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精_分節(jié)閱讀_20
他不要讓林景衡看出異樣來,于是假裝很自然的挺了挺胸膛,露出甚至過分端正的笑容來,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拘謹極了。 林景衡輕車熟路拿鑰匙開門,然后先走進去是玄關處,他對著顧即說,“進來吧?!?/br> 有了林景衡的允許,顧即覺得自己的底氣足了許多,他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學著林景衡脫鞋,然后端端正正擺在鞋架上。 林景衡的鞋子是白色的運動鞋,很干凈,而他的涼鞋......顧即有些羞赫,幸好林景衡并沒有注意這些。 屋里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是小衡嗎?” 顧即緊張的咽了下口水,眼光不自覺的四處瞟著。 屋子整潔干凈,地板是米白色瓷磚,客廳棕擺著一整套粽色皮質沙發(fā),左側還掛著一副雪梅畫,茶幾上倒是有點亂,放著兩份報紙和一臺收音機,其余都是些小玩意。 林媽圍著圍裙從隔著玻璃門的廚房走出來,她穿著家居服,手上還拿著一個剝了皮的蓮藕,見了顧即,先是一愣,繼而笑道,“你是我們搬家那會給我們帶路的孩子?” 顧即輕輕點了點頭,喚林阿姨。 “小衡和我們說你和他同班呢,”又看向林景衡,“好好招呼人家,去房間里頭玩吧。” 顧即傻愣愣的看著林媽,因為她的話心下緊張更甚,但更多的是興奮。 林景衡看了他一眼,嗯了下說,“那mama我們先進房了?!?/br> 林媽拿著蓮藕又回了廚房,嘴上應著好。 這才是一個正常家庭應該有的樣子,顧即羨慕不以,頻頻回過頭去看在廚房里忙活的身影,印象中,mama似乎也總是下廚給他做飯。 他太小,記不太清了。 走神的時候,直接撞上了林景衡的背,顧即一嚇,回歸現(xiàn)實,手足無措的看著被撞的林景衡,解釋道,“我,我......” 林景衡像個小大人一樣搖搖頭,沒說什么責怪的話,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示意顧即進去。 顧即深深吸了口氣,先是把頭探進去,那張永遠只能看見一角的天藍色大床此時完整的呈現(xiàn)在他面前,他有點恍惚,露出個好奇的笑容,又慢慢的把身子挪進去,像是正在試探前路的小烏龜,樣子滑稽可愛。 他終于看清楚林景衡的房間了,房間不是很大,但一個人住綽綽有余,里頭的東西一下子就能數的過來——天藍色的大床,方形的床頭柜,木質的衣柜,窗邊的課桌上堆著幾本書,還有顧即每天都能看見的臺燈。 最吸引顧即的是擺在墻角的一個玻璃架子,一層一層的放著玩具模型,一個個都是嶄新的看起來像是剛買的。 林景衡把門給關了,見他目光都粘到玻璃柜上面去了,大方的說,“你可以去看看。” 每個年紀的男人都會有特地某種象征身份的東西,長大了可能是金錢也可能是權力,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能代表身份的就是各種新穎的玩具模型,無論多懂事的男孩子,心里還是會因為自己擁有這么多新穎的玩具而驕傲。 顧即得了允許,受寵若驚,但實在受不了誘惑,捏了捏掌心,瞪大眼睛慢慢走過去。 玻璃柜里的玩具模型足足有十幾個,囊括的方面也很多——老爺車模型,小坦克,飛機,恐龍,甚至還有奧特曼。 顧即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嘴角的笑容帶著羨慕和向往,他從小到大玩過最奢侈的玩具就是積木,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高檔的東西,林景衡的爸爸mama真好,會給他買玩具。 一只手伸過來把玻璃柜打開,林景衡踮起腳尖把最上面那只玩具車拿了下來,然后放在了顧即的手里,口氣不無驕傲,“這個是我最喜歡的,好看嗎?” 顧即盯著手里的玩具車,銀灰色的車身,還有四個逼真的輪子,他如視珍寶,重重點頭,“好看?!?/br> 他捧著玩具車站在原地,滿面笑容,這是他今年最開心的事情了。 顧即看著林景衡把書包放好,又回過頭來看他,顧即依舊捧著玩具車,還很開心的樣子,可林景衡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僵在原地。 “你為什么,要撒謊?” 顧即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自己說的那句“我沒有爸爸,我爸早八百年就死了”,不知道為什么,林景衡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他就是知道林景衡是在問這件事。 手里的玩具車突然變得很重,他嘴巴像被人縫起來一般,開口說不開一個字。 見他沒有回答,林景衡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像觸及什么不應該觸及的領域,馬上又說,“算了我不問了,那我和老師說你生病了不能上學,行嗎?” 顧即眼神暗淡下來,囁嚅著,“行?!?/br> 他想,林景衡對他一定很失望吧,因為他對林景衡說謊了。 好朋友間是不應該說謊的,可對林景衡,他一點兒也不想他知道家里的事情。 他眼皮猛的一跳,想起他離開教室時有人和林景衡說話,再看林景衡眼眶已經有點發(fā)紅,他很想問問林景衡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但心里害怕,話到嘴邊很多次,又都硬生生咽了下去。 縱然是兩個半大的孩子,也都能感受到此時房間內氣氛的尷尬。 過了一會兒,是林景衡先開的口,他總能應對很多事情,“你不是說你摔了嗎,我家里有藥,我去拿給你擦擦?!?/br> 話落也不等顧即應,轉身就出了房間。 可他這句話反而讓顧即安心下來,看來那天男人打他的事情林景衡不知道,可是那段時間剛好是放學的時間,林景衡不在家會去哪里呢? 顧即暗自竊喜,只要林景衡沒有看到那些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林景衡就拿著藥油進來了,他把藥油放在課桌上,又拿走了顧即手上的玩具車放好,看了看床,沉默了幾秒,最終讓顧即坐到了床上去。 林景衡的床很柔軟,不像顧即的床硬邦邦的,顧即局促的坐在床上,放在腿上的手蜷縮著,安安靜靜的等林景衡拿藥油過來。 “我爸爸以前摔到了,就是擦這個好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顧即,不知道在想什么,頓了頓,斟酌著說,“聽說打架也能用這個。” 顧即訥訥的哦了聲,林景衡讓他把手抬起來,他乖乖照做,他終于看清楚林景衡手中藥油的名字——活絡油。 這個藥油的味道真難聞,但是是林景衡的一片好意,顧即只覺得空氣都是甜的。 林景衡把褐色的藥油倒在自己手上,然后輕輕的涂抹在顧即的手上,有模有樣的推拿著,顧即手上的淤青還很明顯,被用力揉有點疼,他嘶了一聲,但是沒有收回手。 涂了兩只手,有點油膩膩的,顧即就把兩只手直直抬著,怕弄臟林景衡的床。 林景衡盯著他結痂的膝蓋看了半晌,應該是覺得涂了也沒有用處,就沒有給他涂。 又說,“你眼角要不也抹點?” 顧即下意識伸手捂住眼睛,愣愣的說,“好像快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