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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你手怎么了?衣服怎么這么臟?” 吳玥的關(guān)切讓符朗鼻子一酸。 如果馮文軒的mama也是這般在意他,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 “兒子?你還好嗎?到底怎么啦?” “媽……”符朗艱難地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成話,“文軒他…死了…” 符朗第一次感覺到,“死”這一字竟是如此地沉重。 曾經(jīng)他以為自己與它是遙遠(yuǎn)的。 可如今它卻突如其來地與自己的好兄弟聯(lián)系在一起了。 符朗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在母親的面前潸然淚下。 吳玥已經(jīng)許多年沒見過符朗哭泣的樣子了。 她花了幾秒,才消化了符朗的話,伸出雙手,抱住了在不知不覺中長得這般高大的兒子。 “可惜了,文軒是個好孩子。別哭了,他一定不想看到你這么難過?!?/br> 來自最信任的人的溫暖擁抱,輕易地摧毀了十七歲少年的心防。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讓他自己回家……如果我多在意他一點,他就不會這樣了……” “那個時候……他很害怕,很痛苦……他一定很希望我能救救他……”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符朗啜泣著,抱緊了他的母親,“我只能、這樣、抱著他……” “我知道的……他在救護車來前、就已經(jīng)走了……” “他好冷……媽……他好冷啊……” 第39章 符朗哭得累了,慢慢止住了啜泣,木訥地伏在吳玥的肩上。 吳玥拍了拍慢慢兒子的背,柔聲道: “餓了嗎?快去洗個澡吃飯吧,一會mama給你的手抹點藥?!?/br> 符朗一動不動,恍若未聞。 少年的靈魂仿佛被源源不斷的眼淚帶走了,只留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吳玥心疼壞了,但她明白,安慰的話,在死亡的陰影面前,是那么地蒼白無力。 “兒子,堅強點?!眳谦h把符朗輕輕推開,伸出手,按在他的胸口,“只要你堅強,文軒就會永遠(yuǎn)在這里?!?/br> 胸前那只手,很輕,卻充滿了溫暖的愛意,如同馮文軒囑咐他時那般,將他從渾噩之中喚醒了。 符朗握住母親的手,問: “媽……今天土豆的比賽怎樣了?” “連贏了兩場,晉級明天決賽了。楊逾那孩子,平時吊兒郎當(dāng)笑嘻嘻的,沒想到打起架來這么狠的啊……” 符朗抬起頭,露出這一天的第一個笑容: “那不是打架,是體育競技?!?/br> 從楊逾登上決賽擂臺的那一刻起,符朗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過去楊逾登臺,總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豹子,帶著自信的笑容,興致勃勃地注視著他的獵物。 那是一股獨屬于少年人的傲氣。 可今天的楊逾,卻像只被困籠中的斗獸,用那雙通紅的眼,兇狠地瞪著對手。 他的對手是個身材矮小的十七八歲的青年,赤'裸的上身大方地顯露著飽滿的肌rou,赫然便是一副成熟陽剛的男性軀體。 相比之下,楊逾雖然長得高大,身上也有些許精壯的肌rou,仍是一副略顯青澀的少年軀體。 然而比賽鈴響后,楊逾就像一只憤怒的猛獸,氣勢洶洶地?fù)屜劝l(fā)動進攻。 在技術(shù)與氣勢的壓制下,體格上占優(yōu)勢的青年竟陷入了劣勢。 那拼命般的攻勢持續(xù)了整整三個回合,才隨著楊逾的體力不支漸漸減弱。 被壓著打了三局的青年終于得到喘氣的機會,開始反擊。 可楊逾雖然早已是強弩之末,氣勢卻絲毫不減,雖是一味挨打,得分部位卻防得滴水不漏,青年竟奈何不了他。 比賽只剩最后的一分鐘,青年明顯開始急躁了。忽然,青年朝楊逾臉上揮出一拳,趁著他舉起拳套遮擋的那一剎那,猛地一轉(zhuǎn)身,從楊逾的視線死角處飛起一腳,踢向他的頸側(cè)。 脖子本是自由搏擊比賽中的禁擊部位,而青年這一記轉(zhuǎn)身后擺踢來得猝不及防,等楊逾驚覺時已經(jīng)快要被踢中了。 倘若楊逾的體力沒有在前三局里胡亂揮霍,本可接下這一腳,甚至抱住對方的腿把他反摔在地上。 然而楊逾早已精疲力竭,只來得及勉強退開一小步,上身微微后仰,脖子堪堪避過了致命的傷害,那記不留余力的踢腿就重重地踹在了他的左側(cè)肩頭。 隔著屏幕,符朗都能聽見楊逾被踢飛倒地的那聲悶響。 楊逾伏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主裁判猶豫了一瞬,便半跪在他的身側(cè),拍擊地板為楊逾讀秒。 場邊楊逾的教練朝裁判席大聲抗議對手犯規(guī),但主裁判充耳不聞,堅定地讀著秒。 醫(yī)務(wù)人員已經(jīng)候在場邊,只等讀秒結(jié)束就一擁而上。 可楊逾動了。 第八秒的時候,他伸出右手,艱難地把自己的上半身支起,緩緩地站了起身。 他左側(cè)鎖骨的皮膚一片深紅,他卻若無其事,依然擺出了標(biāo)準(zhǔn)的防守架勢。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左手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力氣,對手更是不遺余力地攻擊他的左半邊身體。 楊逾搖搖欲墜,疼痛讓他的雙目渙散,卻頑強地屹立在臺上。 臺下響起了一片喝彩聲。 可電視那頭的符朗分明看見,楊逾那雙通紅的眼里流露的,不是對勝利的渴望,而是絕望中的執(zhí)著,以及肝腸寸斷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