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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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借此巧妙地避開了草原的一場內(nèi)亂消耗,若這還可說這是天降時運,那把被圍困的丹城的最后補給送回老巢救急,便足見其謀略遠見。 斯木里,不會是傳聞中永遠被哈斯烏拉騎在頭上的草包。 哈斯烏拉勢強,示敵以弱未必只是中原人才懂的道理。 和聰明人打交道,裝傻充愣未必能瞞得過野獸的眼睛,強者眼中除了臣服,還有一種更難得的東西,叫“惺惺相惜”。 林詩懿看著身邊松懈看守的二人便明白,她方才一番直擊要害,大抵已經(jīng)得了斯木里兩分的青眼和信賴。 但這遠遠不夠。 她能分析人心,判斷局勢,卻不懂得沙場用兵。 斯木里染病的事齊鉞與北境軍應是一無所知,她得盡快把消息傳出去。 她知道丹城有北境大營的探子,她此次離開北境大營保不準齊鉞還派了人跟著,但是目下全都用不上。 沒有人能進丹城太守府,她亦是出不去。 算算時日,荊望重返北境言之過早,她不能只在太守府邸靜候接應。 那她身邊唯一可用的人,便只剩下一個裴朗。 她跟斯木里要求回到破院里,是一個大夫要照顧病患不假,但也是要爭取空隙再探探裴朗的底細。 待她回到破屋,正看見裴朗又是急得滿屋踱步。 她不露聲色地繞開裴朗,施施然走到裴朔身邊,照舊闔眸搭脈。 裴朗急急地上前問道:“如何?” 林詩懿還是不緊不慢地搭著脈,又過了好半晌才把手抬開,幽幽地問了句:“哪一個?” 見裴朗好像聽不懂似的瞪著自己,她又接著道:“你弟弟三日內(nèi)必醒,醒來便可以繼續(xù)服食解毒的湯藥;他毒性不深,性命無虞?!?/br> “你的醫(yī)術(shù)我自是信得過的。”裴朗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我說的是……” 裴朗的話只說了一半,倒是林詩懿輕描淡寫地補了句:“斯木里?” 似乎是被林詩懿的直白驚著了,裴朗愣了愣神兒。 “你為何如此關(guān)心他?” 林詩懿再抬頭瞧向裴朗的時候目光已是狡黠尖銳。 “你說你在馬棚,我瞧著你那玉的成色也普通,想著你大抵是丹城陷落時被抓來做壯丁的丹城百姓,直到我把了裴朔的脈;孱弱如斯,就是抓壯丁也輪不上他。還有這毒是從哪招惹來的,你知道嗎?這樣的好東西可輪不上一個看馬棚的。” “而且裴朗——”林詩懿微抿唇角,無論如何粗陋的衣衫,超然的氣質(zhì)還是有些令人不敢直視,“你現(xiàn)在對斯木里的關(guān)心快要超過你的親弟弟了?!?/br> 裴朗聞言默了良久,“你相信我,我不是個壞人?!?/br> “我只是個大夫?!绷衷娷草p顰淺笑,“要我相信你做什么?” “裴朔不是我的親弟弟,你也不僅僅是個大夫……”裴朗看向草席上昏睡的少年,“但我現(xiàn)在,真的只是個看馬棚的?!?/br> 北境動蕩不寧,朝堂亦是爭論不休;隗文帝高位之上輕飄飄的一句話,鎮(zhèn)得住大殿的喧囂,卻壓不下各方勢力暗地里的鬼胎。 大殿之上,各方勢力的眼睛齊聚秦韞謙的身上。 “回皇上——”他迎著眾人的目光謙卑地上前行禮,“勝敗乃兵家常事,臣以為現(xiàn)下與其爭論定北候的過失與襲營帶來的惡果,不如先想招把北境大營糧草的虧空補上,穩(wěn)住前線浴血將士的人心才是重中之重?!?/br> “左諫議大夫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說得倒是輕巧!”戶部侍郎白眼翻過了頭頂,兩手一攤,“銀子呢?哪里來?” “錢侍郎莫不是忘了——”兵部侍郎拂袖背手,“這定北候,可是我們秦大人的好妹婿!” “皇上……”戶部尚書上前一步,“這一次江南水利的視察是太子親往的,翻修河堤的銀子還未報上來,戶部那點存銀都不知夠不夠用……這……” 隗文帝當年與諸兄弟奪嫡上位,情狀慘烈;是以他身居高位以來一直敏感多疑,遲遲未立儲君。 