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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羅洋笑了。 “果然,”他引用蘇容的話:“蘇先生說得對,大家都是成年人?!?/br> 打完這電話,蘇容靠在玻璃上,打電話給黃蕾,叫她帶上司機(jī)和小于,一起去時星接人。黃蕾雖然不解,仍然聽話。剛說完,秦月的電話又進(jìn)來了,是責(zé)怪的口吻:“你一定得罪羅洋干什么?他助理說他掛了電話罵你是傻逼?!?/br> “你也知道時星的事?”蘇容問她。 秦月沉默了一下,才回道:“你師父都知道,尹總也知道?!?/br> “所以呢?” “別這么幼稚?!?/br> “好?!?/br> 他掛斷電話,順著玻璃滑下來,坐在地上,手掌撐著額頭,揉著自己的頭發(fā)。沒有什么時候比現(xiàn)在更適合吸一根煙了,背后玻璃被海風(fēng)吹得冰涼,不到十分鐘前的一腔熱血此刻冷成冰。 該打的電話都打完了,他沒想到手機(jī)屏幕還能亮起來。 他懶得看號碼,直接接了起來。 “你是自己進(jìn)來還是要我去抓你?”黎商的聲音在那頭問。 第84章 發(fā)光 蘇容過了幾分鐘才進(jìn)來。 他進(jìn)來也不靠近,先在門邊站了一站, 黎商臥室沒開燈, 只有墻角一盞落地?zé)? 蘇容是黑魆魆一個影子靠在門邊上, 呆呆的樣子。 “你知道每次你這樣我都會想上你嗎?”黎商聲音慵懶地問。 蘇容沒說話, 看來是真被欺負(fù)狠了,連黎商對他開黃腔也不生氣了。以前就算再累,都要毫無力度地瞪他一眼,其實他最精力充沛時瞪一眼也毫無威力,反而是脆弱時候瞪人更讓黎商覺得好玩,有種羽毛尖在心臟上輕輕撓了一下的感覺。 但現(xiàn)在蘇容真一點力氣都沒了,按理說黎商應(yīng)該覺得更好玩的,但卻又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過來?!崩枭探兴?/br> 他還是乖乖過來了, 也可能是凍狠了,黎商的睡衣他穿完全大了一號, 領(lǐng)口也敞著, 臥室里盡管恒溫24度,仍然半天沒暖回來,皮膚還是冰涼的。黎商伸手握了握他的臉,他手掌很溫暖, 有種皮膚都要被燙壞的錯覺。蘇容沒說話, 只是側(cè)了側(cè)頭,把頭靠在他的手掌上,閉上了眼睛。 風(fēng)吹得他頭發(fā)絲都是冰涼的, 他把臉埋在黎商手里,被凍壞了的耳朵這時候發(fā)起燙來,他整個人都不舒服。 黎商沒說話,只是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他好起來的時候這樣好,幾乎要給人溫柔的錯覺。 “我希望時星這公司倒閉,他們干的事太臟了?!彼裰?,輕聲說。 “我聽到了?!崩枭陶f。 “所有人都知道?!彼裨诟鏍睿骸耙傄仓??!?/br> “嗯?!?/br> “我其實也知道,只是不知道是他們?!?/br> 他長在這圈子里,如何沒聽過?甚至也見過,但知道和親眼所見總歸是兩回事。他是從這堆華麗的垃圾上長出來的植物,根都扎在這里,那些骯臟和繁華,都像分子一樣包圍著他,甚至成為他的一部分。 “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崩枭痰溃骸昂萌R塢以前也有,你看這么多電影,不看秀蘭鄧波兒?” 他連安慰人的方式都這樣冷漠,但蘇容竟然也覺得好受了一點。 “這也是你為什么想要出海遠(yuǎn)離人群的理由之一嗎?” “我沒這么高尚。”黎商懶洋洋玩他頭發(fā):“我不像你,有這么多泛濫的同情心,一個人組成了一座兒童保護(hù)局?!?/br> 蘇容被他氣笑了,剛要反駁,手機(jī)亮了,是條消息,黃蕾大概也知道洛杉磯這個點應(yīng)該在休息,所以只用消息報告,說他們已經(jīng)順利接到小麥了,由羅薇暫時帶著,他很好,沒有受傷,讓蘇容放心。 但第二條很快到來,蘇容看了一眼,黎商看見他垂了垂眼睛,這是個傷心的表情。 他不止沒有泛濫的同情心,他壓根甚至沒有同情心,但這次不知道為什么要問蘇容:“怎么了?” “沒什么。”蘇容繼續(xù)蜷縮著躺下來,輕聲道:“她說他們是在個箱子里找到小麥的?!?/br> 黎商玩他頭發(fā)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就繼續(xù)下去了。 “你還想聽我家庭的故事嗎?黎商。” “你說?!?/br> “我跟羅洋說的理由,每一個都是我?guī)煾赣H身驗證過,長大后父母找來要錢的是裴隱,為了要錢而一再加價,用虐待小孩來威脅的是我,走正規(guī)渠道沒法剝奪撫養(yǎng)權(quán),只能通過黑吃黑的方法解決的,也是我。法律沒有用,花錢也沒有用,這些人習(xí)慣用拳頭說話,那只有拳頭更硬,他們才聽得懂。” “我mama是個伴舞,算不上娛樂圈的,我爸我也不清楚,那時候還在香港,她和她當(dāng)時的男友帶了我一段時間,上臺的時候就把我扔在后臺,我就那時候遇到我?guī)煾傅?,?jù)說他還教過我說話呢。后來我媽帶著我回了內(nèi)地,過了兩年華天也到了上海,我?guī)煾敢哺^來,有次偶然撞見我媽的男友,但是沒見到我,就問她我去哪了。我媽那時候已經(jīng)失蹤了,把我扔在老家,跟我舅舅他們過。我?guī)熜諥dam說,我?guī)煾刚业轿业臅r候,我跟個小泥人一樣,認(rèn)都認(rèn)不出來了。” “那時候我?guī)煾高€沒收過很多徒弟,沒有經(jīng)驗,被訛了不少錢,主要是我舅舅,其他人也有份,不給就當(dāng)他面打我,來來回回拖了很久。最后動用流氓才解決,不過很奇怪,我自己一點都不記得了,我身上也沒留疤,我?guī)煾干洗芜€說,他把我養(yǎng)得很好,一點傷疤都沒有?!碧K容輕聲總結(jié):“所以我覺得,我是很幸運的。說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