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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重生馭夫手札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斯木里話音未落,似乎為了和著他的話,不遠處的灌木叢后傳來一聲駿馬的嘶鳴。

    天邊夕陽將斜,湖面與湖邊的赤紅都染上了炫目的金色。

    棗雪潔白的四蹄驕傲地踏在尼勒布斯湖邊在夏日里才特有的赤紅上,相映成趣。

    它昂首挺胸,裂風(fēng)而來,棗紅色的馬鬃在這幕天席地的赤紅鎏金里被風(fēng)高高地?fù)P起,隨之揚起的還有棗雪滿身的桀驁。

    馬背上的北境大營主帥伏低前驅(qū),胸口幾乎貼馬背上,用力地拽著馬韁。

    與胯/下棗雪的一身驕傲不同,齊鉞滿目焦躁里透著赤紅,紅得過尼勒布斯湖邊的顏色。

    尼勒布斯夏日余暉里的赤紅,幾乎是鮮血才艷得過的顏色。

    “他來了,我說吧——”斯木里望著齊鉞奔襲而來的方向,笑得陰鷙又詭異,“你們隗明人是不是有句話,‘溫柔鄉(xiāng)即英雄冢’?紅顏禍水?。」?/br>
    林詩懿也望向在棗雪的背上起伏的齊鉞,她不得不承認(rèn),在這一刻,她是有幾分心安的。

    也許是因為在斯木里的齷齪面前意識到了之前齊鉞有太多次機會,卻選擇了和自己保持尊重的距離;也許僅僅是因為這個男人曾走在自己身前,為自己擋開過北境的風(fēng)沙。

    四周的彎刀客見勢迅速地集中聚攏,彎刀出鞘,攔在了斯木里與齊鉞的中間。斯木里卻拍手示意所有人散開,完全敞開了齊鉞與自己之間的視線。

    他起身抽出背在背后的斬/馬/刀,利刃出鞘橫在林詩懿的面前。

    齊鉞只身匹馬走進彎刀客的包圍圈,勒緊手中的韁繩嚇住胯/下的棗雪。

    棗雪急奔中驟停,前提離地,幾近直立,發(fā)出一聲響亮的嘶鳴。

    齊鉞本是毫無懼色,卻在低頭看清眼前的情景后目眥近裂。

    “斯木里——”他幾乎咬碎了后槽牙,才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你想做什么!”

    斯木里臉上的傷口還在不住地流血,他橫袖隨意地拭了去,表情卻好像很享受那滿口的血腥,“林大夫說你二人夫妻不睦,我就是想看看,到底不睦到一個什么樣的程度?”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五一了,大家節(jié)(假)日(期)快樂鴨~

    之前生病和這兩天的“親戚”徹底打亂了我的作息..最近的更新可能都會比較晚,早睡的小可愛可以第二天再來,我盡快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恢復(fù)粗長!

    第53章 斯木里的金帳夢

    “不要兜圈子打啞謎了, 斯木里?!饼R鉞翻身下馬,棗雪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 在一旁焦躁地打著響鼻,“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 你都能給嗎?”斯木里偏頭盯著手中斬/馬/刀上折射出的夕陽余暉里的光芒, “我想要你在哈斯烏拉手中奪去的一切,你給的了嗎?”

    齊鉞吹了聲口哨, 趕走了一旁焦躁的棗雪,“你知道草原的情況, 就算齊鉞現(xiàn)在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和你的草原鐵騎也不要妄想還有能力奪回失去的一切?!?/br>
    “是啊——”斯木里露出一個很認(rèn)同的笑容,“可是誰在乎?”

    “你以為我很想要那些破地方嗎?哈斯烏拉根本就沒有腦子,你們隗明人肥沃的土地原本就不在北境。他空守著貧瘠的北境十二城, 居然沒有看見隗的明腹地才是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br>
    斯木里把玩著手中斬/馬/刀的刀柄。

    “現(xiàn)在的北境, 焦土一片, 你可別想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我。”

    焦土一片?

    齊鉞冷笑一聲。

    曾經(jīng)的北境十二城的確不比丹城富庶繁華,但也有十?dāng)?shù)萬人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北境十二城貧瘠, 卻也曾經(jīng)是他們的家園。

    可是,是誰讓他們流離失所, 是誰讓他們易子而食。

    又是誰, 讓北境十二城變?yōu)楣禄暌肮淼膲灥亍?/br>
    “你還是沒說——”齊鉞聽不下去斯木里歪理邪說一般的鬼扯,他的眼睛里只有林詩懿,“你要怎樣才能放了她?”

