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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觀寧關(guān)上門,想要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拽了半天沒拽動,忽然灰心喪氣地跌坐到溫凜身邊,忍不住哭了,眼淚噴薄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到溫凜的面頰上,是一場傷心的雨。 他的視界因此而模糊,模糊間有什么東西伸過去,一點點擦掉他腮邊的眼淚。 “不能哭?!彼犚姕貏C聲音低低說話,“今天過年,不能哭?!?/br> 對方的手指很輕柔地劃過他的臉頰,眼角,有種不厭其煩的堅持。他的眼睛像蒙霧的玻璃,擦一擦,終于清晰開來,看到的卻是一張毫無情緒的面孔。 看著這張臉,傅觀寧鼻子嗡了一聲,又哭了起來,哭出了聲,像個燒開的小水壺,可能覺得溫凜喝暈了,所以也不再顧及面子。 這一次,溫凜沒有再給他擦眼淚,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像個心事重重的人。 嘆過氣之后,溫凜忽然頑強地掙扎著爬起來,把他拉到懷里抱住了,胳膊不怎么用得上力,身體因為醉酒而一味地傾倒,把人抱得貼上了墻。 這舉動讓傅觀寧驚了一驚,住了片刻哭聲。在這短暫的寂靜里,他聽到溫凜含糊地說:“你還是哭吧?!?/br> 他嗚咽了一下,抱住了溫凜的腰,把下半張臉埋在他肩頭,開始輕輕地啜泣。他感覺到有只手在摸他的后頸,很溫暖也很溫柔,他很貪戀地抱緊了溫凜,直到收了眼淚都沒有放手。 “為什么?”他不解丈夫的每一句話,他更懷疑丈夫錯把他當(dāng)成了別人。 “哭完了,就不哭了?!睖貏C的語速十分緩慢,一如他手上的動作,“不再期待別人心疼自己,就不哭了……嗯?!?/br> 他說著,手就脫力一般地垂下來。 第33章 抓住男人的胃 溫凜再睜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客廳的地板上。 準(zhǔn)確地說,他還有個厚實的地鋪,地鋪周圍放了六七把椅子,椅子腿上靠著靠枕,密密地挨著,像四堵小小的圍墻,而這怪異又包含了規(guī)律的擺放,仿佛是在舉行什么特別的儀式。 是誰擺放的?家中除了自己,應(yīng)該沒人才對。 他在尖銳的痛中努力回想自己斷片前一刻的事,可是那些記憶都好像煙花,破碎成無數(shù)小點,飛濺在了黑暗中,找不回來了。 他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食物香氣,昏頭昏腦地站起來,推開椅子走向廚房。 掀開隔絕煙氣的簾子,他看到穿著一條帶荷葉邊的粉色格子圍裙的妻子站在白霧中,白皙柔軟的手抓著長柄木勺,輕輕攪拌著一鍋東西,然后將之盛在一只大而潔白的瓷碗中,手勢姿態(tài)都是極嫻熟的模樣。 溫凜看著碗中的內(nèi)容物,想起來了,是明太魚湯,上次他醉酒后回家,第二天喝的就是這個。 原來是他做的。 溫凜還想起司遠說過關(guān)于“做飯很難”的那幾句話。 上次在船塢和司遠見面的時候,司遠吃著那家精致的菜肴,又一次強調(diào)了做飯的艱難——“是門藝術(shù),和高中實驗考試不一樣,不是背會了菜譜找對了食材就能做好,它是種真正的探索性實驗,你不知道答案的那種……如果不這么難,你給保姆那么高的工資干嘛?” …… 頭痛逼溫凜扯回了思緒。 傅觀寧不是去本家了嗎? 他內(nèi)心有一系列疑惑亟待人解答,偏生沒一個是能直白問出口的。 “咳咳。”因為有了兩次把人嚇飛起的經(jīng)歷,溫凜在說話前清咳了一聲,“……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這一次妻子果然沒有一驚一乍,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淺藍色的口罩,看不出表情如何,只是下一秒就轉(zhuǎn)身拿出消毒柜中的餐具,放到置了湯碗的托盤上:“凌晨一點多吧,爺爺執(zhí)意讓我回來,我不好拒絕?!?/br> 聲音是綿而低的,他聽不真切。 這么說著,人已經(jīng)端著托盤走到了餐桌邊,放下東西拉開椅子,回頭輕聲對他道:“請用吧?!?/br> 說完他就低頭從溫凜身邊繞過,重新回到廚房。 溫凜洗漱好回到桌邊,湯的溫度剛好入口。 傅觀寧也回到了餐廳,卻是從客廳方向回來的,身上的粉圍裙已經(jīng)脫下,換了一件毛茸茸的家居服套在他身上,有些寬松,顯得他脖子挺細(xì)。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也就是溫凜身邊最近的位置,垂著眼簾調(diào)整了下呼吸,鼓起勇氣似的抬頭對溫凜道:“你說過,我有什么問題都可以跟你溝通的是不是?” 溫凜放下湯勺,露出鄭重的表情,像是坐到了談判桌邊上:“沒錯?!?/br> “我想說,你以后心情不好要喝酒,能不能直接在家喝?” 溫凜挑了下眉毛,挪開了視線:“……” 傅觀寧吞了口口水,繼續(xù)道:“你在外喝醉,萬一遇到什么事,或者被有心人拍下醉態(tài),就算可以花錢平息,多了……也會麻煩的吧。” “醉態(tài)?”溫凜像被刺了一下,聲音還是低沉的,卻加重了語氣。 “就是假設(shè)……”傅觀寧心慌了一剎,隨即意識到他好像已經(jīng)忘了昨晚的事,于是松口氣繼續(xù)道,“雖然你只是喝斷片,沒做別的什么,可過節(jié)的時候一人飲醉,很容易被人編排各種新聞的,像什么投資失敗,夫妻情感不和……但你在家就沒這些隱患,想喝就喝,喝醉了可以直接上床睡覺,也不會有人傳你夜不歸宿。我躲在房間里不出來礙你的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