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精_分節(jié)閱讀_118
關(guān)上門,顧即深深嘆了一口氣,眼神放到林景衡做過的飯桌,想起以前林景衡總是偷偷把林家的飯菜帶到他家來,兩人擠在矮小的飯桌上,林景衡的長腿總是無處安放,但從未因此抱怨過。 往事如煙,情景再現(xiàn),心境卻大不相同。 顧即繞到沙發(fā)上坐下,任由自己渾身無力的趟在沙發(fā)上,他盯著潔白的天花板,燈光令他的視線漸漸模糊,甚至出現(xiàn)了幻覺,看見林景衡的臉。 顧即大抵知道,自己快裝不下去了,在林景衡的一聲告白里,他給自己的心限定的范圍已經(jīng)跑了出來,什么底線,什么堡壘,盡數(shù)奔潰消失。 林景衡愛他,林景衡愛他——溫熱的液體在這樣一個認知里爭先恐后跑出來濡濕了整一張臉,顧即無聲的哭了起來,他用手臂蓋住眼睛,卻依舊無法阻止眼淚的涌出。 他輸了,輸?shù)脧貜氐椎?,他給自己撒了一個不再愛林景衡的彌天大謊,可是這個謊言連自己都無法信服一分,他還妄想能夠騙得了誰? 顧即,倘若你有一點點的勇氣,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難不成做了怎么多年的撒謊精猶嫌不夠? 林景衡為自己做了多少,你何嘗忍心再看他難過? 顧即在今晚完完全全動搖了,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假裝無視林景衡的心意,即使在怎么告誡自己,他還是踏進了禁區(qū),可是如果禁區(qū)里面有林景衡,他其實可以無所畏懼。 從小的時候開始,林景衡就是他力量的來源,而即使過了這么多年,這個事實其實一直都沒有變,最艱難的時候是想著林景衡度過的,而如今林景衡觸手可及,他何必要將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親口告訴林景衡,正如林景衡和他所說的那句話一樣,不是喜歡,而是愛,顧即的愛,從來都不比林景衡的少上半分半毫。 工廠還有十天就放年假了,臨近過年,工廠的進貨和出貨也就少了許多,因此顧即的工作量可以說是大大的減少了,倒也落得一個輕松。 顧即把最后一個月的記錄交差后,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工廠的員工也因為年味漸濃臉上都帶著笑容,頻頻交流談話,就連大頭怪過來呵斥了幾次都不起作用,還有的員工開玩笑說,等以后要是不在廠里做了,就把狐假虎威的大頭怪用麻繩綁了裝進麻袋里拖到巷子里面狠狠教訓一頓,大家自然不會這些話當真,只是茶余飯后的笑點罷了。 顧即也受這濃厚的年味感染,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期待過年了,特別是離開了縣城以后,每年過年顧即通常會找超市打工,這個時間段比較特殊,工資也比平時要高上一兩倍,有錢賺又不用回家面對顧平,何樂而不為。 但今年不一樣了,顧即已經(jīng)決定要回十年不曾再去的縣城,自然是滿心雀躍的期待新年的到來。 伍大牛倒是有問他過年的打算,還約他除夕夜來家里吃飯,顧即沒把自己要回老家的消息告訴伍大牛,只說今年已經(jīng)有打算了——他可不想這邊才把目的地告訴伍大牛,那邊伍大牛轉(zhuǎn)口就告訴了林景衡。 不是自己故意要隱瞞林景衡自己的去處,但一想到若林景衡知道了,很有可能將自己帶回林家,那時候的局面恐怕是所有人不樂意所見的。 哪怕顧即已經(jīng)確定自己的心,他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行動,他實在被打擊得怕了,任何一點挫折都可能將他擊垮。 身后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驟然被打開,原本還在聊天的員工都安靜了下來,刷刷刷低下頭繼續(xù)工作,但還在使眼色嘀嘀咕咕,顧即一直安分守己,大頭怪出來他并沒有什么動作,但大頭怪這次似乎是沖著他來的,口氣急促的喊了兩次顧即的名字,讓顧即進辦公室。 顧即以為大頭怪又要把自己的工作推給他,無奈的搖搖頭,但也無法只得起身跟著大頭怪進了辦公室。 門一關(guān),顧即看著大頭怪才發(fā)覺他臉色很不好,像是做了壞事的心虛般還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顧即疑惑的蹙眉,“經(jīng)理,找我有什么事嗎?” 大頭怪似生氣至極,瞪著顧即,然后氣沖沖走到電腦面前,“你還敢問我,你自己過來看看?!?/br> 顧即一頭霧水,走到大頭怪的辦公桌旁,跟著大頭怪指著的地方細細看了會,猛然發(fā)覺電腦記錄上面有一筆賬目和記錄的賬目不對,小數(shù)點直往前挪了一個點,算起來就有四萬塊的虧空,太過于明顯的錯誤。 他驚訝的看向大頭怪,脫口而出,“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就得問你了,不是你算錯數(shù)目,還會有誰?”