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之最佳打臉、豪門最近還是流行抱錯孩子、嫡女重生馭夫手札、隔壁床的那個小可愛、七零之女配每天都在變美、藏不住的吻、咸魚穿進末世文[穿書]、前世老公來砸場子了!、男神氣場兩米八、萌寶神醫(yī):聽說爹地有金礦
讓一個坊丁帶路,謝庸、崔熠、周祈帶人奔向曲江坊。 暮鼓已經將盡,坊門即將關閉,大街上沒什么人了。周祈在前,謝庸、崔熠并幾個干支衛(wèi)亥支的人和衙差在后,一路飛奔。 江邊樹林破廟中。 “我的孩子餓了一天了,我若死了,他怎么辦?求求你了?!绷锫曇羲粏〉乜耷?。 “你是個好娘,當年我阿娘扔下我時,就不曾想過這個。”齊大郎扒拉出剛烤完還很燙的芋頭,用袍子角捧著,又不斷地倒換手,剝兩下,吹一吹。 “那時候,她走了,阿耶又是個老酒鬼糊涂蟲,我便時常餓肚子,直到師父來了。他在廟前種了一片芋頭,時??玖?,分給來學文習武的孩子吃。其實,我那時候不是喜歡習武,只是想吃芋頭。”齊大郎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很快,齊大郎臉上的微笑變成了哂笑。他看看廟里扔著的幾個破蒲團,似乎那里坐著什么人一樣:“說什么‘隨其心凈,則佛土凈’,老和尚,盡胡說!” 齊大郎站起來:“要想凈啊,還得出手做?!?/br> 拿著芋頭,齊大郎走到滿臉淚痕、眼睛紅腫的柳娘面前:“餓了吧?吃吧。老和尚當年種了一片,如今只能扒到這一塊兩塊的了。” 齊大郎把芋頭遞到柳娘嘴邊。 柳娘不敢不吃,咬了一口。 “嗯,吃吧,都吃完,吃完好上路?!?/br> 柳娘的淚順著臉洶涌地流著。 齊大郎看她一眼:“像你這種女人,我本是當手起刀落的,但因你還有那么一絲人性,知道惦記孩子,我才多留你這一日?!?/br> 齊大郎透過沒有窗紙的窗子看向越來越重的暮色,“你說你還有兩個同住的?我應你,不動她們。她們會替你——” 窗外幾只林鳥突然飛起。 齊大郎皺眉,扔了手里的芋頭,抽出腰間的刀來。 “聽說你功夫不錯?咱倆比劃比劃?!遍T口兒一個懶散的聲音。 齊大郎看向門口兒的女子,劍眉杏眼,一身武官缺胯袍,手里拿著一把橫刀。 “你是禁衛(wèi)?”齊大郎到底混過幾年衙門。 “好眼力。怎么樣?打不打?”周祈挑下巴,“那邊兒菩薩前面還寬敞點兒,去那兒打?” 齊大郎眼光一閃,“好!”卻揮手去砍柳娘。 似早料到一般,周祈手里的刀扔出去砸向齊大郎的刀,同時猱身向前。 齊大郎的刀被磕歪,錯過脖頸,砍在柳娘肩頭,柳娘慘叫一聲。 周祈已到近前,齊大郎提刀向周祈砍去。 周祈側頭扭身,避過齊大郎的刀,抬手去捏他右手脈門,兩人斗在一起。 周祈的馬好,有功夫,走山坡林子也比旁人快些,把眾人都甩在了后面。先追過來的是馮七郎和謝庸。 在打斗的空檔,周祈吩咐馮七郎:“止血,把柳娘帶走!” 騰挪著,又避過齊大郎一刀,“其余人等出去!”口氣嚴厲,不似平時。 干支衛(wèi)亥支諸人雖平時沒上沒下,臨陣卻令行禁止,馮七郎忙領命去救柳娘。 齊大郎人高馬大,功夫也確實不錯,關鍵他手里有刀,周祈赤手空拳,難免吃虧,好在如今不用怕他再傷了柳娘。 齊大郎一刀劈來,周祈左跨一步,反手捏住刀柄,同時抬腿朝著齊大郎脖頸踢去——便是當日踢暈賣藥胡人的那一式。 