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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重生馭夫手札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可還沒等她邁出幾個大步,便被前方橫在灌木叢之下的不知道什么東西給絆倒了。

    灌木之下皆是粗糲的黃沙,她的手掌也被擦破了大片。

    撕下裙裾一角,她給自己做了個簡單的包扎, 再從包袱中摸出火折子;灌木的荊棘遮擋了清冷的月光,她想要看清楚地上的東西。

    火折子那一點(diǎn)昏光暖不熱今晚的月色,她傾身向前,倒吸一口冷氣,險些握不穩(wěn)手中的火折。

    那是一具尸體。

    灰頭土臉的尸體。

    林詩懿是大夫,在北境大營也查看過一些尸體。

    但她也曾今是個柔弱的女人。

    在這四下無人的野地里,慘淡的月光透過詭異的荊棘斑駁在這一具真容難辨的尸體上,還是教她的心口狂跳了一陣。

    她定了定心神,喘勻了慌亂的氣息,再次傾身向前時,她便只是一個大夫了。

    她大致觀察了一下來人的身份,皮質(zhì)的甲胄,極為魁梧高大的身軀和卷曲旺盛的頭發(fā)——是北夷士兵。

    再撥開尸體上胡亂掩住正臉的頭發(fā),她仔細(xì)打量著每一個細(xì)節(jié)。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一馬平川的草原上,日出來得總是更早一些。

    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隨著初晨的光線,變得愈發(fā)的明顯。

    異常泛黃的臉色昭示著死者生前肝臟已經(jīng)可以說是完全喪失了功能,林詩懿幾乎可以斷定,這便是死因。

    她猜的不錯,黃曲之毒已經(jīng)開始奪人性命。

    果斷起身后,她環(huán)視一圈,夜色掩蓋的神秘都隨著晨曦浮現(xiàn)在眼前——

    周圍不遠(yuǎn)處,還橫七豎八地堆著幾具尸體。

    她挨個查驗過去,無一例外的面黃如土的北夷士兵,盡皆死于黃曲之毒。

    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人,不可以再等了。

    她旋即朝面前的丹城后城門走去,卻發(fā)現(xiàn)面前橫著個不大不小的深坑。

    長舒一口氣后她不禁后怕,虧得昨夜被那一具尸體絆倒,否則,自己可能已經(jīng)成為坑底的一縷孤魂。

    沒有太多時間留給她暗自慶幸,城門便發(fā)出了刺耳的“咯吱”聲,林詩懿連忙委身躲進(jìn)身旁的灌木里。

    城門打開一道小縫,幾個身著北夷士兵服制的人推著一個平板木車從門背后緩緩朝土坑邊走來。

    林詩懿這才瞧清楚,小車上蒙著一層白布,還有人的胳膊從白布里掉出來,就這么脫在地上走著。

    平板木車在她身前不遠(yuǎn)處的坑邊停下。

    是一車新的尸體。

    兩個魁梧高大的北夷人湊在一堆簡單地交談了幾句,說的都是林詩懿聽不懂的北夷語。

    她屏息凝神仔細(xì)的瞧著,看見那兩個略高大些的北夷人正指使著一邊瘦弱些的一個把尸體抬下來扔在一邊。

    那兩個高大的北夷人一直在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什么,只剩下那個瘦小的一直忙活;他搬完尸體把小車推到一邊,又開始在土坑里點(diǎn)火。

    林詩懿仔細(xì)打量著身旁不遠(yuǎn)處胡亂堆疊著的尸體,大概從服制和身形判斷出,都是北夷人。

    那兩個高大的北夷人還在嘰里呱啦些她聽不懂的話,而那個矮小的已經(jīng)開始把尸體拋進(jìn)起火的土坑里。

    林詩懿瞧著身邊的尸體被一具具推入火坑,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焦味。

    那個矮小的北夷人朝林詩懿走來,走向林詩懿腳邊滾落過來的一具尸體。

    她極力地斂著身形,連大氣都不敢喘,只顧著抬頭死死地盯著來人,卻不曾想——

    突然!

    有一股力量猛地握住了她的腳踝!

    “?。 ?/br>
    慌亂間林詩懿大驚出聲。

    清晨的草原本該靜謐安詳,深坑里火焰燃燒的“畢剝”聲響本可以掩蓋在獵獵的風(fēng)聲和草原的黃沙之下;可林詩懿的聲音到底還是打破了這詭異的微妙。

    那兩個高大的北夷人也朝她跑來,即便聽不懂也知道對方口中不斷地罵罵咧咧。

    林詩懿很快被拽出灌木叢一把推倒在沙地上。

    北夷人手中利刃已然出鞘。

    “那人還活著!”林詩懿的眼睛直對著刀尖那一點(diǎn)寒芒,“我可以救他。”

    那個矮小的北夷人本來已經(jīng)被另外兩個同伴推到了一邊,聽到林詩懿的呼喊后他突然上前,“你是漢人?”