而現(xiàn)在的太子是嬪妃庶出第八子,母妃地位低賤,在朝中無權(quán)無勢;年級比齊鉞也長不了幾歲,剛得冊立也不過兩三年光景。 這次去江南視察水利,是太子第一次獨當一面,單獨行事;戶部尚書老jian巨猾,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不是我不給錢,只是戶部的銀子都得留著給太子繃門面,要拂了儲君面子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你們誰愛來誰來。 秦韞謙被這好一頓擠兌仍是不慍不怒,略略地垂著頭作傾聽狀,暗地里卻不住地朝林懷濟打著眼色。 林懷濟的臉黑了大半張,喟嘆一聲搖頭上前—— “皇上。” 他下跪行禮的動作已是不再輕松,隗文帝忙指了太監(jiān)上前攙扶。 “國境事關(guān)社稷,水利事關(guān)民生;依臣看,哪個也耽誤不得。但這天下錢糧有限,即便戶部同僚再如何的殫精竭慮、宵衣旰食,只怕是也難事事周全;目下事已至此,老臣以為,唯有一法可以折中。” 隗文帝聞言,嘴角似有似無的噙了點笑,“林愛卿不妨細細講來?!?/br> “北境大營只損了一倉糧,余糧想必是足夠應付一場大戰(zhàn)的——”林懷濟把身子躬地更低了些,“既然兵部尚書催戰(zhàn)的文書在路上耽擱了,皇上可以另著重臣,直接捧了圣旨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支持,阿魚這兩天努力存稿爭取加更,就不能時時回復評論區(qū)留言了,但每一條都有認真看噢!如果有問題的還是可以留言和我討論~ 第31章 稚子入府雪往北 秦韞謙這邊下朝剛一出了宮門, 便看見自己的小廝正圍著馬車踱步。 “大人?!毙P看見人連忙上前,“還是直接去相國府上嗎?” 秦韞謙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卻發(fā)現(xiàn)小廝一張苦瓜臉皺得難看極了,“怎么了?” “大人, 要不……要不先回府里一趟吧?!毙P頗有些尷尬地左右打量了一圈, “剛才府里有人來報,大人的長姐一早便到了府上, 哭鬧不止,一定要見大人……下人們, 下人們都勸不動啊……這被左鄰右舍的聽去了, 怕是不好?!?/br> 秦韞謙聞言,跨過轎攆的那只腳頓了頓,他難得地沉了臉色道:“那先回去一趟。你派人去相國府知會一聲兒, 說我晚些到。” 不比侯府與相府幾進幾出的大宅, 秦韞謙只官拜四品, 尚未娶親,寡身獨居, 一直以來做人為官也頗為低調(diào);是以秦府也不過是個比尋常人家略精致些的小院兒,倒是處處都透著讀書人的文雅。 他剛進院門沒幾步, 便聽見長姐秦韞諼的哭聲里還夾著幾聲孩童的哭鬧, 于是他的眉頭便鎖得更深了。 下人推開了前廳的大門,秦韞謙先是頷首行禮,喚了聲:“長姐?!?/br> “韞謙啊——”秦韞諼聽見弟弟的聲音哭聲馬上止住了大半,忙把懷里抱著的小男孩遞到下人的手上, 撲到了秦韞謙身旁,“這會你可得救jiejie!” “長姐?!鼻仨y謙扶起秦韞諼帶到椅邊坐下,自己也順勢落座一旁,“韞謙食的是朝廷俸祿,每一斗米,每一錢銀都是有數(shù)的,今年這才入夏多久,我已經(jīng)幫姐夫還過三次賭債了……” 秦韞諼接過一旁下人遞上的帕子直抹眼淚,“jiejie也是沒辦法了才來尋你的……” “這次又是多少?!鼻仨y謙別過臉去,“我再去想辦法。” “只怕這次……”秦韞諼捏緊手里的帕子,“不只是銀子的事兒了……” 秦韞謙語氣還是溫和禮讓,眼神卻已經(jīng)有了些許的不耐,“那這次又是什么?” “你姐夫……”秦韞諼瞧了瞧左右的下人,壓低了聲音,“你姐夫打死了人……” “什么?長姐你糊涂了!”秦韞謙終于壓不住微嗔,“這兒可是皇城根兒腳下,你還當是在當年的鄉(xiāng)下嗎!韞謙不涉刑部,亦不掌管大理寺獄,人命關(guān)天的事兒你求我何用??!” “你管不了,難道相國大人還不能平了這點小事兒嗎?”秦韞諼此刻已經(jīng)完全止了哭腔,“不過是吃多了些酒錯手打死一個乞兒,這點兒小事兒說與相國大人,還不就是動動手指的功夫。”