齊大郎卻不似那胡人,反應極快,矮身躲過,本已經用老的刀式一變,改而斬向周祈的腰。 周祈仰身躲避,卻聽“嘡啷”一聲,一把刀替自己擋了下來。 是本該出去的“其余人等”! 謝庸順手揮刀逼開齊大郎,然后把刀塞在周祈手里,自己改而拽出佩劍。 周祈一刀在手,立刻氣焰高漲,斜眼看謝庸:“高手啊,謝少卿……” 看他剛才那一擋的架勢,斷然也是練過的。 齊大郎卻有些心浮氣躁,知道一會兒只會人越來越多,舉刀朝謝庸砍去。 謝庸拿劍,不與砍刀硬抗,側身避過,反手用劍刺齊大郎胸膛。 齊大郎揮刀去磕那劍,謝庸變招,改刺為削,攻其臂膀。 齊大郎仰身,拿刀砍謝庸脖頸。 周祈抬刀,替他架開,用手推他腰,輕笑道:“看我的,你替我掠陣?!彪m只三兩式,也能看出,謝少卿功夫是會的,要說多精深卻是沒有的,尤其他的招式都是“文人劍”,不夠狠。 與這種兇戾之徒搏命,不狠是不行的! 周祈舉刀朝齊大郎砍去,大開大合,又兇又狠又穩(wěn)。 謝庸抿著嘴,站在一旁。看著周祈,想起她上回教崔熠時說她自己的“野狗氣”,如今看來,倒不像野狗,反倒有兩分虎氣。 齊大郎到底不是“母老虎”的對手,周祈先是砍傷了其臂膀,又猛踹一腳把其踢倒,刀刃便擱在了齊大郎的脖子上。 崔熠、陳小六等進門,剛好來得及喊“阿周厲害”“老大威武”。 周祈和謝庸先去看柳娘,她肩膀已經被裹好了,雖面白入紙,精神卻還好,又掙扎著要給他們磕頭,“多謝貴人相救?!?/br> 謝庸溫聲道:“你莫要動了?!庇只仡^吩咐衙差,“回頭找個郎中給她看傷?!?/br> 周祈則彎腰,輕輕拍一下她未受傷的肩。 柳娘又流下淚來。 看看謝庸、崔熠,看看干支衛(wèi)的兄弟還有衙差,再看看救下的柳娘和抓住的齊大郎,周祈呼一口氣,“天黑啦!回家!” 來的時候,奔命似的,回去就不著急了,何況還帶著傷者和人犯。干支衛(wèi)和衙差們帶著人在前面走,謝庸、崔熠、周祈走在最后面。 “阿周,你實在是我見過的最颯爽英姿的了,腳踩在人犯胸口,拿刀逼在他脖子上,嘖嘖……”崔熠贊嘆。 崔熠又看謝庸:“老謝,我看你今天還抽出劍來了。要想不只是壯膽兒,還是得學起來。怎么樣?跟我一起吧?一塊跟阿周學?!?/br> “不了?!敝x庸淡淡地道。 崔熠搖搖頭,老謝啊……崔熠的神情頗有兩分其先生當初給他上課時候的意思。 謝庸自己不說,周祈也替他瞞著——小崔要是知道就他自己是個練個步法就摔跤的,得多傷心啊。就譬如上學的時候,看旁人瘋玩,自己也瘋玩,沒完成先生布置的書和字,本以為大家皆如此呢,結果人家早就完成了,且字寫得工整漂亮,書也背得爛熟…… 瞞著,一定要瞞著!無知才快樂。 周祈把話題岔開:“謝少卿,你如何確定齊大郎把柳娘帶來了這里?” 謝庸道:“《維摩詰經》上說,‘欲得凈土,當凈其心,隨其心凈,則佛土凈?!R大郎跟著凈慧和尚學武多年,當聽過不少這種佛家的話,或許早年他也曾用師父的話勉勵自己,但卻遭遇諸多不順,丟了差事,與其妻亦不睦……他便反其道而行之起來。” “我猜,他心里充斥恨意,恨其父,恨其母,恨教他認字練武的老師,甚至恨自己。他覺得自己如今的境地,是因為陷在泥淖中,周圍污濁不堪,充滿穢惡,欲得‘凈土’,‘凈心’是不行的,便親自動手去清除這些‘污濁穢惡’,并清除給凈慧和尚看?!?