大頭怪直呵呵冷笑,“顧即啊顧即,我肯把賬目給你做是信任你,沒想到你這么馬虎,待會老板就要過來了,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和他交代好了。” 顧即震驚不以,嘴里念著不可能,“不可能是我,我每次都有核實的,經(jīng)理,你讓我再看一遍,一定是哪里出錯了?!?/br> 他雖然沒有受過專業(yè)的訓練,但關(guān)乎于錢財數(shù)目的事情他傳來不敢打馬虎眼,每次記錄好也是要細細對上兩次才敢上交,不可能會出現(xiàn)數(shù)目虧空的問題。 “看什么看,你自己的錯你難不成還想推卸責任?!贝箢^怪手指一按,電腦就黑屏了。 顧即怒從心中來,他這輩子雖然沒有少受別人欺負,但是也不代表只要別人說是他的錯他就得認。 “經(jīng)理,你看都沒看,怎么就能認定是我的問題,”顧即受了兩年大頭怪的欺壓,心中早就有所不滿,這會子被大頭怪冤枉,自然是更加生氣,但他嘴笨,翻來覆去也就兩句話,“我要看記錄,不然我絕對不會承認的?!?/br> 兩人爭執(zhí)不下,工廠的老板就來了,老板在顧即心中一直是個明事理的人,他為事情有轉(zhuǎn)機而稍微放下心,誰知道大頭怪卻先發(fā)制人,未等顧即講話,就將鍋全部推到顧即身上去,“老板,我上個月才和顧即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把這筆賬算錯了,沒想到他還是糊涂啊,竟然敢虧空公款?!?/br> 顧即剛開始還以為只是數(shù)目沒有對,沒想到卻涉及虧空公款的問題,那幾萬塊不可能無端端不見,他幾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那四萬塊必定是被大頭怪私吞,現(xiàn)在東窗事發(fā)就要拉他將替死鬼。 老板聽完大頭怪講話,一雙眼睛凌厲的看向顧即,“顧即,你說,有沒有這回事?” 顧即氣得面色發(fā)青,“他撒謊,賬雖然是我對的,但是我絕對沒有私吞工廠的錢。” 大頭怪咄咄逼人,“你敢說沒有,賬目一直都是你和我在對,我在廠里任勞任怨四年,工廠里從來就沒有出過事,你以為老板會信你的鬼話嗎?” 大頭怪向來會陽奉陰違,在老板眼里他一直是個為公司盡心盡力的老員工,顧即就不同了,他只是一個小主管,沒什么機會接觸到老板,工作時間又沒有大頭怪久,老板會信誰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老板以審視的目光看向顧即,冷聲問,“你就說,賬目是不是你對的?” 顧即百口莫辯,氣得眼眶發(fā)紅,他沒想到有朝一日也要被人污蔑,可是如果老板不信他,他還有什么辦法? “錢不是我私吞的,不是?!鳖櫦茨缶o了拳頭,鋪天蓋地的怒意和委屈令他雙目通紅。 可大頭怪還在為老板灌迷魂湯,最終老板只說再調(diào)查調(diào)查,但顧即知道,這件事只可能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他做替罪羔羊補上那四萬塊,要么是他被辭退,而無論哪一種,顧即都不可能接受。 第89章 chapter89番外 小年 ——世界上有人在歡聲笑語的時候,總會有人在默默哭泣,世界上有人團團圓圓的時候,總有人在暗自傷神。 今年是顧即和林景衡分別的第五年,如果按照往常,林景衡肯定是偷偷把林家好吃好喝的都搬到顧即家里去,兩個人做在矮小的飯桌上,安安靜靜的把小年夜的飯吃掉,然后一起跑到大街上,沒有目的,借著夜里昏暗的光,手牽著手就這樣走下去。 顧即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的,可事世還是難料。 他打工的小飯館老板昨天回家準備過年去了,而他又成為了孤家寡人,男人昨夜沒有回來,顧即不知道他又找到了哪里可以鬼混的地方,整日整日的不見人影,可所謂眼不見為凈,顧即對此一點兒感觸都沒有,他寧愿自己一個人,也不想和男人過昨夜壓抑的年。 他打算去找份兼職,過年的時候,許多地方都缺人手,若非迫不得已,沒有人會想要犧牲過年團圓的日子把精力浪費在工作上面,可顧即思來想去,與其待在陰暗的小房子里偷生,不如出來感受濃厚的年味。 他喜歡熱鬧,從小就喜歡,他喜歡看著里里外外的人群,猜測他們是為什么而笑容滿面,也會看著手牽手走在路上的情侶發(fā)呆,感受包圍走在他們之間的甜蜜,但這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屬于顧即的只有無邊的孤獨和落寞罷了。 他走進一家超市里面,老板是個胖乎乎看起來很精明的女人,提出每天要工作至少八小時,工資甚至不能算合理,日薪只有一百五,但顧即只是想祛除自己的孤獨,對于工資其實并沒有多大的要求。 他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老板娘提出的所有要求,反倒令老板娘產(chǎn)生了疑惑——畢竟沒有一個傻子會在小年的時候出來找這樣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只有顧即自己清楚,他只是太害怕一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