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馬行里街.初吻二
裴絮坐在檐中,用手壓住狂跳不已的心門,腦中不停反復(fù)絮念著,他親了我,他親了我。腦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清楚是雙唇相接是如何發(fā)生的,只好一下一下深呼氣,平復(fù)心情。 好不容易回到府上,想馬上告訴寶燕這件瘋狂事,通宅找遍都不見她人影,一問才知道她去置辦佛誕用的物品了。 裴絮在庭院里來回踱步,覺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拿著銅剪修剪院中花枝,想著想著又走了神。 “小姐,郭公子惹你生氣而已,你也不用拿一屋子的花草撒氣吧。” 寶燕走到裴絮身邊,拿走她手上的銅剪,擺弄起被剪得亂七八糟的盆景。 “寶燕,你可算是回來了?!睂氀嘟K于回來了,憋了一下午的話終于有地方可以發(fā)xiele,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怎么這么激動,難道!你們不會這么快就。。私定終身了吧!”寶燕語氣帶點怒意。 “呸呸呸,才不是呢。。。不過,他。。他。。?!?/br> “他什么?” “他。。?!?/br> “他怎么你了!小姐你不用怕,要是他敢欺負(fù)你,我,我寶燕這輩子和他沒完!”反過來換寶燕抓住了裴絮的手。 “不不不,就。。就他,他偷偷親了我。。?!?/br> “那。。呃。那那。。。”寶燕頓時語塞,本來都準(zhǔn)備好要罵郭彥啟乘人之危,手段下作,話沖到嘴邊,轉(zhuǎn)念想起自己不也偷偷趁著裴絮喝醉做過同樣的事,瞬間沒了聲討他的立場。 “他。。。他還伸舌。。。舔。。舔我。嚇得我馬上跑回來了?!?/br> “太無恥了!沒想他居然色膽包天,明日他要是還敢上門來,我非用掃帚把他趕出去不可!” “你別這么生氣嘛,也。。也沒那么嚴(yán)重吧,我,我就是當(dāng)時有點嚇到了。” “你還替他說話,哼?!睂氀嚅_裴絮轉(zhuǎn)過身背對她。 “好了好了,寶燕,我們不如忘掉這件事吧,假裝沒有發(fā)生過?” “小姐,你。。你不會還覺得挺高興的吧?你。。我不理你了?!睂氀嗫觳阶唛_了,留下裴絮獨自一人。 “寶燕,寶燕?!?/br> 裴絮皺眉,莫名其妙,吃虧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反而是寶燕生氣了,嘆了口氣。不過說完心里倒是舒服多了,低頭看見一地的殘枝綠葉,突然興起,用腳把綠葉掃成一支箭的形狀,蹲在地上望著葉子笑出聲。裴絮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真的挺高興得,傻笑著用力捂了把臉,趕緊站起來,踢散了葉堆,匆匆走開。 明月高照,裴絮走到寶燕房前,敲了敲她房門,把白天買的銀簪送來給她,替她對鏡插到發(fā)上。 金太俗,玉太雅,銀簪倒是恰好與寶燕毓秀耐看的臉襯得相得益彰。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fēng)來珠翠香。寶燕你不用點珠畫翠,單單一只銀簪就夠好看的了。” 裴絮靠著梳妝臺兩手一撐,坐到臺上踢著腿。寶燕望著鏡中,眼里只有銀簪,想來逢年過節(jié)老爺和小姐都會送些首飾鐲子給她,自己一向不愛這些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男⊥嬉?,但這簪子,卻如裴絮身上點的香,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簪上的飛燕就像自己,鏈尾墜著的銀葉就是裴絮,永遠連在一塊。 “你可要每天都戴著哦~” 裴絮話還沒說完,寶燕就把簪子從頭上取了下來。 “怎么了,你不喜歡嗎?” “不是,我很喜歡,我要把它好好放著,珍藏起來。” “寶燕~簪子就是買來戴的,藏起來別人怎么欣賞到呢,你要是喜歡,下次我見著更好看的再買來送給你就是了?!迸嵝踝谂_上笑彎了腰。 “小姐你別管我,我就是要好好藏起來。”說著真的站起了身,四處尋找包銀簪的手帕。 “好吧好吧,你愛藏就藏吧,我要回去睡了~晚安。” “噢對了,小姐。你別忘了過幾日就是佛誕了,我們要到相國寺派浴佛水?!?/br> “知道了,小老太婆?!?/br> 裴絮走到后院,本想直接回房,后又繞回前堂,走到裴立本的書房。屋里依然空蕩蕩,已經(jīng)足月沒見到爹了,什么時候回來也不說一聲,為官的人都這么忙嗎,連家都不能回。 寶燕吹了燈,又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重燃了燈芯,把荷包里的銀簪拿出來,對的燈光,來回?fù)u動玉珠,越看越歡喜??磯蛄嗽傺b回袋中,把小袋子放在枕邊,笑意吟吟重新躺好,才心滿意足閉上了眼。 這夜對寶燕來說是個良夜,對郭彥啟亦然。 二哥郭彥明回到府中,便找他談?wù)摿俗唏R臨邛的事宜。 大大出乎郭彥啟的意料,二哥居然替他謀到了邛州知事一職,雖說上任成都府路遠不及留任京官威風(fēng),但官職上卻是連升兩級,明晃晃的虛降實升。 “二哥,出任知事一事是不是還需多加考慮。我涉入官場也不過叁年。。恐怕。。。” “彥啟,你又來了,我說你可以,你就肯定能勝任無虞,何故總是妄自菲薄,況且二哥我雖然身在京中,但臨邛那邊早就已經(jīng)替你搭通天地線,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二哥還等著你早日獨當(dāng)一面的,你倒是要學(xué)學(xué)人家新黨那位風(fēng)頭無兩的弄潮兒。”郭彥明舉起面前瓷杯喝了一口。 “況道崇?” “你別忘了,騎射賽魁首是被誰奪了去的,還有百戲那事,若不他暗施橫手,你現(xiàn)在至于要退讓臨邛嗎?此人處處壞我好事,總有日我要叫他十倍奉還?!惫鶑┟髡Z氣平和,但攥緊了手中瓷杯,咬實了后槽牙。 “二哥。?!惫鶑﹩]見過哥哥這副表情,他永遠都是笑臉迎人的,眼下咬牙切齒的模樣甚是陌生,滿腹推托的說辭也開不了口。 郭彥明又換上招牌笑臉,問及他與裴絮之間的進展,得知兩人已經(jīng)表明心意,對弟弟贊揚有加,堅持讓他先成家后立業(yè),等臨邛之事塵埃落定后,便要同他到裴府登門拜訪。 說起來簡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聽起來好像只要裴老爺點頭首肯,兩家馬上便能成其好事。郭彥啟心想,既然自己與裴絮是情投意合,是否應(yīng)該與她先商量商量,讓她提前知悉,只是今日惹得佳人生氣,還是先緩緩罷,等調(diào)職一事板上釘釘再作他想好了。 案上酡顏色的絲帕,仿佛也散著淡淡果香,角落繡了個絮字,郭彥啟想起裴絮以前也送過一個香囊給自己,打開衣櫥找了許久,卻沒有找到。 也許真的是想找時找不到,要等你不找了,它才會突然冒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