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痛呼一聲，捂著脖子吃驚地說：“你干什么？”

    而比他更加吃驚的則是韓先生，因為他之前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變異的小奧特曼居然會對麻醉劑……免疫。

    第108章 行動 韓先生的求生欲

    氣氛變得凝重而又詭異起來。韓先生腦內飛速旋轉，想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找一個合理的借口。但俗話說得好，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朋友突然的關心，在他還沒來得及圓場之前，劉春春就已經驚奇地問了一句：“咦，還能這么打針的嗎？”

    王遠辰表情僵硬了瞬間，不過看在韓卓的面子上，總算是沒有笑出來。他坐在劉春春身邊，順手擰開一瓶果汁遞給他，示意不用說話，看熱鬧就好。

    劉春春：“……”

    白曦摸著自己脹痛的脖頸，微微皺起眉頭，他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要昏迷的跡象，眼底依舊是明亮的。韓先生內心充滿無奈，他深吸一口氣，一臉溫柔地解釋：“黛西帶回來的藥水，能讓你在明天的行動里更加……強大?！?/br>
    白曦繼續(xù)疑惑地看著他。

    韓卓又問：“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沒感覺?！卑钻胤畔率郑澳阕约涸囘^嗎？”

    “試過?！表n卓點頭，“也和你一樣，沒什么感覺?！?/br>
    白曦：“……”

    劉春春后知后覺，總算覺察出一絲異常，于是伸手扯了扯王先生的衣袖，小聲不安地說：“回去吧？”

    王遠辰把手里的瓜子殼丟進垃圾桶，帶著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就被韓卓投以警告的眼神。

    “好吧，但我完全是出自好意?！蓖踹h辰舉起雙手示意對方冷靜，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提醒一下，它有可能會延遲藥效?！泵鎸@位獨一無二的變異者，任何藥物在他身上都只能是實驗品，那管麻醉劑要是百分之百被免疫倒還好，可還有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現在雖然看起來沒事，但保不準在什么時候藥劑就會生效，而最糟糕的一種，無疑是在明天行動時昏迷。

    如果說之前的麻醉劑事件是在空氣里燃了一把火，那么這句提醒無疑就是在火里又澆了一桶油，讓氧氣變得愈發(fā)稀薄壓抑。韓卓眉頭擰成死結，畢竟在此之前，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還會有這種可能性。劉春春退出房間，又輕手輕腳替兩人關上門，這才偷偷問王遠辰：“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場失敗的偷襲計劃?！蓖踹h辰一邊開門，一邊把事情大致給他說了一遍，又叮囑，“所以今晚最好不要再聯(lián)系白曦，記住了？”

    “這也太……”劉春春心情一言難盡，為什么還能這樣。

    “換個角度想，雖然過程有些糟糕，但好歹韓卓也算達到了目的?！蓖踹h辰繼續(xù)道，“現在就算你的白哥再生氣，哪怕是拆了房子，也沒辦法再參加明天的行動了?！?/br>
    “可是白哥很期待這次行動的?！眲⒋捍簢@氣，“他和我提過很多次了。”

    “那也沒辦法?！蓖跸壬灰詾橐?，在冰箱里翻找，“總比昏迷在地下倉庫要強?！?/br>
    “我煮牛奶酒釀給你吧。”劉春春看著他手里的起泡酒，“明天還要去地下倉庫，別喝多了?！?/br>
    “那是什么？”王遠辰果然就把易拉罐放了回去。

    “甜品，有一點點米酒?！眲⒋捍喊咽窒锤蓛?，從柜子里取出酒釀和牛奶。王先生站在一邊全程觀摩，軟爛發(fā)酵的糯米在牛奶里翻滾，散發(fā)出甜酒獨特的香氣，在煮開后再澆一圈蛋液，盛在透明的玻璃碗里，像開在雪地里的迎春花。

    劉春春坐在餐桌另一邊，撐著腦袋看他吃東西，直到碗見了底，才說了一句：“你明天也要小心?！?/br>
    “放心吧?！蓖踹h辰笑了笑，“等這件事結束后，我們一起回家?！?/br>
    ……

