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醫(yī)院是不讓留這么多人的，林景衡的意思是讓顧即留下來照顧他，林媽起先不愿意，但在林景衡的執(zhí)著和林爸的勸說下，還是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

    又將傷口的注意事項(xiàng)和顧即細(xì)細(xì)說了一遍，顧即一個個應(yīng)了，連連向林媽保證自己會照顧好林景衡。

    林媽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但顧即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林媽對他似乎有些戒備，此時此刻也不是煩惱這些的時候，顧即摒棄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把全身心都投入了林景衡。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考完毛概的我以及明天還要考試而復(fù)習(xí)不完的我，很喪......

    第63章 chapter63

    不到兩天，警察就到醫(yī)院和林景衡說逮著江耀了，加上之前推顧即落水的事情，要顧即跟他們走一趟去公安局錄口供。

    林景衡的傷口不算太嚴(yán)重，但是因?yàn)闆]有及時治療導(dǎo)致失血過多，整個人還很虛弱，所以林景衡想要陪顧即去公安局的時候，被顧即一口回絕了。

    “我能搞定的，”顧即往門外看了看，兩個警察還在等著，“又不是小孩子了?！?/br>
    “你有什么話都說出來，”林景衡囑咐著，伸手想摸顧即的臉，顧即乖巧的彎腰讓他摸，“不要委屈了自己。”

    顧即重重點(diǎn)頭表示自己會的，恰逢這時候林媽提著保溫瓶從外頭進(jìn)來，他急忙起身，表情有點(diǎn)不自然的看著林媽。

    幸而林媽像是沒有看見兩天兩個親昵的動作一般，把保溫瓶放好，面色和善的對顧即道，“小衡這邊有阿姨照顧，你盡管去吧，替小衡把這口氣討回來，可不能讓小衡白白受傷?！?/br>
    顧即連聲應(yīng)了，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病房，警察在外頭見他出來，于他一同上了巡邏的警車。

    顧即不免好奇的打量著警車內(nèi)部，他倒是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坐上警車，但巡邏的警車除了外部不同，內(nèi)部與其他一般的車子沒有什么兩樣，顧即很快也就失去興趣，沉寂的看著窗外的場景。

    看林媽的樣子，如果他沒有猜錯，此前林爸應(yīng)該是去過一趟公安局，若不然林媽怎么會連表示要隨同都想法都沒有。

    說到底，這一次林景衡是因?yàn)樗軅?，林爸林媽嘴上不說，心里肯定也是怪極了他。

    顧即嘆一口氣，卻不知道該怎么彌補(bǔ)，他暗自決定，待會一定要把江耀對他做的事情出來，不要辜負(fù)了林景衡這一次的心血。

    很快就到了公安局，顧即有點(diǎn)緊張，幸好問他問題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大叔，口供還沒有開始錄呢，旁邊一扇緊閉的門驟然一響，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猛的跪在顧即的面前。

    顧即嚇得不輕，嚯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跪地的青年，竟然是江耀。

    從里面跟出來的警察用力拉住江耀，但江耀力氣極大，他對著顧即哀嚎，“顧即，顧即，求你放過我吧?！?/br>
    顧即躲在桌子后面，生怕江耀沖上來，幾日沒見，江耀胡子拉碴的，臉上還帶著傷，不復(fù)當(dāng)日的狂妄自大，看起來狼狽至極，顧即一想到林景衡的傷口，懼怕也就隨之溜走了，他皺起了眉頭，“是你做錯事在先?！?/br>
    “我知道，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是人，”江耀被幾個警察扯住，但還是拼命往顧即身邊沖，他赤紅的眼流下兩行清淚來，“可是我不能進(jìn)去，我哥已經(jīng)在里面了，我要是再進(jìn)去，我奶奶就沒人照顧了?！?/br>
    顧即五指漸漸收攏起來，他是知道江耀家里的情況的，正如江耀所說，江耀奶奶有老年癡呆，平時生活需要有人料理，而江震因?yàn)榭橙硕桌卫锪?，這次江耀惹事再進(jìn)去，江耀的奶奶......

