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nèi)一片寂靜，談話進(jìn)入了僵持。

    “這是第一次見面，你不想說也無妨，我們可以換一個問題?！弊罱K還是程醫(yī)生打破了寂靜，“你愛你的妻子嗎？”

    愛嗎？

    這是個比喜歡更有分量的詞。可是他連自己是否喜歡傅觀寧都要打上一個問號，那么對于“愛”這個詞……

    他想了想，艱難道：“我……不知道?！?/br>
    “那你還喜歡之前你中意的那個人嗎？”

    “不喜歡了啊。”溫凜反感地皺了眉頭——這個醫(yī)生怎么回事，要人把話來來回回講好幾遍？！說我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自己的患者吧！

    程醫(yī)生忽然神秘一笑，說道：“這個問題你回答得倒是不假思索?！?/br>
    “我早就說過了，難道現(xiàn)在還需要想……”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對方的笑聲打斷了。

    程醫(yī)生笑了，笑得還挺八卦，不過點到即止，還沒等他打電話投訴，便道：“你不問問你自己，為什么能判斷不喜歡，卻不能判斷清楚是否不愛呢？喜歡和不喜歡當(dāng)中有中間界限，愛和不愛卻沒有中間界限。所以，答案不是很顯而易見嗎？”

    溫凜怔了怔。

    自己……愛他嗎？

    如果愛的話，為什么沒有之前追求司遠(yuǎn)時的那種無話不談的感覺呢？

    程醫(yī)生看著他茫然又疑惑的表情，想了想，補(bǔ)充道：“還有一個問題，或許你也應(yīng)該思考一下?！?/br>
    “……什么？”

    “你為什么不喜歡你之前喜歡的那個人了？”

    溫凜依然答得毫不費力：“他徹底拒絕我了。”

    “徹底拒絕到現(xiàn)在，過去多久了？”

    “差不多一個月?！?/br>
    “那你拒絕你的妻子拒絕了多久？”

    溫凜回憶起兩人共舞的夜，算了算時間：“四五個月左右?！?/br>
    “可他后來還是和你在一起了，對嗎？”程醫(yī)生看向他充滿煩惱的憔悴的臉，“拒絕不是放下的理由，如果你放下得那么快，只能說明，你從來沒真正喜歡上那個人。”

    第72章 虧本生意

    “你從來沒真正喜歡上那個人。”

    這一句話，讓溫凜剛剛對程醫(yī)生升起的一點信任之感頃刻破滅，轉(zhuǎn)而又開始懷疑他的專業(yè)水平：“如果我不喜歡他，我為什么要追他？我為什么要在他身邊待那么多年？”

    面對他的質(zhì)疑，程醫(yī)生表現(xiàn)得極其輕松：“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請你先告訴我，在喜歡他之前，你還喜歡過別人嗎？”

    “沒有。”

    “有其他知心朋友嗎？”

    “沒有?！?/br>
    “你有親吻或者撫摸他的沖動嗎？”

    “沒有?！睖貏C一連回答三個沒有之后，感覺對方是在給自己下套，“怎么，我跟他精神契合程度高，性格相似興趣相投，柏拉圖不行嗎？”

    “哦，你是這樣理解的。”程醫(yī)生微微

    笑了一下，“但是一般而言，我們稱這樣的對象為知音，說得更容易理解一點，就是能夠理解、欣賞你的摯友?！?/br>
    “難道對知音就不能有……”

    “可以愛慕?！背提t(yī)生并不反駁，“但正因為是知音，兩人太了解對方，所以一旦其中一個存有愛慕之心，另一個必然會發(fā)覺。而從你給出的信息中不難看出，你的那位知音，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并不曾發(fā)覺你喜歡上了他。”

    溫凜被他說的啞然。

    “那么問題來了，究竟是他一直在裝傻，還是你誤將友情當(dāng)成了愛情呢？”

    回家路上，這個問題一直回蕩在溫凜的耳邊。

    他想來想去，覺得司遠(yuǎn)不是故意吊著他索取好處的人，所以，真的是后者？

    可是怎么會有人混淆友情和愛情？怎么會呢？他當(dāng)時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和司遠(yuǎn)在一起，為什么那不算愛？而自己不肯放妻子離開身邊，這又算是愛了？愛的準(zhǔn)則到底是什么？

    混亂中，他想起了周圍人的那些話。

    司遠(yuǎn)在臨別時說：“你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br>
    管家在交還戒指的時候說：“您明明很喜歡傅先生，為什么不對他說呢？”

    邵一成告訴管家，自己心不在焉，總是恍神。

    ……難道我一直以來喜歡的、愛的、想要的都是傅觀寧？

    那為什么，傅觀寧卻說我只把他當(dāng)成一個金絲雀，一個床伴，而不是妻子？就因為我沒打電話回家，讓他干著急了是嗎？難道我非要把自己的行程交待得清清楚楚才算是對得起他，才算是個合格的丈夫了？我要是真把他當(dāng)成一個金絲雀，又何必匆匆忙忙趕回家？

    午餐不肯吃，點心也不肯吃，炸雞也不肯吃，你到底要吃什么?。?/br>
    他想到這里，心里頭又煩躁起來，打電話讓管家把傅觀寧給劉姨的菜譜拿過來，又要管家把以前沒收的零食的名稱全部記錄下來給他看。

    回家反復(fù)研究了半天，他沒研究出個所以然。

    他閉上眼睛回憶每一次和妻子吃飯的場景，好像妻子總是很高興，沒見他有什么挑剔的，唯有吃撐了的時候才會跟他撒嬌說可不可以少吃點。

    溫凜喝著啤酒靠在床頭，喃喃自語地問：“你的喜歡和討厭怎么沒有邊界呢？”

    一個很柔軟的聲音響起，帶來一股溫暖的氣息：“喜歡你，所以怕也變得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