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難刻，不過兩天時間足夠了。

    當(dāng)天晚飯葉汀做了鴨rou酸湯薺菜餃子，菠蘿切成丁調(diào)味，這是他新學(xué)的一道菜，曲一嘯回到家，葉汀興沖沖跑至玄關(guān)給他一個擁抱迎接。

    這樣的擁抱成了曲一嘯回家的儀式，至少最近三天是這樣，曲一嘯把它理解為葉汀的某種心血來潮，葉汀的解釋是：“就想抱抱你，我們一天沒見啦?！?/br>
    黏糊得很。

    晚上曲一嘯在書房練毛筆字，葉汀換上毛絨絨的睡衣，初冬的天氣飄來涼意，這件睡衣是他和曲一嘯一起去商場買的，灰色的兔耳朵襯得他年輕了好幾歲，像剛畢業(yè)的高中生。

    房間里彌漫著濃厚的墨香味。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fù)驚。

    寫完這一句曲一嘯停了筆，白紙上的字濟柔而遒勁，生動而有氣勢，又帶著幾分寫字人的沉靜和內(nèi)斂，葉汀守在一旁嘆為觀止，用手扇了扇尚未干涸的墨汁。

    探頭探腦的，曲一嘯甚覺可愛。

    這么傻兮兮的人是怎么當(dāng)老師的，曲一嘯十分好奇。他想起丁創(chuàng)發(fā)過來的那段視頻，是他第一次看見上課的葉汀，聽到葉汀一口舒適流利的法語，和眼前的人差別很大。

    “一會兒就風(fēng)干了，手不累嗎？”曲一嘯放下毛筆，溫柔開口。

    “我想要它。”葉汀嘻嘻一笑，振振有詞說道：“我要給它蓋戳，以后你的每一幅字畫，我都要蓋戳?！?/br>
    “我的就是你的，這屋里隨便一幅你都可以拿去。”

    “我知道。”葉汀儼然為曲一嘯話里的意思興奮，他也是半個主人，想到這里，他又裝腔作勢哼了兩聲：“不過我最想要的，還是作畫的人吶。”

    曲一嘯笑著張開手，露出懷抱，整個人如遇春風(fēng)：“我還有哪里不屬于你嗎？”

    幽輝沉靜中，葉汀的心失了節(jié)奏地翻滾著，跳動著，一下，兩下，三下，他身體微微前傾，仿佛就能更近一點地接收這場疑似告白的莊嚴(yán)圣言。

    他以為要念一百遍紙上的情話，和曲一嘯兩百次的相擁，才能消化從張成禮那里得知的消息，但此刻曲一嘯的一句話，就能把他這幾天揮之不去的陰影驅(qū)散。

    葉汀眉開眼笑，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說：“我好愛你啊。”

    曲一嘯怔了怔，揉了揉他的軟發(fā)，輕笑：“我一直知道。”

    他從不懷疑葉汀愛他。

    “要在這里做一次嗎？”葉汀點點唇：“給我蓋戳嘛?！?/br>
    整潔的書房在情事中變得凌亂，地上是葉汀扒下來的書，一片狼藉，其中嶄新的一本他認(rèn)得，和另一本英文書是一套，作為曲一嘯的生日禮物，卻被人分開贈送。

    書里夾著的賀卡跌落在一旁。

    “這些書怎么辦？”他說：“好像被我弄臟了?！?/br>
    曲一嘯把睡衣搭葉汀的背上，抱著他準(zhǔn)備出去：“待會兒我來收拾。”

    “這本誰送給你的??？封面好漂亮?！比~汀盯著它，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沒什么力氣，好似只是隨口一問。

    曲一嘯稍微偏頭，順著葉汀的視線看去：“一位朋友，他之前在國外，讓付子樾代給我的?！闭f完抱起他離開，往浴室走去。

    體內(nèi)的東西太明顯，葉汀無法忽視，忘記接下來該問點什么，才平復(fù)下來的呼吸又開始急促，摟著曲一嘯，難耐地在他頸側(cè)輕啄，如同小鳥一般。

    在曲一嘯的克制下，他們避免了再來一輪，清洗身體后，窩在床上溫存。

    葉汀枕在曲一嘯的胸口，眼睛半闔，睫毛分明的陰影打在下眼瞼，困意綿綿。睡著前他突然記起一件事，抬眸嚴(yán)肅說道：“如果我爸媽來找你，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不要去見他們？”

    正撫摸葉汀后腦勺的手頓了頓，曲一嘯詫異：“他們回來了？”

    “嗯?！比~汀說：“我已經(jīng)見過我媽了，還告訴她我們結(jié)婚了，她很生氣，但是反對也沒用?！?/br>
    他一點也沒想過隱瞞，曲一嘯緊緊抱著葉汀，這就足夠了，不管梁潔蕓什么態(tài)度，接下來他會和葉汀一起面對，在他和葉汀結(jié)婚時，就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

    第27章

    曲一嘯一直很后悔。

    如果早知道梁潔蕓會帶葉汀離開，當(dāng)時一定會告訴梁潔蕓，他親的其實是女孩子，頂多會被安排一個早戀的罪名，訓(xùn)斥幾句，也不至于弄到那樣的地步。

    他說：“葉汀，你別怪你媽，站在她的角度，就是在保護你，你別和她吵架，別恨她?！?/br>
    葉汀睜眼，睡意消了大半，他們離得很近，溫度黏在一處，曲一嘯的話卻聽得不太真切：“可是葉家這樣對你。”

    “奶奶死的時候我很茫然，那是來自知道即將孤苦伶仃的未知恐懼，幸而有你們供我吃食，保我喜樂?！鼻粐[說：“你們在我最需要家的年紀(jì)給了我一個家，光憑這點，我就無法說任何一個詆毀的字?！?/br>
    葉汀打開床頭燈，起身****，認(rèn)真地凝視曲一嘯的眼，半晌道：“善良的人總吃虧，你真傻，真好，他們都不知你的好?！?/br>
    “那又如何？”曲一嘯反問。

    “噗……”葉汀笑了，仰著天花板長嘆，勾著他的手指頭，說：“算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又怎么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br>
    曲一嘯掌心癢癢的，他發(fā)現(xiàn)這樣的交流很令人舒心，昏黃的燈光是燭火，他們在互相憐惜地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