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卻只顧著掙扎嗚咽，纖細(xì)的雙腿不斷亂踢，并不能再多說出一句話。她連頭發(fā)上都拖滿血跡，一直在張著嘴大口喘息，雙眼里寫滿了對死亡的恐懼，最終卻還是被死亡漸漸侵染，直至最后一縷光芒退散，徹底歸于寂靜。

    面前打來一束光亮。

    韓卓抱著女孩的尸體，冷冷地抬起頭。

    吳子剛發(fā)自內(nèi)心嘆了口氣，他說：“很遺憾我們的初次見面是以這種方式，你好，韓先生?！?/br>
    “這里果然是你的地方?！表n卓看起來并沒有多意外，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彎下腰，把懷里的女孩輕輕放在長條椅上，又脫下自己的風(fēng)衣，蓋住了那赤裸的身體。

    “我會讓她的葬禮安靜而又體面?！眳亲觿傊鲃娱_口。

    “在解剖臺上嗎？”韓卓冷笑著問。

    “我并沒有打算要解剖她，”吳子剛否認(rèn)，然后又補了一句，“因為她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不值得浪費資源?！?/br>
    “她沒有價值，有價值的是她剛生下的孩子？”韓卓拔出手槍，“看來黛西的判斷有些失誤，你和施天并沒有任何區(qū)別。”

    “我和他截然不同?！眳亲觿偘央娡卜旁诘厣希龡l斯理地脫下了手上那雙血淋淋的手套，似乎并沒有被對面黑洞洞的槍口震懾到，“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對這位可憐的女孩沒有任何惡意，但同時我也愿意承認(rèn)，她的孩子的確非?！m合?！?/br>
    “適合作為實驗體？”韓卓道，“坦率的小人和虛偽的君子并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即使愿意承認(rèn)所有事，你也并不比施天高尚。”

    “你對我充滿了不公平的偏見，韓先生?！眳亲觿倱u搖頭，他撿起地上的電筒，再度發(fā)出邀請，“而我是真的很有誠意，為了證明這種誠意，我甚至愿意請你進(jìn)入我的領(lǐng)域，隨意調(diào)看第三實驗室的所有計劃和秘密。”

    “這個女孩是誰？”韓卓問了另一個問題。

    “異能者，十八歲，人類眼里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混混，早戀，抽煙，吸毒，墮胎?！眳亲觿傉f，“這是她第三次懷孕，男朋友沒有錢送她去醫(yī)院，所以就送到了我的診所?！?/br>
    “而你卻選擇了欺騙她，用花言巧語安撫她，只為了能得到這個孩子?！表n卓說，“絲毫不意外，你對親生女兒同樣如此。”

    “我并沒有欺騙，也確實和她預(yù)約好了墮胎手術(shù)的時間?！眳亲觿偨忉?，“但這個胚胎的發(fā)育速度快得超乎尋常，從受孕到生產(chǎn)，只用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br>
    韓卓道：“所以你就再次為之瘋狂？”

    “你也應(yīng)該為此興奮，韓先生，這對族群的繁衍壯大有著里程碑式的意義，我們完全可以用此來威脅人類政府，讓他們迫不及待想要送走異能者，以免家園被攻陷?！闭f到這里，吳子剛眼里再度散發(fā)出扭曲的黑色光焰來，他看了一眼長椅上的女孩，又不忘補充一句，“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她能活下來，今晚是她自己的錯，在看到新生的畸形怪物后，就驚叫著想要掙扎逃離，才會引發(fā)大出血?！?/br>
    韓卓問：“新生的，畸形怪物？”

    “你可以親自看看他，”吳子剛轉(zhuǎn)身往回走，“入口在這里，請跟我來?！?/br>
    “你的女兒呢？”韓卓走在他身后。

    “我并沒有忘記黛西夫人的忠告，但現(xiàn)在還沒到一個星期?！眳亲觿偘聪麓箝T遙控器，語調(diào)聽起來如同一位真正的慈父，“小娟目前很好，也開始逐步接受現(xiàn)實，謝謝你的關(guān)心?！?/br>
    ……

    別墅。

    白曦處理完手頭所有的工作，又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了凌晨三點。

    談什么事情，需要這么久嗎？

    白曦稍微有些擔(dān)心，雖然韓卓之前說過有可能會夜不歸宿，但他依舊打了一通電話過去，結(jié)果卻語音提示關(guān)機。

    三更半夜失去聯(lián)絡(luò)，放在哪里都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即使失蹤者是強大而又無敵的異能者韓先生。

    白曦想了想，又把電話打給了七葉路的酒吧。

    “您好，我找黛西夫人，請問她現(xiàn)在方便接電話嗎？”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嘈雜而又混亂，酒保少女嚼著口香糖，大聲問道：“你是誰？有預(yù)約嗎？”

    “我姓白，或許——”

    “你姓白？OK，OK，她非常有空?！本票Ｉ倥疀]有耐心多說話，她打了個呼哨，歡快而又囂張地大喊，“老板，你的小甜心打來了電話?！?/br>
    白曦：“……”

    黛西對這個深夜來電很意外，她咯咯笑著問道：“是不是韓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高興？不要著急，慢慢說，我一定幫你好好教訓(xùn)他——或者你可以干脆讓他接電話，這個提議怎么樣？”

    白曦疑惑地問：“他今晚沒有來找您嗎？”

    “嗯？”黛西稍微愣了愣，但是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繼續(xù)笑靨如花道，“當(dāng)然有，不過一分鐘前剛剛離開?！?/br>
    “阿姨?！卑钻芈犉饋碛行┥鷼猓拔覜]有開玩笑，我很擔(dān)心他，也不希望您騙我。”

    黛西：“……”

    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嗎？

    “他今晚說要和您商量趙小娟的事，七點半離開家，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回來?！卑钻乩^續(xù)道，“手機也關(guān)機，完全聯(lián)系不到?！?/br>
    “好好好，先不要著急。”黛西摁滅香煙，“讓我來考慮一下他有可能去哪里，然后在十分鐘后給你答復(fù)，可以嗎？”

    “嗯?！卑钻赜謫?，“那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你現(xiàn)在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能到處亂跑，那有可能會招惹來新的麻煩?！摈煳骰卮?，“放松一點，等我的電話?！?/br>
    白曦答應(yīng)一聲，聲音聽起來緊繃無比，似乎擔(dān)憂得有些過分。

    掛斷電話后，黛西嘗試著打給韓卓，果然提示關(guān)機。

    會去哪里呢？她微微皺起眉頭，雖然疑惑，不過卻并沒有太多擔(dān)心，因為按照韓卓的習(xí)慣，如果他要做的事情有危險，一定會提前告訴自己，而不是悄無聲息地選擇消失。

    吳子剛？黛西用猩紅的指甲叩了叩桌面，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么大事，值得讓他半夜消失——而事實也很快就證明了她的猜測，因為僅僅過了五分鐘，韓卓就瞬移回到了酒吧。

    “發(fā)生了什么事？”黛西拎起他的襯衫，“很難聞的氣味，鞋上也有血印，你去殺人了？”

    “我去找了吳子剛?！表n卓把襯衣丟在地上，“也是他開車送我到瞬移地點，我先去洗個澡。”

    浴室里水流嘩嘩，黛西靠在墻上提醒他：“不打算和我說一下，這個夜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洗澡只要十分鐘?！表n卓打開沐浴露，“你可以先去喝杯酒，然后我們再來談一整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