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很可憐，你生下來就沒跟著爸媽跟著我了，我們讓你受苦了，我們帶給你壓力了。你抱怨的合情合理，都是我們在對你冷暴力，如果你覺得委屈，那，這么多年了，你自己來數(shù)數(shù)看——”賀陵深吸一口氣，連動下嘴唇都覺得艱難，“……你又有喊過我一聲哥哥嗎？”

    崔皓站在后面，心跟著揪起來，悶得他喘不過氣。

    曲珦楠原本毫無波瀾的眼中終于因為一句話閃過一絲波動的痕跡。

    什么東西，像石子，又狠狠墜進湖心蕩起來了漣漪。

    “因為一個外人，倒是狠狠質(zhì)問我來了?！?/br>
    賀陵閉上眼，懶得再給自己辯解什么，事實上他也覺得真的沒有什么好再多說的了，“在你心里，我們是什么人？那個譚霜……他是你什么……”

    “我喜歡他?！?/br>
    崔皓不動，連賀陵也不動了，已經(jīng)閉上的眼睛猛地睜大：“……”

    曲珦楠背著雙手站在那，眸子里星光點點，“我喜歡的人，不是朋友的那種，是真心的，很喜歡很喜歡。”

    “想要變成愛的那一種?！?/br>
    作者有話要說：　　#.果：糖還是有的有的……臥槽，我怎么哭了。

    第73章 【七十三】

    曲珦楠說完，自己心里居然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yīng)，好像只是在跟家里人隨□□代了一句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樣，他都沒想到自己居然能這樣平靜。

    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的是他面前站著的兩個大人。

    崔皓最先反應(yīng)過來，試圖找到眼前這個孩子話里惹人誤會的破綻，但是他失敗了。

    喜歡，曲珦楠明確說了，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那是想變成他們眼里最無法接受的一種感情的，喜歡。

    賀陵那樣聰明的腦袋，居然也卡住了，半天轉(zhuǎn)不過來。

    他做夢都想不到曲珦楠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看你是瘋了?！?/br>
    簡簡單單五個字，牙咬著擠出來。賀陵幾乎是強忍著不要立馬沖上去給他兩個大嘴巴子，曲珦楠手背在背后，像以往無數(shù)次挨罵接受訓(xùn)斥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姿態(tài)。只是這次眼睛里的光不再躲閃，也不再唯唯諾諾。

    ——更沒有一絲妥協(xié)與退讓。

    這種模樣幾乎是在向兩人宣告自己的決心，讓面前本應(yīng)是他最親的人感到心灰意冷。

    失望。

    滿滿的都是失望。

    如果碩崔皓眼里還多少存在著那么一絲震驚和猶豫，還讓曲珦楠抱有一絲幻想的話，那么此時賀陵目光中那種幾近冰冷的態(tài)度則足以打消他所有的幻想。

    “你姑姑那天問你……你可沒這么跟我們說過?！辟R陵怒極反笑，他覺得荒唐，可笑極了，他覺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越來越不可理喻。

    怎么就把他教成這樣。

    “你可別告訴我。”賀陵搖著頭，指著曲珦楠的手都開始不穩(wěn)，“同性戀你和曲國森是一路貨色和你那個有毛病的叔——這是你們家的基因！”

    那個名字，和那個詞，深深刺痛了曲珦楠，本來已經(jīng)很堅決的態(tài)度瞬間開始動搖：“我不是……”

    他又想起來很久之前的事。

    很久……足夠讓他一輩子刻骨銘心的那個晚上……那群人。

    “我早就該、早就該……”

    崔皓手疾眼快，在賀陵徹底失控之前沖過去把他按住，“你先聽孩子把話說完，別……”

    “楠楠?！?/br>
    曲珦楠站著一動不動，他想如果這時候賀陵真的沖過來給自己一頓打，他都心甘情愿。

    “皓哥我沒開玩笑?！?/br>
    崔皓瞬間失去了勸阻和開導(dǎo)的勇氣。

    “為什么啊”

    “他對我好?！?/br>
    “……”

    崔皓艱難極了：“……只是這樣楠楠你聽哥說，你現(xiàn)在才十幾歲，有很多東西你不懂，這種事其實……”

    曲珦楠仍然平靜：“我懂，我知道，可是沒辦法，除了他我不可能再對別人……”

    鬼迷心竅。

    賀陵聽著，心里只剩下這個詞。

    “我們廢了那么多心思，拼命把你往正道上拽，生怕你受影響，你可是真出息了。”

    曲珦楠不愿聽他講這些話，“你別講了。這事和任何人都沒關(guān)系，我也沒受到他們影響，如果他是個女孩兒我也照樣喜歡，我喜歡的就是他這個人，和性別沒有關(guān)系?！?/br>
    賀陵簡直快要瘋了，“你別忘了你是誰，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什么！你這段時間真的是太滋潤了我不在家你真真是放羊了，早戀和混混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用花言巧語輕而易舉就騙得你這樣暈頭轉(zhuǎn)向！到時候賣了你你都得給他數(shù)錢！你那個學(xué)長，那個叔！想想你差點沒命的那時候，你怎么敢——”

    那是賀陵至今都無法忘記的一天，也曾無數(shù)次告誡過曲珦楠。

    那種事，碰不得。

    那都是什么人

    避人耳目的地方，臟亂，魚龍混雜，酒氣熏天煙霧繚繞。多少那樣的人，徹夜瘋狂干著令人不齒的勾當。

    這樣的人屬于一個特殊的群體，并非所有這個群體里的人都是這樣，但是很不幸，被他們碰見的恰恰就是這些人里最骯臟的那一部分。

    哄騙著年幼無知的少年，給一些甜頭就能讓心智商不成熟的他們心甘情愿為他們服務(wù)。嗆人的煙草的味道現(xiàn)在好像還在曲珦楠唇舌間躍動，透露著那些面孔眼里瘋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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