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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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面開始洋溢喜慶氛圍的時候,這兩妖一魔修才知道原來這處已經(jīng)快要到了新年了。 “新年要吃大魚大rou,”花月道,“老祖吩咐我來買rou,他和清風公子一個去買酒,一個要去寫對聯(lián)?!?/br> 他看了看緊緊跟在裴云舒身旁的燭尤,一想到因為他整整兩個月沒見到云舒美人就生氣,暗搓搓刺了一句,“燭尤大人威壓深重,嚇得那些雞鴨瑟瑟發(fā)抖,都不敢跟我們回去了,這可怎么辦啊。” 他變化成了原貌,一雙桃花眼眨呀眨地看著裴云舒,臉頰紅潤有光,當真是為了美人什么都敢做的花月,當初在神龍秘境里被燭尤的龍魂嚇得神思不屬,現(xiàn)在一緩過氣,又瞅著裴云舒的臉流起了口水。 裴云舒挑眉,大氣地拍了拍自己的儲物袋:“你忘了嗎?當初我與燭尤可是抓了一整個儲物袋的單水宗的野雞,那個儲物袋還放在了我這,夠你們一天吃百八十只了?!?/br> 燭尤眼睛一亮,朝著裴云舒伸出了手,裴云舒從儲物袋中拿出另外一個儲物袋給他,叮囑道:“每日不能吃的太多,最起碼也要堅持上一旬的時間?!?/br> 燭尤點點頭。 他們三個人跟在百姓身后,別人買什么,他們就買什么,半個時辰之后,拿著一懷的東西,艱難地跟著花月來到了他們暫居的院子里。 見到裴云舒和燭尤之后,百里戈大喜,清風公子則是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一眼,就繼續(xù)寫著春聯(lián)。 百里戈拎著把槍要同燭尤打上一次,“我得好好教訓你,竟然拐走了云舒這么長的時間!” 他們倆在院子里開始打了起來,裴云舒和花月則拿著熱水燙雞毛,燙了一半兒,這些雞被燭尤指揮了起來,開始給自己拔毛。 水井旁邊還放著一缸的魚,各個都有大腿那般的大,花月去殺魚,裴云舒跟著路上遇到的廚子的說法,把買來的骨頭給洗干凈,然后扔進鍋里熬大骨湯。 今天是年三十,明天是初一,他們這個新年就是湊趣,依葫蘆畫瓢地跟著隔壁人家做。 鮮湯熬上一天,到了晚上的時候會非常的香,裴云舒把自己買的那些調料給找了出來,認識的放在一旁,不認識的就蘸在手指上嘗一嘗。 姜片、香葉、桂皮等等,廚子說這些香料放進去,去腥之后熬上一天,最后的湯能熬成乳白色,一口下去香得舌頭都能被自己咬掉。 裴云舒試蘸料的時候被辣住了,他之后就學聰明了,蘸了另外一點的香料喊停了燭尤和百里戈,讓燭尤替他嘗一嘗。 燭尤吃到嘴里,沒過幾秒,就皺起了眉頭,“苦。” 裴云舒恍然大悟,“哦,好,你們繼續(xù)?!?/br> 燭尤沒興致陪百里戈玩了,他扔下百里戈,屁顛顛跟在裴云舒身后,看著裴云舒往湯里當著調料。 那邊花月殺完了魚,長吁一口氣去井邊洗手,洗完手回來一看,菜板上的魚已經(jīng)不見了,他大驚失色,快速往周邊一看,就看到只野貓的尾巴從墻頭一閃而過。 花月出離憤怒了! 他指著百里戈罵,指著燭尤罵:“院子里就你們兩個無所事事,我好不容易殺的魚,被一只野貓叼走了你們也沒發(fā)現(xiàn)!還說是大妖,大妖連自己家的魚都看不住嗎?!” 滔滔不絕,罵的話一句也不重復,相比于拍馬屁的功夫,這兩個月在凡間的生活,好像還助長了花月罵人的功夫。 裴云舒正在往火堆里放著柴,這些柴木被雪蓋上了厚厚一層,已經(jīng)頗為潮濕,燒起來的時候格外費勁,裴云舒的臉上都被抹上了不少煙灰。 但他自己無知無覺,茫然抬頭看著花月,“花月,魚沒了嗎?” 花月怒氣沖沖,“云舒美人,你看看他們?!?/br> 裴云舒就轉身朝著燭尤和百里戈看去。 燭尤正一本正經(jīng)地拿著木柴遞給裴云舒,他眼神無辜。