/br> 聽謝庸說佛經,周祈與崔熠兩個不學無術的對視一眼,罷了,學問的事,還是都交給謝少卿吧…… 晚間,樹林子難行。周祈眼明手快,替謝庸拂開他臉側的樹枝子。 周祈的小指掃過謝庸的額側眉邊。 謝庸扭頭看她,那瞬間的輕柔溫熱讓他眉邊有些癢。謝庸只忍著。 周祈笑道:“小心?!?/br> 謝庸眉邊的癢才消,又想起打斗時她在自己腰間的一推來。 那癢,才下眉頭,又上腰間。 第68章 謝庸舊事 自有衙差押解人犯去京兆府大牢, 大理寺的人和干支衛(wèi)的人各自散去, 謝庸、崔熠、周祈一起冒著夜禁騎馬往回走。 今日著實累了,從晨間出來,在東南諸坊跑了個遍,驗看了兩副遺骸碎尸,捉著了連環(huán)殺人兇犯,救下了一個女子,中間連口水都沒喝。 肚子咕嚕的崔熠突然看謝庸:“老謝, 你的羊rou呢?” 聽了“羊rou”,周祈也扭頭兒。謝少卿兩手拽著韁繩,周身沒有半點可以藏羊rou的地方, rou估計是吳仵作帶走了。 周祈怏怏地正過頭去。 謝庸清清嗓子:“休沐日吃羊rou,你們是喜歡燉的, 還是烤的?” 雖然今天晚上的rou飛了,但是休沐日的還在, 崔熠笑道:“烤的, 必須是烤的!” 周祈也忙點頭附和,本來已經餓過勁兒的肚子此時也被勾搭得叫喚起來。 如今還不太晚,坊里食店酒肆還開著。周祈抬起自己的胳膊聞一聞,皺起鼻子,太臭了……先回去洗個澡,然后出去吃碗索餅?餛飩? 三人在東市西門前的路口分開,崔熠接著一路往北,謝庸、周祈則往西拐。 叫開坊門, 進了開化坊,經主路拐進小曲,在謝庸家門前停住,周祈對謝庸拱拱手,懶洋洋地笑道:“明日京兆府見,謝少卿?!闭f著便雙腿夾馬要走。 “你且停一停——” 周祈又勒住馬,回頭看謝庸。 謝庸微舔一下嘴唇:“唐伯或許還留的有飯,一起吃吧。” 周祈立刻咧開嘴笑了:“好?!?/br> 周祈又與他商量:“我們這樣太臭了……” 謝庸莞爾:“我等你?!?/br> 嘿!忒夠義氣!“謝謝啊,謝少卿?!敝芷斫o他一個大笑臉,再拱拱手,歡快地騎馬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謝庸又笑一下,牽著馬走進家門。唐伯和羅啟、霍英已經吃過飯了,兩個小子正在一起下棋,唐伯則在鼓搗他腌的魚鲊。 聽說謝庸還沒吃飯,特別是一會周將軍要來,唐伯立刻便要忙起來:“周將軍愛吃rou,愛吃魚,愛吃甜,做個糖醋rou,把明日要煮魚粥的厚魚蒸一蒸……” 謝庸失笑,止住他:“您給做兩碗索餅吧。有魚,就熘些魚片兒做澆頭兒?!?/br> 唐伯想起來,上回他們回來晚,大郎也做的索餅,后來周將軍還跟自己夸贊來著……就做索餅! 唐伯又看一眼謝庸,笑著走了,若大郎自己吃索餅,多半澆頭兒選辣的,如今卻選了清淡的熘魚片…… 霍英去幫謝庸提水,羅啟收拾棋盤:“阿郎,您今天這是去哪兒了?弄得這一身味兒?” 平日羅啟、霍英輪流跟謝庸出門,今日晨間羅啟被謝庸派去刑部送公牘,等回到大理寺,謝庸已經跟干支衛(wèi)的人走了。 “去捉一個連環(huán)殺人碎尸的兇犯?!?/br> 聽說又殺人又碎尸的,羅啟道:“這種人就該讓干支衛(wèi)的人用他們的刑收拾收拾。” 謝庸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