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秦韞謙面色嚴肅,“況且現(xiàn)在北境不寧、朝野紛亂,姨丈大人已是焦頭爛額,你怎好此時再去與他添亂?!?/br> “那邊要瞧著你姐夫去給個叫花子填命?” 秦韞諼抖了抖手中的帕子馬上又嚎哭出聲。 “爹娘去得早,你攀上相國府之前可都是我這個做jiejie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jiejie可是耽誤到了快三十才老姑娘出閣啊……我做寡婦便罷了,只可憐我家平兒才兩歲多,剛學會了喊爹爹便沒了爹爹了啊——” 一旁的孩子由下人牽著站在一旁,瞧見娘親大哭也跟著咧嘴哭了起來。 秦韞謙闔眸長嘆,眉頭擰成了結(jié)。 秦韞諼見狀不妙,忙把一旁的孩子往秦韞謙身邊推了推,“快,快去求求你舅舅!” 兩歲稚子又懂得些什么,跌跌撞撞地走到秦韞謙腳邊,抱著秦韞謙的小腿,鼻涕眼淚都抹在了朝服上。 秦韞謙無奈地從地上將孩子抱起,掏出自己的帕子為那孩子抹了把臉,轉(zhuǎn)身把孩子遞還給一旁的下人。 下人接過孩子,無意間隨口說了句:“這孩子……長得倒是真像我家大人?!?/br> 秦韞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人言外甥多似舅,韞謙你看看,平兒長得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這便是血脈相親??!就算你姐夫再不成器,你也要瞧著外甥的面子保他一條賤命啊!” 秦韞謙聞言又回頭好好地打量了一番下人懷里的孩子,似是若有所思。 他思慮良久才道:“現(xiàn)下局勢紛亂,我稍后開了出城的文書,你先與姐夫離開隗都避一避,橫豎不過是個乞兒,查一段時日沒有眉目,興許也就過去了。” “那……”秦韞諼抬了抬眼皮,“路上的盤纏……” 秦韞謙扭頭,“我一并湊給你?!?/br> 秦韞諼又瞧了眼自己的兒子,“可是平兒還那么小,我們帶著他能逃去哪里……” “稚子無辜?!鼻仨y謙沉了沉眼神里那抹不耐的倦意,“長姐若是放心,便把平兒留在我府里,韞謙自當周全。我府上雖不算得富貴,但闔府的下人倒也都是些妥帖的?!?/br> 秦韞謙送走長姐,安頓好侄兒趕到相府時,已是薄暮冥冥。 付mama前腳剛吩咐下人把飯菜端回廚房溫著,秦韞謙后腳便進了門。 “府上有事兒耽擱了?!彼贿M門便趕忙向林懷濟作揖賠禮,“勞姨丈大人久候了?!?/br> 林懷濟扶額不言。 今日朝堂之上,秦韞謙字字句句說得看似謙卑恭敬,確實實是把事情往糧草上引。 戶部有沒有銀子,愿不愿意拿銀子,堂上眾人皆是心知肚明。 秦韞謙的心里只怕也是明鏡兒一般。 林懷濟被他這樣引著話頭帶著眾人推著走,只差沒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去開口去求皇上下旨,他心中不是個滋味。 “姨丈大人還在為今日朝中的事兒動氣?”秦韞謙雙膝一彎,“可韞謙實是沒旁的法子了。” 林懷濟馬上伸手去扶,“你這是做什么?” “姨丈大人可揣度過圣上心意?圣上對丹城勢在必得,無論有沒有這次襲營之亂,北境的戰(zhàn)事,年內(nèi)必起。” 秦韞謙并不起身。 “現(xiàn)下定北候尚未得勝歸來,堂前已經(jīng)聽不見他一句好話,待到他日定北候收復丹城,平定北境,驅(qū)除北夷之時,一朝榮膺定北王只怕也是指日可待;榮寵盛極便是要月盈則虧,現(xiàn)下這話由姨丈大人來說,到時也好多少撇清些關(guān)系。” “圣上心意與齊鉞的處境都已是再明顯不過了,我怎會不知?!绷謶褲哉Z失力,顯是已然疲憊不堪,“可是韞謙,你想過沒有,懿兒還在北境?!?/br> “所以韞謙已向圣上請命,親去北境傳旨?!鼻仨y謙抬頭,“姨丈大人之前的囑托韞謙銘記于心,開戰(zhàn)前,韞謙一定將表妹帶離北境?!?/br> 林懷濟聞言立即坐直了身體,“圣上可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