裴云舒再往他身后看去,百里戈也正在一本正經(jīng)地指揮著清風公子貼對聯(lián),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通亂指揮,清風公子臉色鐵青。 裴云舒眨了眨眼,轉頭去看花月,花月已經(jīng)委屈得兩眼淚汪汪了。 他無奈,只能讓燭尤來燒柴,然后把百里戈喊了過來,讓他替花月去殺魚,他同花月則幫著清風公子貼對聯(lián)。 清風公子寫的字規(guī)規(guī)矩矩,一筆一劃,裴云舒和花月靠譜多了,拿著米糊遞了上去,然后貼得整整齊齊。 正好鍋中的豬rou也熬出了油,百里戈手忙腳亂地放下還在菜板上活蹦亂跳的魚,慌張地掀起鍋蓋,頓時被油崩了一身,“云舒救我!” 裴云舒連忙趕過去,燭尤把他護在身后,怕有油粒也會濺到他。 百里戈著急死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裴云舒從燭尤身后探出一個腦袋,也很焦急,“你把豬rou給翻個面!” 但是百里戈剛動了下鍋鏟,鍋里就突然燒起了一陣火,紅火猛烈,把百里戈都給燒懵了。 一番手忙腳亂下來,總算是把鍋中的豬油給盛了出來。西岸的人很喜歡吃面餅,裴云舒他們在街上買東西時都看到了好多家正在烙餅,裴云舒準備好東西,清理出來了鍋,讓他們起開,然后謹慎地將油抹在了鍋面之上,先前準備好的面拉長下鍋,再在面餅上打上雞蛋和香料,一張香噴噴的油餅就出了鍋。 第一次做還有些生疏,面餅兩側已經(jīng)有些焦黃,但雞蛋和香料很足,聞起來不覺得苦,反而香得讓人口齒生津。 燭尤和百里戈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花月同清風公子也往這邊挪步走來,聞聞這個香味,感覺真的餓了。 裴云舒把面餅笨拙地挑起放在碗里,又在嫩生生的雞蛋上面灑下碎蔥,左右看看,“rou醬呢?” 花月咽了咽口水,跑進屋里把rou醬拿了出來,裴云舒挑了一點,將面餅上涂成了誘人胃口大開的醬汁顏色。 rou醬是花了大價錢在酒樓中買的,那酒樓中的rou醬據(jù)說是百年秘方,在西岸一帶大受歡迎,他們排隊跟著買了五六罐。 面餅熱乎乎的,雞蛋香噴噴的,裴云舒把面餅卷好,拿起來一轉身,就對上了四個人目光灼灼的眼睛。 裴云舒:“……” 第一口不應該由我這個主廚來嘗嗎? 這四個人里最不要臉的先開了口,“夫君,想吃。” 燭尤指了指裴云舒手中的卷餅,“你一口,我一口。” 美滋滋。 裴云舒直接把卷餅給了他。 其他幾個人也不好意思和燭尤爭搶,主要也是搶不過,他們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看著燭尤吃了一口,就著急問道:“怎么樣?” “好吃嗎?” “好吃不好吃?。俊?/br> 燭尤張大嘴巴,兩三口把整個卷餅給咽下了肚,香噴噴的氣息隨著一點點傳來,整個院子里都是這個香味。 “好吃,”燭尤重復,“好好吃?!?/br> 他眼睛發(fā)亮地看著裴云舒。 其他幾個人急了,“云舒,再來一個再來一個,要不我來?感覺還很簡單?!?/br> 裴云舒感覺自己也餓了,他把主廚的位子讓給了尚有一些廚藝的花月,花月急急燥燥地抹上了油,開始烙餅。 花月的速度熟練了之后,比裴云舒要快上許多,他邊烙著餅,別人就自己蘸著rou醬,卷起來咬上一大口,又軟又香,吃得是相當?shù)臐M足。 小桌擺了起來,另一個爐灶里正熬著魚湯,火堆點了起來,幾個人坐在火堆旁,看著周邊落下來的飄飄大雪,吃著餅喝著小酒。 “晚上那頓會更豐盛吧?”百里戈期待,“自從云舒離開了我后,我已經(jīng)月余沒吃過單水宗的野雞了。凡間的這些野雞當真比不上在靈山之中喂養(yǎng)出來的野雞,一點兒嚼勁也沒有?!?/br> 裴云舒故作恍然大悟,“原來百里你只是想著野雞啊。” “怎么能這么說?”