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關(guān)系_分節(jié)閱讀_43
江維揚也不過只比他倆大個八九歲,模樣瞧著還不到而立之年。嚴明心里壓根就沒把那人往大叔那方面想,只當是個知識淵博的同齡人。不過,這里頭又夾雜了點尊敬師長的意味。 兩人說得正歡,江維揚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餐廳里。 “江老師好?!敝莛┢鹕泶蛄苏泻?。 嚴明完全是不知所措的樣兒,也隨著周皓站了起來,“老師,你要……要不要喝點、粥?”就這么句話,愣是被他說得磕磕巴巴的。 江維揚點點頭,坐在了周皓對面,嚴明趕緊去廚房給他端了碗粥。 這時候,周皓是無論如何都呆不下去了。 “我吃完了,你倆慢慢吃?!敝莛┶s緊借故離開,再轉(zhuǎn)向江維揚,“謝謝江老師留我住一晚?!?/br> 江維揚抬頭看了眼面前的人,隨意問道,“你是哪個系的?” 還沒等周皓說話,嚴明立即替他說了,“他是醫(yī)學系的。” 這“兩口子”真有意思,一個問,一個答,敢情沒他啥事了。 瞧江維揚沒再說話,周皓問了問嚴明家里的wifi密碼,然后扭頭走了。 走到二樓,周皓才發(fā)現(xiàn),嚴明這小子沒給自己安排臥室,自己的行李都在他房間里擱著?,F(xiàn)在下樓去問他肯定有些不合時宜,得了,就睡他房間吧。 周皓沖了個澡,發(fā)現(xiàn)嚴明還沒上樓,百無聊奈,也許是今晚悲傷的氣氛達到極點,他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更新了豆瓣上連載的帖子。 許久沒上豆瓣,一打開,里面是無數(shù)條消息提醒,他一一點開看了。沒有什么特別的,鼓勵他的很多,罵他賤的也很多。翻到最底下,看見某個人的回復,倒很別致,那位豆友說—— “原來過得很快樂,只我一人未發(fā)覺……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這段歌詞,z先生,希望你開心起來!” 他點開,回了個,“謝謝?!?/br> 28攝氏度的空調(diào)房,家居色彩是灰藍色,天花板上的吊燈是不規(guī)則立體形狀,還有,一張大大的單人床,上面的被罩是白色的。 此刻,筆記本端正地擺在灰色的電腦桌上,而他,筆直地坐在桌前,更新了歷經(jīng)四年的帖子——《我與j先生的那些年》 有始有終,種因得果。 諸多情緒躥涌而上,以字符的形式,在他噼里啪啦的敲擊聲中,給這段無果的孽緣劃了個句話。 【上個月回老家看了爺爺奶奶,他們高興得不得了,奶奶把家里下蛋的母雞宰了兩只,給他的大孫子燉了湯。 在那兒,我生活了一個月。白天我下地勞作,晚上我思考人生。大多時候都是思考不出頭緒,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我要思考這些。你們猜,我常常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那兩只宰了的母雞多大了?她下過多少個雞蛋呢?那些雞蛋里能不能孵出小雞?你們肯定在屏幕那端笑話我,笑我是個二百五。正常人誰會想這些啊。 但我會想,而且是經(jīng)常在想。 沒意思,很多事都沒意思。 我媽以前總說:本來應(yīng)該把你送到你鄉(xiāng)下爺爺奶奶家的,在鄉(xiāng)下,你會變成一個一無所成的孩子。 小時候的我一直都是懷著審慎感恩的心去謝謝這個女人的,謝謝她,我才沒有成為一個一無所成的孩子。 可現(xiàn)在,我倒希望我是個長在鄉(xiāng)下的野孩子,無憂無慮多好,一無所成又怎么樣?她不懂我,她這輩子都沒法再去懂我了。 帖子今天是最后一更了,開貼的初衷是為了j先生,可那時的我一定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這么壞:他把我從小到大熱切渴望的救贖,徹底擊毀了。 不過,這世上,哪里來的救贖啊?人最終還得靠自救。 很喜歡某個豆友鼓勵我的一句歌詞,就拿它收尾吧—— 原來過得很快樂,只我一人未發(fā)覺。】 第29章 年輕 . 別墅很安靜, 灰藍色的房間一點聲都沒有,周皓就此想到了先前住的鄉(xiāng)下, 也是這般安靜,唯一的不同, 就是多了點蟬鳴蛙叫。 突然, 嚴明推門進來了, 委屈著一張臉,面部表情也是安靜的。 “你怎么了?”周皓問。 嚴明搖搖頭,沒有說話。他坐在了床沿邊,撥弄著手腕處的紅繩手鏈。 那根紅繩,是嚴明有次回老家過年, 在清江縣的一處香火鼎盛的寺廟里求的,據(jù)說是助人心想事成的, 他也幫周皓求了一根。 也許是文科生本身就心思細膩,周皓覺得, 嚴明的許多行為, 就跟思春的小姑娘差不多。這會兒, 他靜默無聲的樣子瞧著可憐見的, 周皓有些心疼。 “是不是他跟你說什么呢?” 嚴明抬起了頭, 盯著周皓看了很久,才肯把話說了出來,“他說, 他不喜歡男人。” 不喜歡男人, 把對他有意思的男人接到家里來住, 誰能信?為了學術(shù)研究,怎么沒研究到被窩里去? 話糙理不糙,當然,這些糙話周皓只在心里想想。 感情里,一往情深的單戀最難扭轉(zhuǎn),除非撞到頭破血流,才能轉(zhuǎn)出個彎來。 周皓的目光從嚴明身上收回,又回到了自己屏幕前,他把自己的用戶名“z先生”注銷了。 “我想再試試?!北澈蠖溉幻俺鲞@聲。 周皓的視線重又回到嚴明臉上,黑黝黝的眼睛里透著無限的光亮,輕快、充滿希望。 這一刻,周皓突然覺得自己不再年輕了,他老了。 嚴明面部青春少年氣的光芒,他曾經(jīng)應(yīng)該也有過,不,也許他從來就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