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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橙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由得失笑。余書銜是醉了,但還沒有醉得不省人事。除了動作遲緩些,說話大舌頭了些,思維還是正常的。 “挺晚了,咱今天也喝得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晏橙問道。 余書銜呆愣愣地看了他幾秒,然后傻傻地笑了下:“好?!?/br> 晏橙心尖微動,看著這個單純不設(shè)防的余書銜,一時間有些心癢難耐。十七歲的余書銜沒有偽裝的外皮,他就像一棵野蠻生長的雜草,渾身上下都是不加掩飾的直爽和率真。 “我去結(jié)賬,一會兒過來扶你。”晏橙站起身,“你好好坐著。” “不行!”余書銜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按住晏橙,“說了我來請客!軍叔!結(jié)賬!” 晏橙有些哭笑不得,便由著他了。軍叔來了之后簡單算了下,余書銜從兜里掏出三張十塊錢的紙幣,軍叔還找了他幾個鋼镚兒。晏橙看著桌面上的一片狼藉,心想這個時候的物價還真是便宜。 結(jié)完賬之后余書銜把零錢揣進(jìn)校服褲兜里,然后便笑著攬住晏橙的肩膀:“走!回家!” 余書銜的身體很軟,走路也略顯虛浮。晏橙生怕他摔了,便只好攙著他,把他半摟在懷里。兩人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路燈昏黃的光將所有的一切都模糊的只剩下一個輪廓。晏橙有一種身處夢境的不真實感。 夜間氣溫降下了許多,偶爾還會吹過一陣涼風(fēng),在路上這么慢悠悠地走著還挺舒服的?,F(xiàn)在路上還沒有后來那么多的車,這個時間大多數(shù)人也都回家睡覺了,所以四周寧靜得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當(dāng)然,對于晏橙來說,這里也確實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夜風(fēng)一吹,余書銜清醒了不少。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推開晏橙,可不知為什么,就是沒開得了這個口。他總感覺晏橙摟著自己半個身子的胳膊熱乎乎的,很有力量,讓他不舍得推開。 “書銜,你家在哪了?”晏橙看了眼他,“要是遠(yuǎn)的話咱們就打個車吧。這個點兒估計是沒有公交車了?!?/br> 聽見晏橙提起“家”這個字,余書銜不自覺皺了下眉。后來醒酒后他回想這一段,覺得自己的腦子肯定是被酒精泡糊涂了。 只見余書銜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我不想回家?!?/br> 晏橙眉角微動,緊了緊抱著余書銜的手臂,低聲道:“那去我家?” 這四個字他說的很輕,輕得好像隨著夜風(fēng)飄散在了空中??娠h著飄著還是飄到了余書銜的耳朵里。他側(cè)過臉看向身側(cè)的人,黑夜中的眼睛微微閃爍著亮光。余書銜覺得心臟狂跳,臉頰發(fā)燙。他抿了抿唇: “好啊?!?/br> 晏橙把余書銜帶去了那棟位于天海園的獨棟小別墅。 這幾天他放學(xué)后也都是回到這里。似乎原身的父母真的工作很忙,最起碼這么多天以來晏橙一次都沒見過他們,就偶爾接到過他們的電話。不用面對面,晏橙還是能糊弄過去的。平時會有一個老保姆經(jīng)常來給他做飯打掃衛(wèi)生,但一般做完自己的工作她就走了。所以這么大的房子,一直以來都是晏橙一個人住。 進(jìn)屋后晏橙把他扶到了自己位于二樓的房間,直接讓他坐在自己的大床上。余書銜眼睛發(fā)亮地看著這房間里的裝飾。 “你家可真漂亮?!庇鄷曈行└袊@。 晏橙給他倒了杯水,笑著坐到了他身邊:“你很喜歡?” “嗯。” 喝完水余書銜便伸手拿過自己的書包,從里面翻出來一個A4紙大小的畫冊。他打開畫冊將里面自己畫的建筑給晏橙看。 “我的夢想就是當(dāng)建筑師,建造各種漂亮的房子?!?/br> 晏橙挑了下眉,接過畫冊一張張翻著看。平日里他們坐同桌,晏橙也看見過這本畫冊。不過當(dāng)時并沒在意,只以為是余書銜打發(fā)無聊用的,在上面隨便寫寫畫畫的一些圖案?,F(xiàn)在仔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都是十七歲的余書銜所珍藏的設(shè)計稿。 原來,他從這么早開始就定下了人生目標(biāo)。雖說后來他并沒有成為一個建筑師,不過從事的職業(yè)也與建筑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晏橙笑了:“真好看?!?/br> 余書銜有些得意地挑了下眉:“我準(zhǔn)備以后大學(xué)就學(xué)建筑學(xué)。你知道嗎?當(dāng)建筑師很掙錢的!算命的說過我以后是大富大貴的命,我覺得我肯定能成事兒!”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對未來都有著無限美好的憧憬,并且也絲毫不知道謙虛。晏橙聽著他的豪言壯語,不由得失笑。 看來財迷、迷信這兩大屬性,余書銜這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形成了。 他放下畫冊,轉(zhuǎn)過臉看向余書銜被酒精熏蒸得粉紅粉紅的臉,喉結(jié)不自覺上下滾了兩下,聲線微低:“你很信算命的?” 余書銜“嗯”了一聲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我一直都很相信這些東西。我知道你肯定會笑我。不過這世上有太多說不清的事兒,不是什么都能被科學(xué)解釋的??茖W(xué),只能解釋存在的東西,但無法解釋不存在的?!?/br> 晏橙一怔,多么熟悉的一番話啊。他笑了下: “我不會笑你的。”頓了下,他忽然挑起一邊眉毛,“其實,我會看手相?!?/br> 余書銜有些意外:“看手相?” 晏橙笑著點點頭。他此時含著三分笑意看著余書銜的表情特別像一只輕輕擺動尾巴的大尾巴狼。而余書銜就是那個懵懂天真還不知自己落入圈套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