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政府并沒有要舍棄他的意思?！表n卓道，“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币驗槭虑榘l(fā)展到現(xiàn)在，地下倉庫已經(jīng)不單單是一家地下科研機構(gòu)，更是籠罩在廣大異能者頭上的黑暗陰影，能讓他們時刻提心吊膽噤若寒蟬，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冰面，當然無暇產(chǎn)生更多別的想法——比如說，關(guān)于反抗和戰(zhàn)斗。

    “原本我也想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我并不需要他的實驗數(shù)據(jù)，這些年里我在異能者研究上所取得的成就，已經(jīng)遠超過地下倉庫，以及你那位吳姓朋友的第三實驗室?！绷贺溃安贿^最近施天的胃口似乎越來越大，有人在他的實驗所里看到了僵尸，這和你送來的報告中，錢寧的‘木乃伊’實驗很吻合?！?/br>
    “為了阻止‘木乃伊’實驗，你不但要放棄合作了多年的地下倉庫，還要把異能者送回家？”韓卓搖頭，“對不起，對于我而言，這個理由沒什么說服力?！?/br>
    “你必須相信，除了那些反人類、反政府的殘暴武裝機構(gòu)，沒有誰會愿意看到自己身邊出現(xiàn)大批僵尸，所以這項試驗，政府一定不會同意?！绷贺f，“當然，這只是國家層面，而對于個人來說，我自認對于異能者的研究已經(jīng)達到了能力極限，很難再取得突破性進展，所以更愿意用這些散落在地球上的異能者，來向另一顆高度文明的星球換取他們現(xiàn)成的科研成果?！?/br>
    他說得十分懇切，并且也合情合理。

    “我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時間對我來說無比珍貴?！绷贺^續(xù)道，“與其在實驗室里苦守著瓶頸期，不如換一條路，這就是我全部的想法和動機?！?/br>
    韓卓問：“全部？”

    “當然，還有一點點隱藏的私心，不過這是屬于我的秘密?！绷贺忠恍Γ拔抑滥阍趽氖裁?，那位姓白的小朋友，他對于我來說，的確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韓卓眼底驟然寒涼，他從來不掩飾自己對白曦的保護欲，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別人心生忌憚。

    “但我可以發(fā)誓，只要我們能達成合作，那么無論是我、北斗研究所，還是其余國家機構(gòu)，以后將永遠不會碰他?！绷贺e起手，“以我此生所有最珍貴的東西做擔保?！?/br>
    “我考慮一下。”韓卓終于點頭。

    “三天夠嗎？”梁佚道，“就像剛才所說，余下來的每一天對我而言都無比珍貴，所以實在不想浪費太多。”

    “可以。”韓卓站起來，臨出門時又問，“周靜怎么樣了？小白很關(guān)心她。”

    “她目前一切體征都很平穩(wěn)，并且手指的骨骼已經(jīng)成功回縮了一毫米?！敝苡碌?，“謝謝你們關(guān)心我的女兒，還有，在H城時照顧我的太太?！?/br>
    “不客氣?！表n卓笑了笑，“再見?！?/br>
    走出酒店時，外面陽光正好，暖融融的光線讓世界看起來是那么的蓬勃而又干凈，人流與車流交匯，一切充滿了新的生命力。

    也像是新的開始。

    公司里，劉春春正在休息室泡咖啡——由于韓卓不在，所以王先生就充當了一天白曦的保鏢，此時他正坐在總裁辦公室，照舊把兩條長腿架在茶幾上，翻看著手里無聊的公司雜志。

    “你為什么要撕我的書？”白曦在工作間隙抬起頭，覺得十分費解。

    王遠辰回答：“因為手閑?！?/br>
    白曦：“……”

    那一頁上有季度優(yōu)秀員工表彰，第一個就是劉春春，大頭照當然不會帥到哪里去，但咧著嘴傻笑起來也頗有一番……美感。王遠辰把書頁放進自己的包里，覺得勉強可以抵消這一天的保鏢工資。

