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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親情,前途,一樣一樣地被摧毀,而那個制造傷害的人竟然不用承擔一點責任,這是謝衍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事情。 他還是一個從未走出過象牙塔里的乖學生,相信公平正義,寄希望于法院的審判。 那么壞的一個人,怎么就人人相信他的話呢? 這費那費倒是交了不少,可法院的一審判決下來,卻是寒了他的心,他也逐漸意識到這件事情大概不會按照他預想的那樣進行下去了。 可他不甘心就這么算了,拿了之前買給謝蔓的錄音筆去找為陶冶作證的那個人,想問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甚至學著成年人溜須拍馬的樣子,去水果店買了好些水果才敢上門。 他至今記得,那男人叫張明生,家里有妻有兒。 那會正是梅雨季節(jié),夜里的風很大,張明生還是將他帶到了家門外的小公園里。 謝衍剛恢復的身體被狂風吹得頭痛欲裂,張明生抱著胳膊,露出了不怎么明顯的笑意:“你還挺有誠意,但這些對我來說沒什么用,你別白費心思了?!?/br> 謝衍敏銳地嗅到了點什么,他猜想這個張明生大概和陶冶是一丘之貉,但還是鼓起勇氣,拿出了少年人天真的誠意來。 “你不喜歡水果可以換別的,只要你肯告訴我實話,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br> 張明生忽然大笑起來,可悲地看著他:“想要我說實話當然可以,但是你有錢嗎?” 謝衍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他半張著嘴,說不出話。 在他的觀念里,實話實說那是最最基本的道德規(guī)范,他第一次真切地觸碰到這些骯臟的交易,領悟到一件事情——原來在一些人眼中,良心是可以用來販賣的。 兜里的錄影筆還開著,他竭力保持鎮(zhèn)定:“那這么看來,陶冶給了你不少錢,你可以跟我說個數(shù),只要你肯說實話就行?!?/br> 張明生用一種復雜的目光打量著謝衍,報了個數(shù)說:“除非你能拿出比這更高的價格。” 謝衍顫抖著握住手中的證據(jù),懇請警察按刑事案方向繼續(xù)查下去,徹查張明生和陶冶的往來賬戶,當時他哪里知道,陶冶的姐夫是公安局里有頭有臉的人物。 憑借著姐夫的人脈關系,輕而易舉地就毀掉了最后一份證據(jù),并且用嚴肅的語氣警告謝衍不要再做什么無用功了,陶冶和張明生的賬戶一切正常。 至此,最后一根稻草也壓了下來。 時隔多年,謝衍在回憶這段過去的時候,還是沒能抑制住洶涌的眼淚,瞿錚遠無比心疼地抱住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他知道,謝衍不光是對審判結果感到失望,更是對警察這份閃耀著光輝的職業(yè)感到失望。 如此殘忍現(xiàn)實的打擊,對于一個從小向往公平正義,崇拜父親的乖小孩而言,大概是毀滅性的。 “那個時候,你打我電話是不是想告訴這些事情?” “嗯……”謝衍紅著眼睛點點頭,因為長時間的哭泣產(chǎn)生了鼻音,顯得聲音悶悶的。 但是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瞿錚遠有些難受地想,謝衍大概是覺得說出來并無法挽救什么,謝蔓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死而復生,只是徒增另外一部分人的傷感罷了。 謝衍如今已經(jīng)記不得當年那通電話里的內(nèi)容,但還能清晰地憶起自己打電話之前的一些心理波動。 那個晚上,他疲倦又麻木地整理著謝蔓的遺物,想著明天該何去何從。 他一無所有,對未來也不再報有什么期望,忽然就有股很黑暗的念頭在心底滋生出來…… 瞿錚遠是他唯一的牽掛,于是他撥通了那個電話。 可遠方那個溫柔的聲音非但沒有拉近他們的距離,反而讓他覺得自卑又難堪。 瞿錚遠多好的人啊,他的人生就該熠熠生輝,而自己算什么? 他連“我也很想你”這樣的話都已經(jīng)說不出口了。 咬緊牙關掛了電話,也相當于絕了自己的后路,于是那股邪惡的力量更是肆無忌憚地在他體內(nèi)流竄。 他跟蹤陶冶到了一家酒吧,一直等到凌晨四點多才看見陶冶從里面走出來,身后還有一幫喝多了的男人。 到底還是個莽莽撞撞的年紀,謝衍沖過去的時候很慌亂,刀子只在陶冶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就被對方握住手腕向外一擰,兩人的力量懸殊,謝衍痛得驚呼一聲,直接跪倒在地上。 陶冶憤怒地抬腳踹在他臉上,身上,謝衍痛苦地蜷縮成一只蝦米,去撿刀具時,一只皮鞋碾在他手腕上。 那大概是一個將近兩百斤的胖子,他用自身重量踩住那小截手腕,謝衍差點兒痛暈過去。 陶冶叫了一堆人把他拖進沒有監(jiān)控的暗巷里,一頓拳打腳踢之后,謝衍鼻青臉腫的,身上沒一塊好地方,幾乎已經(jīng)沒什么意識了。 陶冶踩著他的側臉,彎下腰說:“我給過她多少次機會了?她還是那么不聽話,真以為我不敢拿她怎么樣啊。我現(xiàn)在也警告你,再跑到我跟前晃悠,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br> 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他無能為力的時候,告訴他真相。 謝衍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話:“你這個變態(tài),要么現(xiàn)在殺了我,要么等我殺了你!” 陶冶根本就沒把他的話當真,笑著對邊上的人說:“其實長得還挺像個姑娘的,你們要不要帶回去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