    林詩懿點(diǎn)頭。

    “你說你能救他?”那人接著問。

    “我是大夫?!绷衷娷矆远ǖ乜粗鴮Ψ剑八€活著?!?/br>
    那人愣了只有一瞬,突然轉(zhuǎn)身用北夷語跟身后的北夷人交談起來。

    林詩懿打眼瞧著,這三人間的交流不算順暢,矮個子邊比劃邊說,最后還被高個子其中一個一把推翻在地上。

    那人磕破了前額也渾然不在意,干脆一翻身跪在了地上,腦袋磕的“砰砰”作響。

    最后不知道那人與另兩個北夷人說了些什么,居高臨下的兩人突然愣了愣。

    林詩懿雖是不懂北夷語,卻在矮個子的最后一句話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詞兒——

    斯木里。

    兩個高個子愣了半晌,突然一把將林詩懿從地上拎起來,嘰里咕嚕對她說了好一通話。

    “他們要你和他們一同進(jìn)城?!毙€子從地上爬起來解釋道:“給一位貴人瞧病。”

    說罷,兩個高大的北夷人開始推搡著林詩懿往丹城城門的方向去,那小個子把適才捏住林詩懿腳踝的人重新搬回小木板車上,轉(zhuǎn)身時,極小聲地言語了一句:“好好兒的一個女人,趟這渾水作甚?!?/br>
    林詩懿徑直被帶往昔日丹城太守的府邸,收押進(jìn)監(jiān)牢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再也沒有任何人過問。

    狹小/逼仄的牢房內(nèi)只在頂部有一個小小的天窗,她透過窗子望去,看見日頭慢慢的升高,又漸漸的沉了。

    “吃飯了?!?/br>
    牢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林詩懿抬眸,借著走廊外昏暗的油燈瞧清了來人,是白天的小個子北夷兵。

    “你知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嗎?”她盯著來人問道,“他們還要將我關(guān)多久?”

    “剛到戌時?!毙€子從食盒里端出一小碟醬菜和一個糙饃,遞給林詩懿,“別的我不知道?!?/br>
    林詩懿雙手接過吃食,“你中原話講的很好?!?/br>
    小個子聞言,整理食盒的手顫了顫,“我是隗明人。”

    林詩懿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她接著試探性地問道:“能給我碗水嗎?”

    對方?jīng)]有再說話,收拾好食盒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早上那人病勢已然很沉重了,我真的能救他!”林詩懿對著正在遠(yuǎn)去的背影喊道,見對方身形停滯,她才接著道:“再晚,只怕是來不及了?!?/br>
    “你真是大夫?”那人回身,站在牢房的柵欄外,“怎么會有大夫是女子?”

    “那拜托你救救他。”那人伸手在懷里摸了許久,摸出一塊玉墜子,“我叫裴朗,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如果有機(jī)會,可以來太守府后院的馬棚找我?!?/br>
    裴朗。

    林詩懿總覺得這名字耳熟,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聽過;她打開手掌,仔細(xì)瞧著剛才對方交給自己的玉墜。

    她生長在相府,什么樣的好東西沒見過。

    這玉墜鏤空雕刻著一個“裴”字,成色和雕工都非常普通,卻潤澤透亮,顯是一直被人貼身帶了許多年才能養(yǎng)出來的溫潤。

    無論如何蹊蹺,裴朗總算是沒有言錯。

    很快,便有兩個北夷人將林詩懿接出大牢,帶到了太守府后院兒的一處角落。

    狹窄的屋子破敗凌亂,相府的下人都不會住在這樣腌臜的地方,瞧著倒像是個柴房。地上胡亂鋪著張草席,草席上躺著的是早上握住林詩懿腳踝的人。

    林詩懿一進(jìn)屋便瞧見蹲在草席邊的裴朗起身向自己身邊的北夷人行了個她看不懂的禮。

    北夷人交代了幾句便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他們叫你醫(yī)好他?!北币娜俗吆笈崂什沤忉尩溃骸懊魅者@個時候若還不見好轉(zhuǎn),便要拉你去填后城門外的火坑?!?/br>
    作者有話要說:  v章前排留評繼續(xù)掉落紅包,明天特殊時期休息一天,我們周日晚不見不散~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出自《馬詩二十三首·其五》【作者】李賀·唐

    第29章 瘟疫劇毒交織亂

    裴朗言罷, 林詩懿并沒有再說什么,似乎也沒有任何意外和驚懼;她挽起袖口、拎起裙擺上前, 已經(jīng)蹲在了傷患躺臥的草席旁邊。

    “你當(dāng)真是中原的女子嗎?哪里人?”裴朗也跟著在草席邊蹲下。

    林詩懿習(xí)慣性地闔眸搭脈,只從嘴邊輕輕地蹦出兩個字:“隗都?!?/br>
    裴朗定睛瞧著林詩懿搭脈的那只手。

    那只手雖說蒙了些泥土與塵垢, 還掛著幾道細(xì)小的血痕, 也剪平了指甲,卻仍舊依稀可辨原本細(xì)膩白皙若骨瓷一般的肌膚。

    “隗都來的大小姐?”裴朗接著問, “你真的能治好他?”

    “我是大夫,不是神仙?!绷衷娷脖犙坶_始細(xì)細(xì)查看患者的狀況, 并不看裴朗一眼, “能治好他的是草藥,不是我。”

    “早上的情況你都瞧見了。”裴朗將聲音壓低了些,“你不害怕嗎?”

    林詩懿總算將手中的動作停下來, 余光掃了裴朗一眼, “怕有用嗎?”

    怕有何用。

    林詩懿不會被裴朗這一句話嚇倒, 她停下來,是察覺席子上睡著的人有異樣。

    裴朗和北夷人在一起時顯得瘦弱矮小, 可若用中原人的標(biāo)準(zhǔn)判斷,身形再正常不過了。

    可席子上的人卻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