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珦楠三模的成績一出，徐啟銘心里有了底，那幾日都沒少給賀陵去過電話叮囑，講的內(nèi)容聽多了也無非就那么幾句。賀陵每天都要抱著書一遍一遍溜曲珦楠的招生簡章：“我先說好，自己選的路，萬一走不下去可沒有后悔的余地，我還是不怎么贊成你冒險?！?/br>
    “我都不敢和你老師說，你還是自己好好看看吧?！彼褞姿Ｄ夸浂纪平o弟弟，藝涵對方心里早已有了底：“杭州和北京，我只能去一個?！?/br>
    “清北可沒有你要的專業(yè)?！辟R陵眉頭緊鎖，不是很和善地道。

    “我要的不是學(xué)校?！鼻撻溃骸澳阋埠臀艺f過，讓我重視專業(yè)的吧？”

    這……好像的確是那么回事。

    崔皓倒是一向開明，聞聲也道：“嗐，他喜歡的，就讓他讀唄，男孩子就要有這種闖勁才行，總躲在家長后面，那不是成小烏龜了?！?/br>
    曲珦楠：“我不想當小烏龜?！?/br>
    “皓哥支持你！去讀，動物醫(yī)學(xué)，是吧？”

    曲珦楠笑了，用力點頭：“嗯?！?/br>
    他笑完，拿筆在那幾所重本排名欄里，找到那個一直心儀的目標重重勾了上去。

    “對了，成人禮……”

    賀陵直接端起杯子要溜：“不去?！?/br>
    崔皓：“唉你看看這，孩子的大事你這當哥哥的……”

    “說了不去就不去，我沒時間?！?/br>
    曲珦楠想起譚霜同學(xué)的耳邊話，他決定要試一試。

    ——鎖定目標，直接逼近，眼睛死死盯住對方的眼睛。

    四十五度仰起臉，微微柔和臉上的表情，手部動作跟上。

    揪住衣角，開口說話。

    賀陵雞皮疙瘩掉一地：“……撒開。”

    “你去你去。”

    “……”

    崔皓傻了。

    還是學(xué)校有心，連成人禮也給他們辦得毫不含糊。

    譚霜腦袋上帶著那頂小四角帽，被垂下來的流蘇遮了眼睛，忍不住去擋：“這搞得和加冕似的，太劣質(zhì)了啊?！?/br>
    說著，雙手合十，現(xiàn)學(xué)現(xiàn)演：“阿彌陀佛，朕今天登基，能有這般成就，還要多謝諸位大臣?！?/br>
    突突突，身邊瞬間冒出來好幾顆一模一樣垂著流蘇的皇帝腦袋：“你在說你馬呢?！?/br>
    “膽敢搶皇位，揍他！”

    “這盛世，明明應(yīng)該平均分?！?/br>
    幾個假冒偽劣的“皇帝”原地扭打在一起。

    笑聲撒了一路。

    穆櫻子看見他們這身打扮，也笑彎了腰：“你們還蠻注重儀式感的?！闭f著伸手撥弄了一下譚霜的“皇冠”：“老師等會兒是不是還有東西發(fā)給你們？”

    “??？有嗎？”

    馬哥拿著一疊紙，“都安靜安靜啊?！?/br>
    “快回去坐好?！弊T霜還沒來得及說話，母親便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把：“我和你爸爸在外面cao場?！?/br>
    門外聚集了許多家長，都是受邀來參加孩子們成人禮的，郝景燁和穆櫻子就站在那些人堆中間。

    “別吵，這是之前大家之前交給我的東西，你們自己寫給自己的。”馬哥見屋里稍微安靜下來，一揚手把那一疊紙都發(fā)下去了：“現(xiàn)在，發(fā)下來還給大家?！?/br>
    每個人都不做聲了，紛紛去搶自己的那張紙，拿到以后，心里都熱了起來：“哇?！?/br>
    每個人的英語小作文后面，都有馬哥的評語。

    To The Excellent Self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能被稱作“優(yōu)秀”。

    ——你很好，很優(yōu)秀。

    生活里你是個樂于助人的學(xué)生，學(xué)習(xí)上你有一股不服輸?shù)膭蓬^。待人有禮、活潑樂觀、積極向上，同時你也相當有文采，我很愛讀你寫的故事和各類文字……

    未來的三百天，請加油！

    祝愿你能從過去的不開心中走出來，成為我們心目中最優(yōu)秀的那個樣子。

    紅筆落字，真情實意。

    譚霜想，這張紙，他未來會珍藏很久。

    在cao場上對著父母親人擁抱，一起過成人門，今年還算省去了不少繁瑣的章程，不過互相遞信的環(huán)節(jié)還是有不少人哭了，譚霜拿到的信是穆櫻子寫給他的，他旁邊就有幾個女同學(xué)，看著看著那眼淚就跟斷了線一樣，止都止不住。

    曲珦楠面對著他哥，他哥今天難得來一趟，本來以為好歹也是個大學(xué)教授的知識程度，寫一封信應(yīng)該會很容易。

    賀陵寫的這封信，卻是真的花了整一周的時間，哥倆這方面倒是相似得很，文字方面的工作時常難產(chǎn)。

    傲嬌的賀陵同志，這么催淚動人的場合，這么真情實意的信里，居然都不忘擺出大家長正兒八經(jīng)的教條。

    他寫的唯一一句人話，是“我會一直保護你，直到有朝一日你真正長大成人，不再需要我為之?！?/br>
    曲珦楠耳朵里充斥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哭聲，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贝蠹议L發(fā)話了：“從前我也說過無數(shù)次，無論怎么樣，我們都會盡自己所能去給你我們的一切，你想的話，愿意回來，我們一直都在這?！?/br>
    “……怎么了？”

    別吧。

    你就別哭了吧！

    賀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屁孩掉眼淚：“別別別——”

    他倆周圍，擁抱在一起的孩子家長們，還在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此情此景，實在是……很容易帶動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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