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服把他臉色襯得慘白，像個惡魔一樣。

    血腥味越來越重。

    譚霜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渾身不受控制地戰(zhàn)栗起來，那人手指要碰到他肩膀時他已經(jīng)忍不住了，跑出幾米開外去開始彎腰干嘔。

    曲珦楠一動不動，就那么看著他吐。

    等他吐夠了轉(zhuǎn)過來臉，眼圈已經(jīng)是通紅一片。

    “害怕？”曲珦楠開口，聲音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染上了一層啞調(diào)，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

    “我怕你……”

    “怕我？”

    “嗯?！?/br>
    曲珦楠冷冷地道：“這么害怕為什么還來這惹禍？”

    “怕我都不怕死嗎？”

    警笛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飄蕩在周圍瘆人的風聲里。

    “你趕緊走吧?！弊T霜自己站起來，終止了這場沒什么意義的對話，“那人不是你捅的，萬一、萬一……他不好了，你解釋不清。”

    曲珦楠看著他：“警就是我報的?！?/br>
    “……”

    “我來這之前就報警了?！?/br>
    羅梓彤和楊落看見霄逸他們幾個扛著人往路邊跑，被嚇了個半死。

    就那么一會兒沒見，兩個還能動，兩個已經(jīng)沒意識了，渾身上下都是剛剛斗毆過的痕跡。

    霄逸還在喊：“老靳，老靳！”

    靳尋沒法回答他，他頭部挨了一下，送到醫(yī)院后連醫(yī)生都說情況并不是很樂觀。

    楊落忍著沒哭，眼淚卻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蔣子冬身上沒什么大傷，他會昏過去純屬是因為體格不行。

    霄逸看他睜眼了，一股火再也壓不?。骸澳闼麐屄犞?，老靳今天要是出一點事，你丫就得給我死這！”

    老龜攔他，“逸哥你就別鬧了?！?/br>
    醫(yī)生還要給蔣子冬做檢查，趕緊把他們往外轟：“吵什么?。窟@是醫(yī)院！”

    楊落：“霜哥呢……”

    幾個人瞬間想起譚霜身邊那個從天而降的救星，都后知后覺地產(chǎn)生了一股強烈的熟悉感。

    羅梓彤拎起包就走：“譚霜兒我去找，你們兩個該給家長打電話的打電話，該送女孩兒回家的回家，別的你們都不用管?！?/br>
    羅梓彤回到出事的地點附近，一個人都沒有。夜市還很熱鬧，穿過馬路，一輛警車從她眼前開了過去，速度卻一點都不快。

    至少不想是要去執(zhí)行公務的速度。

    那人開出去幾米，搖下車窗回頭瞅了一眼：“羅小姐？”

    居然是崔皓。

    “你怎么在這？” 羅梓彤認出他來，崔皓沖她招招手，“你這是到哪去？需要我送你嗎？”

    沒了賀陵那個冷場王，倆人話還是能說上幾句的，羅梓彤一說這剛剛出了事，崔皓就一點頭：“我知道，我正好找孩子，剛剛他們已經(jīng)來把人都帶回去了，怎么……還有譚霜的事嗎？”

    這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你找誰？去打架的？”

    “哪啊?！贝摒╊^疼，“找我們家孩子?！?/br>
    “曲珦楠？他沒出國嗎？”羅梓彤很驚訝。

    “剛剛回來，在那邊，出了點事，應該還跟我和他哥賭氣呢，自己就跑回來了，也不知道上哪去了?！?/br>
    “你要是去接孩子我就帶你過去吧?！?nbsp;崔皓道，“那邊的人我認識，譚霜要真在那，你會好辦一些?！?/br>
    走就走吧，那也沒別的辦法了。

    崔皓開了車門，羅梓彤的手機響了，“稍等一下，不好意思。”

    男人沒再動作，腦袋又伸回車窗里面，耐心地等著她。

    羅梓彤接起來，喂了一聲，那邊聲音一出來她就傻了。

    “梓彤，好久不見，你在家里嗎？”

    溫柔的女聲，隔著時光，卷著記憶，鋪天蓋地地席卷了羅梓彤的大腦，“你——”

    那聲音是熟悉的，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很多年，她也是能夠聽出來的。

    但她現(xiàn)在不敢確信，電話那頭說話的究竟是不是那個人，可是已經(jīng)七年，沒有人這樣叫過她了。

    羅梓彤居然開始結(jié)巴：“你、你是……姐？”

    七年了。

    一眨眼居然都過去這么久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話：“我想去你那看看?！?/br>
    車里的崔皓覺得不太對勁，又鉆出來看著她，口型比劃著道：怎么了？

    羅梓彤愣愣地站在晚間的大路路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譚霜被帶到派出所以后，和曲珦楠分開關了一陣子，幾個警察看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怪可憐，也沒難為他，還問他傷要不要緊。

    “打你哪了？腿……還有哪？還有腰？”

    一個女警安慰：“別害怕，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我們，為什么打架？”

    這解釋起來可費勁了，有點說來話長。

    譚霜自己開始組織語言，尋思著怎么能解釋地簡單明了一點，讓他們聽明白。拿著筆錄簿的男警察也不催他，都等著他說話。

    不管怎么說，被撂倒的那仨，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譚霜這樣的長相，瘦瘦高高，小臉發(fā)白，一看就是嚇壞了。

    警察們表示很納悶。

    排查重點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曲珦楠身上。

    結(jié)果警察就發(fā)現(xiàn)，這孩子比譚霜長得還好看，就是有點瘦脫了相了，褲腳上血跡斑斑，整個人自從來了就沒怎么說過話。眼睛一直盯著不知哪里的角落發(fā)呆，弄得他們也不敢真的再嚇唬他讓他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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