    但是顧即還是緊緊攥著拳，呼吸漸漸沉重了些，“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林景衡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躺著，你憑什么要我們原諒你？”

    江耀嘶啞著嗓子，警察一點(diǎn)點(diǎn)把他拖進(jìn)去，顧即看得觸目驚心，他這個人從小就有心軟的毛病，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一次他不要再做一個軟弱的人，是江耀罪有應(yīng)得。

    “顧即，我奶奶沒有人照顧會死的，”江耀扒拉著門，一張平時窮兇惡極的臉此刻寫滿痛苦，“顧即.....求你，就當(dāng)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面上。”

    門砰的一下被關(guān)上，隔絕了江耀，顧即還是時不時能聽見里頭傳出來的聲響，他們似乎，在打江耀。

    顧即從頭到腳打了個寒戰(zhàn)，目光忍不住往緊閉的門看去，那個和藹的警察在他面前晃了晃手，笑道，“嚇壞了？”

    顧即努力牽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搖搖頭。

    “那，我們開始錄口供。”警察把椅子拉開，示意顧即在坐下。

    顧即深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cè)的手很是無力——他的眼神時不時飄向門，里頭的聲音漸漸小下來，顧即在電視里看過，有些不服管教的進(jìn)了局子是要吃頓苦頭的，剛才江耀臉上還帶著傷，想來也受了不少苦頭。

    江耀方才狼狽至極的模樣在他心里深深烙印，他有點(diǎn)恍惚，想起某個黃昏，他和江耀和甘小雨，三只手覆蓋在一起，少年無知自大的誓言似乎還在耳邊回蕩——今天，我江耀承諾，往后和兄弟有rou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顧即開始恨自己把那段記憶清楚的記在腦海里，江耀什么時候把他當(dāng)做兄弟，他又憑什么要為江耀著想？

    “小伙子，嘿，”警察見顧即一直沉悶不言，終于忍不住，“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

    顧即哈的一聲，回過神來。

    警察似乎有些無奈，重復(fù)了一遍問題，“我問你，是不是江耀把你推進(jìn)江里的？”

    顧即怔了下，答非所問，“他會被判多久？”

    “看情況吧，像拿刀刺人這種情況的，少就個把月，往多了一兩年也有，”警察沉吟幾秒，“不過他以前犯事多，估計怎么也得兩三個月?！?/br>
    “那，”顧即猶豫著，咬牙道，“那如果不是他推我下去的呢？”

    “你什么意思？”警察皺起了眉頭。

    顧即有點(diǎn)害怕，但他還是把話說完，“我說不是他推我下去的，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顧即整個人癱軟下來，痛苦的重復(fù)，“是我自己掉下去的，”想到什么，情緒又十分激動，“不過是江耀拿刀刺林景衡，你們不能放過他?！?/br>
    警察在下不耐煩了，“亂七八糟說什么呢，你就一句話，是不是他推你下去的？”

    顧即險些咬到舌頭，可不是兩個字還是脫口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做假口供，他甚至比誰都想要江耀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但是他卻無法忽略了江耀的話。

    甘小雨曾經(jīng)同他說過，奶奶的病情已經(jīng)很嚴(yán)重，如果沒有人照顧生活都難以自理，如果他再將江耀推他下水的事情講出來，江耀無法見到奶奶的時間將會大大延長。

    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外頭的風(fēng)凜冽，刮得顧即的臉頰生疼，讓他一直混亂的頭緒得以清醒，他剛才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竟然枉顧了林景衡的心思，替江耀開脫。

    可是他無法說服自己做落井下石的人，顧即掙扎起來，但事已至此，他到底是辜負(fù)了林景衡，顧即深深吸一口寒氣，冰渣子像是從他口中鉆進(jìn)去，凍徹了他的五臟六腑。

    沒有經(jīng)歷過黑暗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但凡曾經(jīng)的一點(diǎn)點(diǎn)溫暖都能讓在邊緣行走的人永存于心。

    從小顧即忘性極大，忘記的卻都是痛苦，那些痛楚被他深深封印在體內(nèi)，用點(diǎn)點(diǎn)滴滴儲存的溫暖去融化，在黑暗里開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