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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禮喉頭哽了一瞬,再也說不出話來,一手拎過袋子,落荒而逃。 回去之后,他以為自己會失眠,但是那套校服放在枕邊,上面還有淡淡的薄荷香氣,竟然是一.夜好眠,連夢都沒做一個。 第二天醒來,整個人神清氣爽,可平時僅需十分鐘就能完成的洗漱動作卻被他無意識拉長,等到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看著床上的校服,他咬了咬下唇,還是傾身換上。 說是新的,但應(yīng)該是祁湛洗干凈的,這小孩比他矮上一些,可是校服為了舒適,本來就做的寬大,袖口和褲腿的長度竟然都正正好。 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覺有一瞬間的恍惚,等他趕到約定的小巷口,祁湛已經(jīng)在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喻禮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五分鐘而已?!逼钫刻鹗滞罂戳艘幌卤恚澳隳軄?,就很好?!?/br> 喻禮低下了頭,沒說話,靜靜地跟在他身邊朝學(xué)校門口走去。 “衣服,你穿著很合適,”祁湛偏頭看他。 喻禮在他面前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形象,輕佻又散漫,突然拘謹(jǐn)起來,竟是意外得可愛。 “也很好看?!?/br> 喻禮的臉?biāo)查g紅了,腳步都不自覺加快。 周圍不斷有穿著各色校服的學(xué)生從他們身邊跑過,嬉笑打鬧,尖聲叫嚷著什么,平日里只會覺得吵鬧的場景,現(xiàn)在都顯得無比珍貴起來。 因為這是他自退學(xué)以來,第一次真正融入進去。 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甚至根本不會把視線多往他身上投放一秒,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自然無比。 也不會因為驚恐,厭惡,忌憚等等,生生給他開辟出一片真空地帶來。 而左手邊不到一拳的距離,有著另一個人的體溫。 再有十米就能看到三中的大門,幾十上百人的學(xué)生團隊稀稀疏疏往里進,旁邊站著兩名保安,從一個個學(xué)生身上掃過。 喻禮突然有些慌,面色沒什么變化,但腳步已經(jīng)不自覺放緩。 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思考,如果被保安抓住,在不傷害他們的前提下,混在學(xué)生群中跑掉的可能性。 反正絕對不能牽連旁邊的小孩。 可腦中的幻想還沒來得及消散,肩膀上突然一重,他扭頭一看,祁湛竟然變戲法一樣地從他自己的書包里掏出了一個小包,正幫他往肩上背。 “書包背好?!逼钫康谋砬橐琅f平靜,甚至細(xì)心地幫他整理了一下被書包帶壓到的校服領(lǐng)子,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腕,低聲道,“跟著我,別怕。” 喻禮渾身僵硬地跟著他跟著他往前走,甚至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反手把祁湛的手腕握住了,相貼的肌膚上傳來些許熱度。 喻禮越握越緊。 祁湛偏頭看了他一眼,身體又朝他靠近了一些,擋去了大部分目光。 從校門口到前面的小花園,不過十幾米的距離,短短半分鐘不到。 寒冬臘月的,逼近零度,喻禮卻覺得自己背后滿是冷汗。 回過神來,喻禮近乎貪婪地掃視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像是為了掩飾方才在門口的異常,有些傲嬌道,“其實也沒什么太大變化,就是這個噴泉又?jǐn)U建了,比以前大了些,教學(xué)樓好像又多修了一幢?還有那里……” 自始至終,他都忘記放開祁湛的手。 祁湛偏頭看他,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綴了星星,是從沒見過的歡喜模樣。 “我早上還要巡邏檢查,你自己去圖書館可以嗎?”祁湛拉過喻禮的手,在他攤開的手心放了一張卡片。 是他自己的校園卡。 進出圖書館和借閱書籍必備的。 “那你中午吃飯怎么辦?”喻禮把卡翻過來,姓名貼上的“祁湛”兩個字俊秀工整,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一起,中午我來找你?!逼钫糠砰_他,抬手指了一個方向,“圖書館在那,你知道的吧?” 喻禮慢半拍地點了頭,等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坐在了圖書館寬敞明亮的自習(xí)室里了。 因為是上課時間,整個自習(xí)室空無一人,周圍是一排排書架,擺滿了各色書籍,空氣里彌漫著舊書特有的些許霉味,夾雜著陳灰的氣息,一點都不難聞。 窗外太陽照進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喻禮打開了那只小書包,從里面掏出了一疊試卷,幾本他目前急需的復(fù)習(xí)資料,上面清雋的字體跟校園卡上的一樣,似乎是祁湛的獨家筆記。 甚至還貼心地配了筆袋,紅藍黑三色水筆,透明膠帶,各色小只熒光筆…… 以及夾在試卷下面,幾張白得晃眼的草稿紙。 喻禮突然覺得眼眶有點酸。 胸口漲的發(fā)疼,有什么克制不住的情緒,溫溫潤潤地蔓延上來,將他整個人都裹了進去,妥帖到極致。 他抽了抽鼻子,拿出紙和筆,翻開試卷快速做了起來,像是在面對考試那般認(rèn)真。 投入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做完三套試卷之后,喻禮的手機正好響了起來,老舊屏幕上跳出一封短信,打開只有短短三個字。 “出來吧?!?/br> 喻禮走出圖書館,就看到祁湛清瘦的背影,不遠(yuǎn)處是成群結(jié)隊的學(xué)生,他一個人似乎有點格格不入。