,梳理這具身體留下的記憶。 直到臺上燈燭撲簌,搖搖曳曳,她才兀地睜開眼睛來,內(nèi)中黑白分明,多有神采,全然不是中毒瀕死之人該有的狀態(tài),好似方才喝的不是一碗毒湯,而是強身健氣的大補藥。 嘴里藥毒味苦且澀,她舉步下床,倒了杯茶漱口。 小案幾前的格窗半開,盛春夜晚的風(fēng)和著枝頭辛夷的淡香,拂面而來還有微微的涼意。 寧杳歪頭,視線穿過槅扇,落在暗沉沉的天際。 現(xiàn)在確定,她是穿越了。 從黃沙漫天人跡罕有的末日荒漠,到了一個仙神妖魔都很齊全的世界。 這具身體也叫寧杳,本是修仙大門天衍宗宗主的幼女,上面還有一個天資出眾,人稱“云中仙子”的jiejie。 一家四口,父母jiejie皆奇姿異骨,偏她天生廢材,沒有靈根。從小到大一家子耗費心力無數(shù),也無法讓她步入修仙一途。 jiejie寧楹一心修煉,揚言要嫁便要嫁這天下間最好的男兒,以共赴飛升正道,長相廝守。 而原身無法修煉,命途有限,在父母寧宗主夫婦的安排下,和愛慕的同門大師兄封玦舉行了婚典。 大師兄冷若冰霜,卻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白月光。 只可惜七年前小青梅歷練之時死在秘境,他也心如死灰,至于娶寧杳不過迫于一份婚約道義,再庇護(hù)她一生,以了卻昔年原身放血相救的因果。 反正修仙無歲月,普通人短短的一生,一場姻緣于封玦而言不過彈指眨眼間。 但原身不這么想,她欽慕封玦已久,能做短短一世夫妻,也歡喜非常。 可萬萬沒想到,成親后沒多久就出了事兒。 小青梅她沒死,小青梅她時隔七年回來了,大師兄高興得當(dāng)場吐了一口血。 有情人久別重逢,可謂是人間喜事,這二人每每同進(jìn)同出,倒似人人稱羨的天生一對。 原身素日行事多憑自己心意,不拘禮數(shù),在宗門內(nèi)外慣有心胸狹窄,不知好歹的名聲。 倒有不少人看她笑話。 流言蜚語似疾風(fēng)驟雨,一句不落地傳到耳里,再加之明里暗里被氣了幾次,原身是結(jié)結(jié)實實病了一回。 這病一場,體會到生老病死的苦楚,腦子倒是靈光了。 她一個普通人,吃再多的丹藥,幾十年后還是要死的,等一抷黃土歸塵埃,怕是她親爹親娘親jiejie都不記得她了,更別說一個沒有感情的丈夫。 有什么好爭的,有什么好鬧的? 想通這里頭的關(guān)竅,原身不顧寧宗主夫婦的反對,一意孤行,一刀兩斷了和封玦那一場有名無實的夫妻情分。 隔月恰逢修仙界三百年一度的盛典,各門各派挑選出得意弟子青年才俊到凡人界降妖除魔,鍛煉心性,再順便做個門派比拼。 原身這樣毫無修為的自不在其列,偏她剛受了氣,正值心中郁郁,一遭人攛掇,便一心要跟著去看看,這才會到凡人界來。 只是途中傳送陣出了差錯,和天衍宗弟子錯過不說,還落在暉州之地,和死對頭萬音門的姜綴玉恰好撞了個正著。 萬音門姜綴玉,天衍宗寧楹,寒刀閣巫零芳,三女齊名,頗有天資盛氣。 姜綴玉一向不喜與她并稱的寧楹,同樣和寧杳也有些不好往外說的仇怨。 落在她手里,被百般設(shè)計,原身受盡了苦楚。 最后被拋在郊野奄奄一息,眼看就要葬身狼腹,不想被路過的王家小姐撿了。在暉州王家養(yǎng)了幾日后,被王夫人收為義女,急急頂了王家大小姐的婚約,嫁給了蘿州恒郡王府的五公子扶琂。 王府公子,也只是說得好聽。 這扶琂并非郡王親子,他雙親早逝,被恒郡王以義子之名養(yǎng)在府中,寄人籬下備受欺凌,早年瞎了眼睛,如今還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原身心里是極不愿的,她雖不能修煉,卻也是修仙界的人,前夫大師兄再怎么樣,也算是人中龍鳳。 她就是二嫁,也不能落魄至此,傳出去豈不是叫宗門那些人笑掉大牙?! 但形勢比人強,這情況也由不得不應(yīng),終是一頂花轎成了郡王府上空有名頭的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