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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斯,銘于斯的人,魂魄是否留還在了這里。 符朗與吳玥經(jīng)濟透支,無法再負擔租房的房租了,只能搬去外婆家借住。 寄人籬下,行李只能一切從簡。 符朗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敝帚自珍的一件件家具像廢品般的被回收的人粗暴地拖出門口,在吳玥用心保養(yǎng)的木制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劃痕。 住在這個家的最后一個晚上,他們的家已經(jīng)快被搬空了,木底板上傷痕累累,屋中只剩下打包好的幾個紙箱和一個床墊。 這個床墊本與床架配套,是符劍良與吳玥新婚燕爾千挑萬選才買下來的。 如今回收的人嫌棄床墊古舊,只把床架拆了去。 符朗與吳玥一同躺在床墊上,黑暗中符朗依然能看見床頭的上方有一塊比周圍稍淡的方正的痕跡。 那原本是掛著他的父母的婚紗照的地方。 他還記得照片上的父親與母親那年輕又幸福的笑臉,如今婚紗照卻不知去向。 實木的相框或許是被回收的人渾水摸魚搬走了。 符朗緊閉著眼。半夜,他身邊的母親輕輕地翻了個身,背轉(zhuǎn)朝他,他便伸手替她掖好了被子。 “阿朗啊?!?/br> “嗯?” “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運的人,能遇到一個像你爸爸那樣有才華又溫柔的男人,能有一個像你這樣優(yōu)秀的有出息的孩子,家庭美滿,無憂無慮,生活幸福。” “現(xiàn)在我覺得,上天這是要把給我的東西一點點收走啊……” 符朗極力忍耐的眼淚在那一剎那終是落了下來。 他沒能回應(yīng)父母的期待,沒能變成他們期盼的樣子。 沒能守住承諾,沒能保護好他的母親。 無能,無力。 不肖,不孝。 吳玥壓抑的哭泣聲中,符朗安靜地流淚。 過了良久,他側(cè)過身,輕輕抱住了他的母親。 “現(xiàn)在收回去的,以后我都會給你更好的,我保證?!?/br> 吳玥徹夜流淚后強裝出了笑臉,帶著符朗回到了娘家。 符朗的外公外婆依然健在,不住安慰歸家的女兒。他們把為吳玥準備的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的,又做了許多吳玥愛吃的菜迎接她。 吳玥露出了這些天里最燦爛的笑容,像個被寵愛著的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 那一刻,符朗落寞極了。 在這世上,沒有家,沒有父親的,仿佛只有他一人。 符朗把母親安頓好,便獨自逃回了G市,用夜以繼日的工作麻痹自己。 他住在醫(yī)院的宿舍,把每個月的開銷降到了最低,他的工資除了必要的支出以及分出了一小部分匿名匯給李荷,剩下的全額交給了吳玥。 他沒有娛樂,沒有愛好,成為了一臺廢寢忘食的工作機器。 渾渾噩噩的每一天。 親戚們的債務(wù)金額不大,但對于工資微薄的護士而言,哪怕他拼命加班,還清這些錢也花了三年。 父親故去的整整四年里,他不曾回過故鄉(xiāng)。 最初,他不過是為了節(jié)假日的雙倍甚至三倍工資加班。 可離家的日子越長,他便越難鼓起勇氣回去。 因為,哪怕回去了,他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家。 加班漸漸成為了他逃避的借口。 熬到了母親在電話里告知他父親的欠款終于還清的那一刻,他的心驟然空了。 他的父親與他、與這世間僅存的羈絆消失了。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對父親與家的記憶,早已蒙上了一層霧。 符朗像發(fā)了瘋一般踏遍G市,終于找到了一處風景有點像家的地方,他毫不猶豫地從宿舍里搬了出來。 可真正住進去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租來的房子沒有一絲的溫度。 似曾相識的風景,陌生的家具,孤零零的一個人。 沒有家的感覺。 他為他的母親準備了一個房間,卻始終沒有勇氣開口讓母親過來看看。 這里,與他曾經(jīng)的承諾,相去甚遠。 “只有做不到的事情,才會需要承諾。我所謂的承諾,不過就是被粉飾過的謊言。我給了她期待,卻沒有辦法實現(xiàn),這對她太殘忍了?!?/br> “我對不起我的父親,也對不起我的母親。我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我就是個無能的騙子啊……” 符朗的聲音忽然哽住,他強自鎮(zhèn)定地深吸一口氣: “不在我的身邊,她會過得更好……易澄,你能明白嗎?” 梁易澄一直沉默著,雙手卻慢慢緊握成了拳,此刻忽然重重地捶在餐桌上。 他抬起頭,眼眶濕潤,眼神卻不屈不撓: “朗哥,我明白……不,我不明白。” “別人說,父母可以陪伴一個人走完前半生,孩子可以陪伴一個人走完后半生。符叔叔已經(jīng)不在了,你是想要阿姨獨自過下半輩子嗎?” “阿姨真的只有你了啊,連你都不去見她,她的人生還有什么盼頭嗎?” 符朗苦笑一聲,低聲道:“她不想見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問我什么時候回去了啊……” 梁易澄瞪著消沉至極的符朗,站起身,三兩步邁到沙發(fā)旁,提起李荷留下的背包。 “朗哥,你沒有說謊。” 那里面裝的,是符朗的血與汗,還有不為人知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