    “要不要吃小餅干？”劉春春端著托盤進來。

    “不用了，謝謝?！卑钻貜乃掷锝舆^杯子，“辛苦啦?！?/br>
    “客氣什么?！眲⒋捍河职蚜硪槐Х冗f給王遠辰，那是他特意從庫房領(lǐng)的新杯子，絕對沒有任何人用過，杯口還有連成線的北斗七星，非常符合王先生又高冷又凌人的貴族氣質(zhì)！

    但是王遠辰并不滿意——因為他看到白曦的咖啡杯居然是巴斯光年！

    “你又想干什么？”白曦被他兩道如炬目光盯得后背發(fā)毛。

    “杯子哪兒來的？”他問。

    白曦回答：“春春送的呀?！?/br>
    劉春春也趕緊道：“是我送的，上次去迪士尼，我一次買了十來個?！焙门笥讯加?，王先生也有，當然，昨晚被他親手給摔了。

    王遠辰凌空一捏拳頭，“嘩啦”震飛了煙灰缸。

    劉春春果斷后退兩步，保平安。

    白曦越發(fā)莫名其妙：“春春送我一個杯子怎么了？！”

    “不準用！”王先生幼稚地命令。

    但是霸道小白總顯然不會被他威脅，非但沒有放下杯子，反而撐著腮幫子說：“除了這個水杯，你坐的沙發(fā)也是春春送的，還有這個臺燈，還有我身后柜子里的書，還有每周五下班前，春春都會請我喝鳳梨多多?！?/br>
    王遠辰重重一拍桌子，讓玻璃臺面裂出蛛網(wǎng)的密密紋路，他整個人都散發(fā)出強烈的不滿和陰霾，壓迫感幾乎要填滿整件間辦公室。

    劉春春欲哭無淚，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為什么就成了挑起兩個男人戰(zhàn)爭的藍顏禍水，他一邊用眼神示意白曦安靜，一邊把王先生按回沙發(fā)上，哄道：“我回家立刻就給你買新杯子，買兩個?！?/br>
    王遠辰繼續(xù)幽幽和他對視。

    劉春春伸出手指：“三個?！?/br>
    身后的白曦：“噗?！?/br>
    王遠辰手一揮，讓他桌面上的文件夾飛出一陣龍卷旋風。

    “你們在做什么？”韓卓剛好進到辦公室里，伸手接住了迎面飛來的磚頭字典。

    “管好你的人！”王遠辰憤怒地丟下一句話，就強行拖著劉春春回到了隔壁。

    白曦趴在桌上笑，看起來像是搗蛋成功的小朋友。

    “你又欺負他了？”韓卓把外套丟在沙發(fā)上，一頁一頁撿起到處亂飛的文件。

    “我真的沒有，是他一點就炸。”白曦說，“話說回來，第一次在酒吧見到這位王先生，我還以為那是個浪蕩的情場高手?！碑吘褂质菃栕约阂娫挘质窃谟螒驎r作弊，調(diào)酒時媚眼橫生，似乎和每一位客人都相處得如同情人。只是萬萬沒想到在他花花公子的表象下，居然還隱藏著一副這么暴躁而又幼稚的靈魂。

    “說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把你當成是陌生人?！表n卓把文件放回辦公桌上，“比起做酒保的時候，我更愿意看到現(xiàn)在的他?！?/br>
    “喝咖啡?！卑钻匕驯舆f過來。他之前已經(jīng)接到韓卓的電話，大概知道了下午談話的內(nèi)容，于是問道，“你怎么看？”

    “我能接受梁佚的理由?！表n卓道，“所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我會答應(yīng)和他合作，不過對方具體還有些什么要求，又要制定什么樣的計劃，那將會是許多冗雜的工作，需要足夠的耐心和時間去處理?！?/br>
    “算是柳暗花明嗎？”白曦向后靠在椅背上，“就好像是電影里演的那樣，到了關(guān)鍵時刻，總有幫手來加入主角拯救世界的陣營?！?/br>
    “或許吧?！表n卓點點頭，又笑道，“需要慶祝一下嗎？”

    “需要，所以今晚我們回家?！卑钻嘏呐乃膫?cè)臉，“李阿姨剛剛打來電話，說煮了很多羊rou湯，驅(qū)寒氣……對了，春春和那位暴躁的王先生也會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