    “我的父親太老啦?!彼鼓纠锖孟衤牪灰婟R鉞的話,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不著邊際的東西, “十四年前那一戰(zhàn)之后,草原的頭狼瞎了眼睛!”

    十四年前的一戰(zhàn)!

    十四年前……

    那是齊重北身歿的一役。

    齊重北死前拔下了胸口的利箭,戳瞎了草原的頭狼,也就是金帳的主君,斯木里和哈斯烏拉的父親——巧那的右眼。

    巧那身負(fù)重傷卻保住了性命,那一戰(zhàn)之后他本人退回了草原,北境的軍務(wù)在他幾個成年的兒子手中幾經(jīng)更迭,最后落在了似乎是最合他心意的哈斯烏拉的手中。

    十四年前的一切齊鉞都心知肚明,他知道斯木里說的是巧那的那只右眼,更是巧那選中哈斯烏拉為繼承人的心思。

    “你知道草原的頭狼為什么選中我愚蠢的弟弟嗎?”

    斯木里斜眼瞧著齊鉞。

    “因為哈斯烏拉的母親出身低賤,哈斯烏拉是草原最忠誠的狼崽;當(dāng)然,他也確實很強壯。老東西不是喜歡順從的崽子嗎?那我怎么能讓他如此順心如意?”

    “你說什么?”聯(lián)系到草原的內(nèi)亂,齊鉞似乎意識到了些什么。

    “對,你想得沒錯。”斯木里看著齊鉞的表情變化,對對方報以一個上位者滿意的微笑。

    “斯木里你瘋了!”齊鉞現(xiàn)在才意識到斯木里不是被眼前的局勢逼瘋的,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草原本就貧瘠,你還要在這樣的情勢下策動內(nèi)亂?你想過你父親的子民們要怎么活下去嗎!”

    “我為什么要想這些?你都說了,他們是我父親的子民。我要先把他們變成我的子民,才有空思考這樣的問題?!?/br>
    斯木里抬頭望天,笑得理所當(dāng)然。

    “再說,我哪里有策動什么內(nèi)亂,內(nèi)亂爆發(fā)的時候我可是被你困在丹城,草原上再也沒有人能比我撇得更干凈了。我不過是在走之前,提點了那些廢物膿包的兄弟們幾句而已?!?/br>
    斯木里說著話,笑容卻突然僵住了,他憤恨地盯著齊鉞。

    “這都要怪你,和我那個沒用的弟弟!我怎么知道哈斯烏拉才這么兩年就攔不住你?我本可以料理好草原的一切再來會你,可哈斯烏拉那個自大的蠢貨,把這一切都毀了!我辛辛苦苦布下的局,卻只剩下草原上那幾只臭魚爛蝦撲騰在泥里!很快,那群愚蠢的狼崽子就會被草原的頭狼咬斷頸子?!?/br>
    斯木里是瘋還是傻,齊鉞不關(guān)心,但是他很擔(dān)心自己沒辦法和一個瘋子交換出林詩懿。

    他試圖把話題拉回眼前的局面里,“這是你們草原的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說得這么明白你還不懂嗎?”斯木里做出一個夸張的難以置信的表情,“我真不敢相信哈斯烏拉居然是敗給你你這么一個愚蠢的東西。”

    他轉(zhuǎn)頭看向倒在自己身后的林詩懿,“聰明人,不如由你來告訴你的好夫君,我在說什么。”

    林詩懿在方才斯木里的一通瘋言瘋語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惡心,在她被逼著不得不說話的時候,卻一開口就再也壓不住生理性的干嘔。

    斯木里的所作所為實實令人作嘔。

    “懿兒!你怎么了!”齊鉞焦急難耐,手中長劍就要出鞘,卻不得不看著斯木里手中的斬/馬/刀與林詩懿指尖的距離,又再生生地按了回去。

    “噓——”斯木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聽她說?!?/br>
    斯木里的話看似沒有章法,混亂無序,但其實都逃不出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主題。

    他所作的一切無論如何的骯臟下作、喪心病狂,都不過是為了一樣?xùn)|西——

    頂替草原的頭狼,成為金帳的主人。

    起先,林詩懿不信如此淺顯的東西齊鉞竟會完全不查;直到現(xiàn)在,她仔細的在觀察著齊鉞和剛才齊鉞長劍就要出鞘的動作才發(fā)現(xiàn)——

    眼前的分明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冷靜沉毅的北境大營主帥。

    齊鉞的眼神比剛才的棗雪更加的焦躁不安,甚至是深深的恐懼。

    勉力的壓下喉間的惡心,林詩懿才冷漠道:“斯木里,你想要做金帳的主人,真是草原最大的不幸。”

    斯木里對林詩懿的指責(zé)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悅,他甚至還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還是你聰明?!?/br>
    可齊鉞的眼里已經(jīng)看不到這些,他焦急,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所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能放了她?!饼R鉞咬牙道。

    “齊鉞,事情會變得這么糟糕都是因為你,為什么你還要生氣?”

