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頁
這話說得體貼又大度, 不知道內(nèi)情的人怕還要生出幾分愧疚來。 “我的確遇到了困難,”喻禮單手支額, “但是我想, 你幫不了我。” “怎么會呢,”陳遠斌稍稍吐出一口濁氣,神色也輕松了許多,這是有事求他幫忙的意思呢。 “只要你需要我, 叔叔就一定會盡最大努力, 畢竟我們永遠不會害你?!标愡h斌柔和了面色,努力想擺出一副和藹的面孔。 “我覺得這件事,你可能幫不了我,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喻禮的手指輕輕滑過那一疊賬目的側(cè)邊,剮蹭出沙沙的摩擦聲,“我曾經(jīng)那么信任您……” 他的嗓音微微顫抖,眼眶也慢慢泛起了紅,強忍著某種快要爆發(fā)的情緒,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陳遠斌直覺不對,但完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小禮?你是不是……在外面聽了什么風言風語?你要知道,外面盯著我們的人很多,全都等著看笑話,你太小了,很容易受到欺騙……” “只有人才會騙人,但數(shù)字不會。”喻禮淡淡地打斷他,眼瞼微垂,就這么斜睨過去,清冷冷的,不帶一點溫度,“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該相信我眼睛看到的,還是心里想的。” 他把手頭那一疊東西推過去,下巴微抬,“我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br> 這既不是張宏利給他的原版賬目,也不是謝卓抽絲剝繭加工出來的真實賬目,而是被他動了些手腳,在他貪污的那筆款項上,又加了一筆錢的假賬。 不會太夸張,但是足夠讓他判得比喻鑫還要重了。 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栽贓陷害他,可若要說是假的,里面包的東西,可又是真的。 當年那件事他們做的隱秘,但終究是件頗有成就感的大事,自己私下里對賬也不知道對了多少次,對于某些數(shù)字非常敏.感,僅僅是掃一眼,就足夠他起一身冷汗。 “這都是假的!這這這……”陳遠斌手都在抖,再也維持不住虛偽的笑臉,臉皮泛起了紅,似乎要犯高血壓了。 “我也希望是假的,”喻禮嘆了口氣,“這賬目怎么看都太過蹊蹺了些,所以我找人對了對……”說著,他頓住了,偏偏又不繼續(xù)往下說,吊足了人的胃口。 “找誰對?”陳遠斌瞪了他一眼,已經(jīng)完全壓抑不住怒氣和心慌,“這都是假的,你找的那個人,肯定也是在騙你,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得來的這種東西,但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喻禮強行從手上抽走了賬目,他下意識想要搶回來,但怎么也快不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轉(zhuǎn)眼又回到了喻禮手里。 “那個人,絕對是信得過的人?!庇鞫Y咬了咬唇,表情有幾分痛苦,“我也覺得這帳又問題,還得再仔細查查,其實我也想不通,喻氏對我來說,根本什么都不算,啟預很快就要上市了,這點點股份我根本沒放在眼里,給誰都無所謂,但是!” 他恨聲道,“我最討厭有人騙我!” 他轉(zhuǎn)頭看向陳遠斌,扇了扇手里的東西,看著他的視線隨著賬目上下晃了晃,焦急萬分,冷聲道,“我當然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我也很想相信你,畢竟你跟爸爸當初是怎么走過來的,我都知道,所以現(xiàn)在,我只能持保留態(tài)度,希望您,不會讓我失望?!?/br> 說完,不顧后面陳遠斌的疊聲挽留,直接摔門走了。 走出大約一分鐘,還能聽到屋里叮呤咣啷的聲音,應該在摔東西。 兩個人是共犯,犯了同樣的錯誤,但如果只有一個人面臨暴露的風險呢? 而且自己很可能還是被另一人推出來頂罪的。 喻禮冷冷地勾了勾唇,大步走了出去,靜待好戲開場。 最近公司里氛圍不太對,兩位大股東天天吵架,鬧得所有人都很緊張。 “你以為你把我的帳給了那小雜種,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了嗎?”陳遠斌面無表情地看著張宏利,“他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你前腳給了他,他后腳就給我看了,你覺得他會對你沒有半分懷疑?” “帳?什么帳?我怎么聽不懂?”張宏利反倒氣定神閑了下來,端起秘書泡好的茶,輕輕吹了一口上面的浮沫,“他不是跟你關(guān)系不錯么,10%的股份說給就給,你怎么現(xiàn)在反倒來質(zhì)問我?真是好笑?!?/br> 喻禮會拿著東西去找這老東西算賬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也正是他希望的。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誰怕誰呢? 當然他也防了喻禮一手的,就算喻禮想拿著東西去打官司,沒有人證也根本贏不了,更何況他最近正準備對啟預出手,雖然是個新星公司,可在他們面前,總還是不夠看的。 等自家后院起火,前面又跟陳遠斌鬧翻,無論他是選擇暫時避讓還是直接跟陳遠斌翻臉,對他來說都是最有利的。 到時候公司又一股東身陷官司,他可以如法炮制地把他手上的東西和勢力慢慢撬過來,再對付那個小崽子,是易如反掌的事。 至于陳遠斌手上掌握了多少關(guān)于他的證據(jù),回過頭來想想,他還真是半點不害怕。 畢竟當年謝卓完完全全被握在自己手上,除了他根本沒人知道完整的事件經(jīng)過,陳遠斌也不過被他利用了而已,更不可能清楚兩份帳目的具體數(shù)字。 他們找了謝卓那么多年都一無所獲,估計是死了,或者逃出了國,量他也沒膽量回來,所以張宏利越發(fā)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