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乘龍_分節(jié)閱讀_48
一共只得三聲,昭示主峰召集各峰長老前去議事。 赤書煥從石階上爬起來,迷迷糊糊地給他大師兄先比劃一個大拇指,“說辰時就是辰時。大師兄,算命這事兒,我誰都不服就服你。” 陸僭大概徹夜沒睡,臉色算不上好,但立即把赤書煥拉起來,召出太微劍,御劍而去。 又過了半刻,三個年輕人鬼鬼祟祟地爬上山峰,鬼鬼祟祟地走入仰啟洞淵。 阿太顫顫巍巍,“這可是禁地!咱們不、不會死吧?” 球球死過一次之后膽色驚人,頭上掛著白紗布,大手一揮,“今天一過,搞不好就再也見不到司空了!死也得去??!” 阿太膝蓋一軟,“真會死啊?!” 毓飛一直沉默,此時突然開口道:“不會。仰啟洞淵是魔族禁地,只會糾纏魔氣,我們沒有魔氣,只要當(dāng)心別染到就沒事?!?/br> 毓飛學(xué)著司空斛的樣子,憑空畫出三張隱身符咒,啪啪貼在阿太和球球身上,囑咐道:“當(dāng)心別被妖魔纏上就是了?!?/br> 阿太和球球發(fā)現(xiàn)毓飛自從跟司空斛混過幾個月之后進益驚人,忍不住同時開口:“大師伯教得真好。” 毓飛:…… 他們真的知道司空斛現(xiàn)在是修仙界的敗類嗎?! 毓飛覺得,這兩個年輕師弟,可能是真的沒有什么是非觀。 倒也是。有是非觀的年輕人,也不會被毓飛一說就來了丹青崖。 三人發(fā)著抖走過一片黑暗,終于看到了前面一點血紅的光彩。 再往里走,就是鎖魔陣。 毓飛深吸一口氣,走進洞去。司空斛端坐養(yǎng)神,大概還在睡覺,并未驚醒。 毓飛和球球、阿太還沒來得及招呼,司空斛突然閉著眼睛開了口:“你們怎么來了?!?/br> 這下,三個年輕人異口同聲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們?!” 他們從洞外就開始吱吱喳喳,司空斛終于好笑地睜開眼,“想不知道也難?!?/br> 毓飛蹲下身去,細細端詳司空斛,半晌才說:“司空,今天主峰召集了長老們,等一會……等一會大概就要帶你過去?!?/br> “帶你過去”是什么意思,司空斛心里明白,但也只是“嗯”了一聲,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毓飛又說:“上次在……在蛟龍那里,是你救了我,但也是我害了你?!?/br> 司空斛很坦然,“是因為我自己有魔氣,怎么會是你害的?!?/br> 毓飛反而沒了話說,阿太和球球一人一句地補上,“我們會永遠記得你的,你會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宛如遺體告別儀式…… 毓飛感覺這兩個人都是赤書煥上了身,沒好氣道:“說什么呢?大師伯不會讓司空死的,是吧司空?” 司空斛低下頭去。 毓飛起了疑,“大師伯沒跟你說什么嗎?難道今天主峰會審,大師伯沒打算救你?” 陸僭當(dāng)然是打算救司空斛的。但具體要怎么救,司空斛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來,八成是要拿丹青崖長老的身份拿捏掌門。 陸僭這個人看著正派,其實一肚子歪門邪道,做起事情來頗有幾分魔族風(fēng)范,春天時在千秋鎮(zhèn)放走的覆映就是最好例證。 又過了好半天,司空斛突然抬起頭,“主峰會審不是難事,為什么要等三日?” 阿太奇道:“不是難事?我上山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峰會審,這個陣仗多嚇人??!” 司空斛道:“這么說來,我?guī)煾负茈y做了。” 毓飛心知司空斛在套話,但把心一橫,大膽放水,“之所以等了三日,是因為掌門和師伯們在查探你的隅康弩,聽說那弩上有……有魔氣,所以才耽擱這許久。再有就是……” 他沒敢說下去,司空斛追問道:“再有就是什么?” 毓飛道:“再有就是,從今以后,蜀山事務(wù),大師伯不能再插手。山中諸事繁雜,樁樁件件都與丹青崖有關(guān),大師伯他從前勤謹(jǐn),現(xiàn)在卻……” 司空斛默默捏了捏拳頭。 陸僭的為人,他自認(rèn)足夠清楚。一座玉山,千萬里行路放長歌,濺血蒙塵也不減半分光輝。 這樣的師父,為了他,被懷疑、被架空。 山中人心思多疑甚至歹毒,自從蒙云中拿司空斛威脅陸僭回山,司空斛就對此頗有介懷。 “那些人對師父不好”,司空斛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但直到如今,才知道他們能做到什么份上。 司空斛自私,他覺得陸僭被蜀山架空不是壞事。至少,這樣可以是離開蜀山、回到白頭崖的第一步。 所以,那些人懼怕心思深沉的陸僭,遠勝于懷疑一腔魔氣的司空斛。 他也心知陸僭或許想過一萬次離開丹青崖,但從未設(shè)想過這種情景:陸僭為了保全他的性命,把這座避之不及的山峰握在手中。 真正錙銖鉆營,真正蠅營狗茍,真正殊途同歸。 這三天里,師父不是不來看他,而是別無選擇。昨夜師父來看他,不是作為長老,而是作為囚徒。 主峰上又響起一聲星斗辰皇音,這次兩個長老如臨大敵地光臨丹青崖,把司空斛帶回主峰。 云氣繚繞,金光癡纏,清淡的丹香縈繞山峰。 吾仙壇下,赤霞壇、丹青崖以及三界修道者們嚴(yán)陣以待。 正中間那個人,玉白衣衫,肩平腰窄,黑發(fā)束冠。 只一個風(fēng)姿奪人的背影,就迫使司空斛在遠處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