    斯木里說著話刀口又朝林詩懿靠近兩分,齊鉞瞬間上前兩步,卻只能被面前的彎刀客攔住。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誰也想不到最先開口的會是林詩懿。

    “斯木里,你不可能要齊鉞帶兵幫你去草原平了內(nèi)亂再殺了你的父親和兄弟;當(dāng)然,你不會舍不得他們的性命,因為你不在意任何人的性命”

    “可是你足夠謹(jǐn)慎小心,你不是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哈斯烏拉,你大概知道我們中原有一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br>
    “有道理?!彼鼓纠锔┥砜拷衷娷玻焓窒胍羝饘Ψ降南掳?,被林詩懿厭惡地躲開,“你這么聰明,真的很難教我不喜歡你?!?/br>
    玄鐵彎刀幾乎就架在齊鉞的喉頭,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別、碰、她。”

    斯木里起身白了齊鉞一眼,“這樣的情況下,你為什么覺得自己還有資格跟我講條件?你就是不如她聰明?!?/br>
    “呵?!绷衷娷怖湫σ宦暎澳悻F(xiàn)在可不就是正要和他談條件嗎?”

    “不、不、不?!彼鼓纠锊[了瞇眼睛,“你在我手上,我的話對他就是命令,用不上一個‘談’字?!?/br>
    “釋放丹城的戰(zhàn)俘,還有戰(zhàn)馬,給大家換上你們精制的鎧甲,再備好充足的糧草,送我回到草原上?!饼R木里輕蔑地看著齊鉞,“讓這個女人解了我身上的毒,待我入主金帳,就會慈悲地賜你們一個夫妻團圓?!?/br>
    “我答應(yīng)你?!饼R鉞嗤笑,“斯木里,我說我答應(yīng)你,你敢信嗎?”

    “嘖、嘖,嘖?!彼鼓纠飶难揽p里擠出不屑的聲音,“真是苦命鴛鴦啊,我都快被感動了!你知道你夫人之前也曾與我說過相同的話嗎?”

    “我不是哈斯烏拉那種蠢貨,會被你們夫妻二人欺騙一次又一次!”斯木里手腕一轉(zhuǎn),帶著手中斬/馬/刀的刀刃對上了林詩懿的方向,“你證明給我看?!?/br>
    齊鉞緊張地上前一步,脖頸間幾乎已經(jīng)可以感受到玄鐵彎刀的刃口上傳來的凜凜寒意,“你現(xiàn)在到底要我做什么!”

    “那就先證明,你的左手確實是廢了吧?!惫篂趵亓说度校f話地樣子帶著點隨意,“也好教我稍微寬寬心?!?/br>
    齊鉞沉默著點頭,抬起右手已經(jīng)開始解著鎧甲上的鎖扣。

    他褪去半邊鎧甲,露出里衣,并沒有沾染血跡。

    林詩懿陡然間瞪大了眼睛,卻沒有貿(mào)貿(mào)然開口。

    齊鉞看著林詩懿的表情,深邃的眉眼里漾過復(fù)雜的情緒。

    他先是點點頭,似乎是在給林詩懿一個肯定的答案;接著又搖搖頭,似乎是在安慰著對方,說著不用擔(dān)心。

    褪去的鎧甲還掛在腰間,他終于扯開最后一層里衣,赤/裸著半身,一把拽掉了左肩上纏著的白娟。

    林詩懿似乎讀懂了齊鉞的信息,蹙眉偏過頭去,似乎不愿意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那一條深可見骨的可怕刀傷盤亙在齊鉞的左肩上,從肩頭幾乎伸過了他的鎖骨。

    因為之前的縫合而勉強閉合的傷口在昨夜的一戰(zhàn)里被再次撕裂,腐壞的爛rou里艱難長出的一點粉嫩的rou芽也被一同撕開,卻不見滲出新血。

    黑色的血茄凝固在丑陋的瘡疤上。

    斑駁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