    隔壁臥室里，白曦垂著頭坐在床上，悶悶不樂一語不發(fā)。

    “我知道錯了。”韓卓半跪在他對面，“抬頭看我一眼，好不好？”

    白曦沒吭氣，事實上此時此刻，他心里正瘋狂膨脹著巨大的委屈，卻又找不到宣泄口，那些不斷發(fā)酵的情緒如同吸滿水的海綿，讓他感到憋屈、郁悶而又挫敗，一句話也不想說。

    “寶貝?！表n卓小心翼翼拉住他，“別生氣了，嗯？”

    白曦想要甩開對方，手腕卻像是被禁錮在鐵圈里，于是就更加使勁地掙扎起來，眼圈和鼻頭都通紅一片，卻又死犟著不肯抬頭。韓卓懊惱又心疼，抱著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辦，如果時間倒流回一個小時前，他倒是寧可把那管麻醉劑打進自己的脖子里。

    白曦實在很想不通，他覺得自己也不是撒潑打滾無理取鬧的人設，為什么這次韓卓居然寧愿使用麻醉劑，都不愿意好好地和自己解釋前因后果——考慮到安全因素也好，擔心自己不夠強大會拖累計劃也好，哪怕只是單純地說一句行動不需要四個人，也好過這莫名其妙的一管針劑。

    “乖，對不起對不起?！表n卓仔細幫他蹭掉眼淚，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打我一頓出氣好不好？你要是懶得打，我自己動手?！?/br>
    白曦搖搖頭：“睡吧。”

    韓卓：“……”

    睡吧？

    “明天你自己小心，別受傷?！卑钻睾鷣y抹了把眼睛，“我沒事了?！?/br>
    沙啞而又帶著哭腔，這委屈的嗓音如同一柄尖銳的小匕首，把韓先生的心隔空扎成稀里嘩啦，他當然明白自己這件事做得有多糟糕——先是草率地答應了他，后來卻又猶豫反悔，再后來更是試圖用粗暴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導致現在哪怕想認錯道歉，也不能再做回以前的承諾。

    白曦關掉床頭燈，把自己卷進被子里。他并沒有拒絕韓卓的懷抱，甚至看在大奧特曼即將去打怪獸的份上，還主動摟住了他，但卻再也沒有了平時可愛綿軟的小蒼蘭香氣，而是心酸的、郁悶的，像是被苦澀汁液浸泡的檸檬草，蔫頭蔫腦。

    “你快點睡了。”過了一陣，他又催促。

    韓卓在黑暗中壓住他，低頭吻住了那柔軟的雙唇。

    “對不起?！彼f，“等我回來再道歉，好不好？”

    白曦悶聲答應了一句，伸手揉揉他的腦袋。

    這是個有些糟糕的夜晚，可在稀疏的云層隱去后，卻依舊有明亮的朝陽升起來，把每一寸天穹都染上了金燦燦的色彩。劉春春親手煮了豐盛的早餐，又十分小心地觀察了一下白曦的神情，確定似乎一切良好之后，才稍微放了心。

    梁佚打來電話，詢問他們幾點能到。

    “早上十點，不會耽誤的。”韓卓看了眼時間，“我們得先去接師老師?！笨茖W狂人最近一直住在知識書屋，拒絕再回星海公寓，也不知道究竟是感受到了王先生和劉春春之間的初戀氣場，還是真的沉浸在科研的海洋里無法自拔。

    梁佚“嗯”了一句，另一只手不自覺扯了扯領帶，覺得有些緊張。而比他更緊張的則是師向廣，他原本是不愿意再和政府、尤其是和梁佚扯上關系的，但是又想親眼看著地下倉庫被摧毀，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他有些擔心琳達，那個暴力而又任性的小金屬人，一旦在行動時受了傷，只有自己才知道應該怎么治療。

    在見面之前，兩人先通了一個電話。聽著另一頭長久的沉默，梁佚端起茶杯又放下，放下又端起來，直到重復了三四次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才試探著叫了一句“師兄”。

    師向廣還是沒有說話，內心卻因為這兩個字而掀起滔天巨浪，年輕時的種種場景爭先恐后翻涌擠入腦海，那些他原以為已經忘了的畫面，依舊是鮮活而又靈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