百里戈道,“只要云舒在我身旁平平安安,讓戈從此不吃雞也是愿意的?!?/br> 燭尤不爽地看向他。 百里戈哈哈大笑,“我早就想問了,怎么就這一月的時間,燭尤看起來卻變得年輕許多了呢?莫非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藥?” 他剛說完這句話,裴云舒突然起身朝著爐灶走去,“燒湯的火怎么熄滅了?燭尤,你是不是偷懶了。” 燭尤跟著站了起來,乖乖地跟著裴云舒去燒火。 百里戈余光瞥了一眼清風公子,若有所思,笑著說起另一個話題。 大骨湯熬得時間越久才會越香,最后熬得到位了,才會濃稠得如同乳白一般的顏色,這樣的大骨湯最是鮮美,直直是喝了還想喝。 直到晚上的時候,裴云舒看著熬成的大骨湯才有了這般的顏色,他嘗了一嘗味道,不禁點了點頭,“不錯不錯。” 只嘗了一點,便唇齒留香,身子全然暖起,順著腸胃勾起了五臟六腑的饑餓,裴云舒放下鍋蓋,打算再熬上一個時辰,先幫著花月去做其他的吃食。 所有人都跟著忙了起來,因為是頭一次體會人間的新年,他們全都是親力親為,魚湯從午時用小火熬到現(xiàn)在,鮮香的味道引得隔壁小童也在門前探頭來看。 他們有錢,調料通通不要錢的飯,反正吃起來很是歡快。 裴云舒還給燭尤塞了兩把甘果,讓他去門前分給那些小孩。 燭尤去了,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但面上卻有些隱隱的笑意和自豪之色。 他走到裴云舒身旁,“他們一點兒也不怕我,還夸你做的東西很香,一定很好吃?!?/br> 裴云舒微窘,“還有花月和清風公子的功勞。” 燭尤道:“你最好。” 他目光往大骨湯上看去,裴云舒知道這蠢蛟的毛病又犯了,喜歡聽別人大把大把的夸贊。 但是周圍的人家那里有他們這么舍得花錢呢?怕是過年也只是稍有些油腥,這般也是做了好事。裴云舒就找出來了幾雙碗筷,盛滿了大骨湯之后,讓燭尤同百里戈和清風公子送給周圍的人家。 他們三人老老實實地去了,回來的時候,哪怕是清風公子,面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過了不久,周圍的人家也帶著孩子上門送了些東西。 這些東西都被擺在了飯桌之上,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幾個人圍成一團,一起包起了餃子。 一邊閑聊著,一邊嘲笑著別人包的餃子怎么那么難看。 裴云舒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心頭卻覺得火熱。 若是能一直都是這般,那該有多么美好啊。 這句話,花月替他說了出來,“如果每天都有這么多的美食,都能同好友在一起,那日子真是好極了?!?/br> 清風公子沒忍住,冷不丁道:“我不是你的好友?!?/br> “我知道,你是俘虜嘛,”花月大大咧咧,“我也沒把你當好友啊?!?/br> 被堵得啞口無言的清風公子手中的餃子變了形。 裴云舒悶笑出聲,然后就放肆了笑了出來,他光明正大地開始勸降,“清風公子,何必效忠于花錦門呢?正道與魔修也不是非生即死的關系,只是花錦門著實不適合你?!?/br> 花錦門的名聲,在魔修之中也是極為不好的。 清風公子道:“怎么可能背叛宗門?!?/br> 他眼中清明,明顯心口不一,嘴上說的不是心中的話。 裴云舒聽聞這句話,陡然間沉默下來,他收斂了笑,拿著一壺酒走出了房間。 窗外大雪,他站在屋檐之下,雪花隨風吹到他的身前。 清風公子張張嘴,臉上有懊惱之色閃過。 燭尤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裴云舒聽到了腳步聲,但是他并沒有回頭。 背叛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